貴妃私通外臣,這是駭人聽聞的天大醜事,但怎麽說也是陛下的後宮之事,當由陛下發落。若是蕭琰盛怒之下將林貴妃殺了,隻怕到時候陛下遷怒下來,他也討不到好。


    太子眼看著那利劍就要刺穿林貴妃的胸膛,駭然大驚,猛地衝過來將蕭琰攔腰抱住。


    “你放開我!”


    蕭琰已經氣得喪失了理智,隻想將眼前這對苟且地男女殺之而後快。


    蕭啟緊緊地抱著他,厲聲嗬斥:“你冷靜一點!”


    “本王現在非常冷靜,不殺了這對狗男女,難解我心頭之恨!”


    “你殺了他們陛下定然會怪罪洗下來,到時候你也難逃刑罰!”


    “那就讓父皇殺了我!”


    蕭琰神怒之下根本聽不進去任何勸告,他奮力掙脫太子的束縛,一腳將他的母妃踹到一旁,猛地往衛陽的胸口刺去。


    衛陽到底是個武將,迅速往旁邊一閃,這一劍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捂著肩膀的傷往後邊逃竄,蕭琰握著劍窮追不舍。他畢竟負了傷,跑了兩步就跌倒在地上。


    眼看著那柄利刃就要將他刺穿,林貴妃破著嗓子大喊:“你不能殺他,他是你的父親!”


    一瞬間,蕭琰當場石化,劍尖堪堪地抵在衛陽的胸口,好像時空都靜止了,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哐當!”


    那柄長劍落在地上,蕭琰跌跌撞撞地奔向林貴妃,雙手死死地捏著她瘦削的肩膀,一字一句,聲音顫抖到了極點:“你說什麽?”


    事情鬧到這一步,林貴妃也破罐子破摔了,衝著她的兒子哭喊:“他是你的父親,你的親生父親!”


    “不可能!”蕭琰歇斯底裏地怒吼,“他算什麽東西,也配做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是當朝天子,我是堂堂正正的皇族子弟!”


    “你的右腰側有個胎記,和衛陽的一模一樣!”


    蕭啟聞言,立刻奔向衛陽,蹲下來仔細查看,瞬間瞪大了雙眼。


    這下不隻是蕭琰,就連太子也呆愣在這驚變中緩不過神來。他和蕭琰不清不楚地糾纏了那麽久,蕭琰右腰上的那個胎記他自然是最清楚不過。


    在以往不倫不類的癡纏中,情到濃處時他總愛含著那塊殷紅的印記啃咬,未曾想,背後竟包含著這般不堪的真相!


    他感到驚駭的同時,又因他們之間不存在的血緣關係可恥的鬆了一口氣……


    再看蕭琰,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神情呆滯地看著林貴妃,搖著頭難以置信。


    突然,他爆發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粗暴地扯開衣裳,衝過去抓起被扔在地上的長劍猛地將腰側的胎記生生地削去!


    鮮血噴灑一地,他的腰側硬生生地宛去一大塊肉,留下杯口大的大創口,源源不斷地流著血。


    蕭琰強忍著劇痛,額頭猙獰的青筋在皮下劇烈蠕動,冷汗大顆大顆地順著他妖冶陰鶩的臉上滑落。他的眼神冰冷到了極點,死死地盯著林貴妃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喘著粗氣,咬牙到:“你聽著,本王與他……並無半點關係!”


    說罷驟然起身,握著劍準備殺了衛陽,突然,後脖頸被人用了一擊,他眼前一黑,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太子把他抱在懷裏,用手捂住他血流不止的傷口,解下大氅將他包裹住,把人打橫抱起來。


    他沉聲下令:“傳本宮指令,巡防營統領衛陽與林貴妃私通,刺傷惠王,立刻封鎖景熙宮,將此二人拿下,其餘人暫時看押在景熙宮內,聽候發落!”


    說完,抱著昏迷過去的蕭琰出了景熙宮,直奔東宮而去。


    病重中的皇上接到貴妃與衛陽私通的消息,當場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第二日,林貴妃私通外臣的消息在宮裏傳得沸沸揚揚。


    景熙宮被封鎖,衛陽和林貴妃也被太子綁了,帶迴東宮幽閉。


    惠王殿下隻說被衛陽傷了,但惠王府閉門謝客,誰也沒見著人,也不知道究竟傷得如何。


    各路官員紛紛前來靚見陛下,都被程鈺擋在養安殿外,說是陛下病重,不見外臣。


    薑雲站在最首,揮手怒斥:“出了這麽大的事,太子和惠王都攪在裏頭,我等要麵見陛下!”


    程鈺不為所動,隻平靜地瞥了他一眼,不卑不亢道:“陛下病重,不見外臣,國事暫由太子殿下代為接管!”


    薑雲氣急敗壞:“太子尚未親政,就急著替陛下接管國事,如此越俎代庖,是想要造反嗎?”


    “薑大人!”


    程鈺輕喝一聲,聲音冷了下去,他緊緊地盯著急得麵紅耳赤的薑雲,一字一句道:“太子殿下既為儲君,為君分憂乃是分內之事,薑大人這句‘造反’,說得未免太順口了些!”


    “你……”


    薑雲怒極,竟無言以對,用手指著程鈺半晌,才氣急敗壞道:“至少得讓我等見了陛下,確認陛下安然無恙!”


    “我說了,陛下病重,不見外臣,各位大人請迴!”


    外邊吵吵嚷嚷,養安殿內也不安寧。


    皇上無力地躺在床上,費力地喘息著,想要開口,卻說不出話來。


    李公公將他扶起來,給他撫著胸口順氣,好半天他才緩過來,用氣聲喊道:“太子……”


    蕭啟連忙上前扶著他,輕聲應答:“父皇,您感覺如何?”


    蕭麟珵剛要張口,又緊緊地捂住胸口,好似要把五髒六腑都緊緊攥住,接著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李公公趕緊把絹布伸到他的嘴邊去接。


    蕭啟瞥見絹布上的紅色血跡,連忙唿叫太醫。


    楊太醫慌慌張張地抱著藥箱過來,蕭麟珵卻擺手讓他下去。他咳了半天,李公公喂了他一口熱水,這才慢慢緩下來。


    蕭啟緊張地握著他的手:“父皇,您怎麽樣?”


    蕭麟珵搖搖頭:“朕大限將至,這江山,恐怕就要交給你了。你素來穩重,仁德寬厚,要比惠王更適合當君王。隻是,你們畢竟兄弟一場,你上了位,也當……”


    他停下來喘了一會兒,才繼續道:“也當念在血緣的份上,善待於他……朕……朕也好放心!”


    “父皇,兒臣記下了,您別胡思亂想,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蕭麟珵身體十分虛弱,說不了太多的話。蕭啟又服侍他喝下一碗湯藥,讓他安心睡下,才退出養安殿。


    外邊的大臣們已經被程鈺強行打發走了。程鈺見他出來,恭敬地行了個禮:“太子殿下!”


    蕭啟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皺著眉問:“薑逸軒要迴京了嗎?”


    “他前幾日來信已經出發了,想來也快到了。”


    “也不知父皇能否撐到他迴來,那些事原本計劃在朝堂上提出來,看樣子是行不通了。”


    程鈺凝眸沉思片刻,問道:“陛下病重如此,即便他迴來,又當如何?”


    太子眉頭緊鎖,思索了良久,長歎一聲,才緩緩地說:“看來,隻能鋌而走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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