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欣喜若狂,連忙隨著陛下跑下台階。


    蕭啟眼中含著熱淚,顫抖地伸出手把薑逸軒扶起來:“薑卿快快請起!宗親蒙難,幸得薑卿趕來相救!”


    薑逸軒站起來拱手行禮:“陛下放心,叛軍將領蕭奈已被臣斬殺,其餘的將領也已被緝拿,底下那些士兵不過是奉將命行事,臣交由周厲去處置。”


    此番叛亂迅猛如潮,若是再晚一步,這江山就易了主。幸好薑逸軒及時率軍趕到,最終平息了叛亂的風波。


    蕭啟看著滿目瘡痍的奚州,沉痛地閉上雙眼。


    這場叛亂突如其來,又勢如潮水,幸得薑逸軒從嶺南,一路快馬加鞭,抄近道,及時趕來救援,才避免了國事動蕩的局麵。


    奚州受了重創,情況一片混亂,薑逸軒無法脫身,將叛軍處置妥當之後才得了空閑。


    他在靜瀾宮到處找,但是沒見著程鈺。眼見魏詢迎麵匆匆走來,薑逸軒趕緊上去問:“魏詢,可有見著程鈺?”


    魏詢愣了一下,臉上布滿了擔憂之色。他對薑逸軒行了一個平輩見麵之禮,語氣有些沉重:“程鈺在戰爭中身負重傷,好在太醫們全力搶救,已經度過了危險期,現在已經睡下了。”


    “什麽?”薑逸軒大驚,上前一步握住魏詢的肩膀,“他受了重傷?傷哪了?要不要緊?”


    “你放心,已無大礙了,太醫交代,需要好生休養,以免留下病根。”


    “他在哪裏?”


    魏詢看他實在擔心,就把他帶到程鈺休息的廂房。


    薑逸軒猛地推開門,看到床榻上虛弱昏迷中的青年,又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甚至有些不敢上前查看。


    他慢慢走近,在床榻邊坐下來,看著臉色蒼白如紙的程鈺在被褥下微弱地唿吸著,他隻覺得心裏好像被刀割了一般鈍痛。


    他與程鈺相識這麽多年,基本上總是他在受傷,程鈺很少有這麽脆弱的時候。上一次看他受那麽重的傷,是在漠北,匈奴來犯,程鈺替他擋了三箭,箭箭刺中胸口,而他又不注重自己的休養,大冬天的,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傷口養到起膿發炎。


    然而,那一次,他們正在鬧別扭,因此,縱然程鈺身負重傷,薑逸軒也沒有那麽多時間和精力去在乎。


    可現在,他就這麽虛弱地躺在床榻上,在厚重的被褥下,顯得那麽孱弱,好像隨時都會停了唿吸,永遠沉睡下去……


    薑逸軒心疼得眼眶泛紅,眼裏淚光閃爍,連唿吸都不自覺地放輕,好像生怕驚了床榻上的人。


    他將程鈺的手輕輕握住,摸到一片冰涼,連忙把那隻手攏在手心,牽到唇邊輕吻。


    薑逸軒本想守著程鈺醒來,但有內監前來稟報,說是陛下急召,讓他立刻前去正殿覲見。


    薑逸軒隻好無奈地起身,又俯下身輕吻了一下程鈺光潔的額頭,才跟著那名內監前往正殿。


    一踏入大殿門,隻見朝中眾臣麵麵相覷,大殿內氣氛很壓抑。此時還隻是深秋,尚未到天寒地凍的季節,薑逸軒卻無端地打了個寒顫。


    他闊步走到殿中央,端端正正地跪下行禮:“微臣參見陛下!”


    蕭啟擺擺手,眉頭緊鎖:“薑卿不必多禮,這麽急切地把你召來,是因為前線傳來急報,北燕大軍已經完全攻破了北境,津州已經淪陷了!”


    薑逸軒大驚:“程堯將軍的北境軍不是在鎮守北境嗎?怎麽會讓北燕人攻破了津州?”


    “北境軍內出了叛徒,與北燕將領勾結,敵軍正是從銀山攻打進來的。薑卿應當知道,銀山一旦被攻破,敵軍便可長驅直入,直抵北境腹地,入侵津州!”


    “叛徒?”薑逸軒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程堯將軍治軍風采舉國上下誰人不知?那是出了名的嚴肅規整,北境軍也被稱為護國之軍,怎麽會出了叛徒?”


    蕭啟沉默了一會兒,才沉聲道:“這個叛徒你知道,就是嶺南前首領戚正峰,此人被你逐出嶺南以後,就去了北境投靠程堯,沒想到程堯居然敢收留如此品行不端之人,如今此人通敵叛國,程堯難辭其咎!”


    皇上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可見他對程堯收留戚正峰一事很是不滿。


    旁人不清楚,薑逸軒是知道的,程堯收留戚正峰,多半是為了對付自己。他隻靜靜地聽著,沒有對此做出任何評判,而是認真地問道:“那陛下召我來,是想讓我……”


    “北境危急,如今這整個南蜀,武學上,朕隻信任你,朕封你為主將,周曆為副將,你們二人即刻領兵出發,前去援救北境,我南蜀的土地,半寸都不可讓北燕人占領了去!”


    薑逸軒領了聖命,先找到兵部侍郎李昭,讓他務必將陛下護送迴京,隨即立刻帶著八萬兵馬出發。


    出發之時,程鈺還沒有醒,不過也好,免得他為難。


    程堯身為護國將軍,為了一己之私收留了荒淫無度的戚正峰,如今戚正峰通敵叛國,致使北境淪陷,程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幹係,這比打了敗仗更加恥辱!


    此時正是難得報仇雪恨的好時機,薑逸軒忍辱負重那麽久,定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為了銀山枉死的三萬冤魂,他一定要讓程堯付出代價!


    哪怕,那個人是程鈺的父親……


    先前程堯把戚正峰視為親信,因此,戚正峰掌握了北境軍的大量軍情。他一叛變,北燕幾乎對北境軍了如指掌,加上這些年北燕休養生息,施行富國強兵的國策,軍隊戰鬥力大增,此番入侵南蜀可謂如魚得水。


    二十萬將士,這幾日雖一直同敵軍浴血廝殺,但依然傷亡慘重,如今隻剩下了十萬不到。


    北境陷落之後,程堯帶著剩餘的將士倉惶地逃至與津州相接壤的勻州。


    如今北境岌岌可危,我軍傷亡慘重,軍隊士氣非常低落。也不知援軍何時能到,程堯看著沙盤,愁得焦頭爛額。


    就在這時,士兵前來稟報,說是戚正峰隻身前來,現在正在城門口。


    這個叛將還敢前來!程堯大怒,猛地踹翻了一旁的桌子,瓜果茶杯散落一地。


    “這個叛徒還敢前來,本將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將軍,戚正峰說他此番前來,是為了將軍,他說如若將軍還想活命,保住剩下九萬弟兄們的命,就請將軍務必前去城門口見他!”


    程堯頓時怒火中燒,握著長劍就往外走。


    他站在城牆上,城門口果然隻有戚正峰一人。此人自從被薑逸軒閹了之後,如今看起來,言行舉止已經越發妖媚,不像個男人,倒像那宮裏的太監。


    戚正峰站在城門口,裝模作樣地行了個禮,嗓音奸細:“將軍一切可還安好?”


    程堯怒喝:“閹貨,你通敵叛國,還敢隻身前來,是想要來找死嗎?”


    戚正峰捂著嘴輕笑一聲:“將軍何必那麽大的怒火?我是為了將軍才來的,如今北境已然淪陷,將軍領著這剩下的九萬弟兄逃至勻州,怕是也撐不住多久,何必再做無謂的抵抗?”


    他看著程堯陰沉的臉色,不慌不忙地繼續道:“北燕的慕容將軍承諾,如若將軍肯與他達成協議,一舉攻下北境十三州,他定然會向北燕的大王諫言,封您為大將軍。將來,您依然是統領二十萬大軍的一品軍侯,享盡榮華富貴!南蜀終年將您發配到這荒敗的北境戍守邊關,那些酒囊飯袋卻在京城裏安逸享樂,勾心鬥角,您何必再為了這些廢物賣命呢?”


    “呸!”程堯往他啐了一口唾沫,“你這無根的閹貨,程家世代忠良,本將就是戰死,也絕不會背叛自己的國家!”


    “程將軍現在還能如此大義凜然,是因為南蜀的援軍快到了吧?”


    戚正峰抬頭看著程堯,見他不答,又自顧自地說:“您是不是以為來的會是您的兒子?可惜,要讓您失望了,惠王蕭琰舉兵叛亂,您的兒子在這場叛亂中身受重傷,至今昏迷不醒。前來援救的,乃是您的宿敵,薑逸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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