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逸軒望著眼前的程鈺,心中百感交集,又痛又熱。他沒有再讓程鈺問第三遍,大步流星地走過去,俯下身,一手穩穩地撐在桌麵,骨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另一手抬起程鈺的下巴,眼中閃過決然,義無反顧地吻了下去。


    唇齒相觸的瞬間,兩人同時被點燃了心中壓抑已久的情感,皆不由自主地低低喟歎了一聲。自那場戰爭以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仿佛被一場場暴風雨不斷地侵襲,變得千瘡百孔、分崩離析。然而,當嚐到那熟悉的味道時,他們不得不承認,這才是他們內心深處真正渴望與追尋的。


    此刻,兩人的唇舌宛如兩條靈動的毒蛇,吐著信子,相互交織在一起。既像是這世間最大的仇人,帶著憤懣與不甘,狠狠地廝磨啃咬,又像最親密無間的戀人,眷戀不舍,難舍難分地糾纏不休。


    屋內的溫度悄然攀升,變得又濕又熱。也許因為這是最後一次,這個吻前所未有的粗暴,似乎要將這段時間所有的思念、痛苦與糾結都傾注其中,恨不能將對方吞入腹內。空氣中隱隱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像這世間最烈的媚藥,撩撥著兩人瀕臨崩潰的情緒。


    他們的身體越貼越近,薑逸軒長腿一跨,輕巧地坐在程鈺的腿上,後背抵著桌沿,又往前挪了挪,讓彼此的貼合更加緊密。


    程鈺一手托著他,另一手緊緊攬住青年勁瘦的腰身,那力道之大,仿佛恨不能將眼前的人直接揉進自己的身體裏,與自己融為一體,再也不分開。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緩緩分開,無言地凝視著彼此,眼中的渴望如潮水般湧動。程鈺低頭瞥了一眼,喉結滾動,嗓音又沉又啞,第一次提出請求:“可以嗎?”


    可以什麽?兩人心知肚明。


    薑逸軒高估了自己心頭的防線,對著那人熱切的眼神,他崩潰地閉上眼睛。


    罷了,反正也是最後一次了,今夜一過他們就要分道揚鑣,再次相見恐怕就是你死我活的仇敵,最後再放縱一迴吧,就當是好好告別了。


    程鈺抱著他站起來,往屏風後走去。


    衣衫淩亂地散落,糾纏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對於這方麵,程鈺是懵懂的,主導權便交到薑逸軒手上。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程鈺,這才注意他胸口的箭傷泛著紅腫,最深的那一個甚至有些化膿。他臉色一沉:“你的傷怎麽迴事?”


    程鈺臉色微微蒼白,唿吸有些急促,又克製不住的咳了幾聲,才啞著嗓子道:“無妨,你隻管做你該做的,我……”他頓了頓,又豁出去一般,“我可以……”


    他閉著眼睛不敢再看,原本蒼白的臉突然漲紅,連身體都開始克製不住的顫抖。心中又是緊張,又是期待。


    薑逸軒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心頭又痛又癢,他受著傷,又生了病,但為了取悅他,竟將姿態放低到這個地步!


    說不心疼是假的,那是他從年少時就喜歡的人,愛讓他想要遵從雄性的本能,完完全全地將他侵略占有,但愛也讓他心生憐惜,不忍在這時候傷害他……


    算了,他想,看在他受傷的份上,就讓他這一次吧。


    程鈺等了半天沒感到什麽動靜,想要睜眼看看,突然……


    他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畫麵令他唿吸一窒……


    薑逸軒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也不管他眼底的震驚和熱切的歡喜,低頭做自己的事。


    一種陌生的愉悅和窒息感撲麵而來,程鈺感到恐懼的同時又無法自拔的淪陷。他心跳突然加快,連帶著唿吸也急促起來。


    兩人經驗匱乏,再加上今夜的情緒和氛圍實在算不上好,整個過程異常的痛苦和深刻。


    程鈺像個不知饜足的野獸,瘋狂地攻伐自己的獵物,隻有熱切又暴力的侵略才能宣泄他心中的痛苦和煩悶,卻又帶來無盡地空虛,於是便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死循環。


    薑逸軒到後半夜都有些精神恍惚了,他不記得是什麽時候結束的,隻記得後來程鈺抱著他哭得很崩潰。自己好像也哭了,也可能沒哭,他記不清了。


    第二日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好久沒有睡過這麽晚了,頭腦有些發脹。床上隻躺著他一個人,他的衣服穿得好好的。程鈺已經走了,什麽痕跡都沒留下,好像昨夜的一切都隻是他做的一個荒唐夢。


    他掀開被褥坐起來,腰上一陣酸軟,又躺了迴去,他揉著腰暗罵了一聲,虧他還擔心程鈺傷還未愈,身體虛弱,自願獻身。現在他知道了,有時候亂發慈悲純粹是自討苦吃。


    那人昨夜看著弱不禁風的樣子,食髓知味後妥妥的是個衣冠禽獸!現在迴想起來薑逸軒還頭皮發麻,那是一個身受重傷的人該有的體力嗎?正常人都沒有那麽旺盛的精力,簡直就是禽獸!


    “公子,您醒了嗎?”


    外邊有人來詢問。


    薑逸軒張了張嘴,沒有聲音,他咳了兩下清了清嗓子,才沙啞著嗓子道:“醒了,何事?”


    “老爺讓您到祠堂去。”


    父親找他?除了晚上,薑雲通常都不在家,要麽在宮裏,要麽就在某個官員或王爺那裏商討事情,哪怕年假休沐,他也常居於自己的書房裏,這一大清早的找他,估計是因為自己睡過了頭,錯過了年初一的祖先供奉之禮。


    薑逸軒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以薑雲的性子,定又要大發雷霆,他倒不怕薑雲打罵,就怕薑夫人哭。想到這,連忙起身穿好衣服,簡單盥漱之後就前往祠堂。


    祠堂是薑家最為肅靜的地方,薑雲派了護衛看守,從小到大,除了祭拜祖宗的時候,薑逸軒是不能到這裏來玩鬧的。一踏入院門,他就感到一陣無形的壓迫感。


    祭堂中,薑雲背對著門外負手而立,守衛的護衛也各個神情嚴肅,薑夫人坐在一旁,含淚看著他,礙於丈夫的威壓,不敢同兒子說話。


    薑逸軒先向母親投去一個寬慰的眼神,對著薑雲的背影拱手行了一禮:“父親,孩兒睡過了頭,請父親責罰。”


    薑雲臉色鐵青,眼神陰鶩,似是克製著滿腔的怒火,他抿了抿唇,沉聲道:“跪下!”


    薑逸軒依言跪了下去。


    “程家那小子什麽時候離開的?”


    他心頭一緊,臉色蒼白,雙手垂在兩側緊握成拳,抬頭看著怒火中燒的薑雲,啞聲道:“您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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