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解圍,林如海急忙快走幾步,行至門前,伸手輕輕一拉,沉甸甸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門後,閃現出權景利含笑的麵容。


    他雙手小心翼翼地環抱著一個刻畫著精美圖案的紫檀木匣子,匣子表麵泛著淡淡的光澤,顯得珍貴異常。


    一見是他,林如海不禁愣了一下,心中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為這會兒敲門來找他的,可能會是南安王世子,或是聖上身邊的富海公公,亦或是清虛真人或清風道長,就是萬萬沒想到,站在門外的竟然會是權景利。


    畢竟,先前在忠勇堂門口,權景瑤與權景利之間那場不愉快的爭執,還曆曆在目,兩人幾乎就差撕破臉了。


    畢竟是親戚,林如海盡管從黛玉和權景瑤那兒聽到了他們的所作所為,心內頗為不齒,但在權景朔沒迴來之前,也不想與他們鬧得太難看。


    林如海迴頭朝屋裏快速瞥了一眼,本想悄悄示意黛玉退到內室避一避。


    然而,他目光所及之處,屋內靜悄悄的,並未見到黛玉那抹熟悉的身影。


    林如海心情一鬆,以為黛玉定是如他所想,不願與討厭的人打照麵,於是先一步避讓開了。


    抬手,剛想將權景利請進門來,卻在低眉時,不經意間瞄到原本被他塞到袖子中的雷靈和電靈,不知何時又鑽了出來,正呲牙咧嘴對著權景利做鬼臉。


    一邊做鬼臉兒,一邊揮手做著攆雞打狗的動作。


    林如海麵皮一抽,使勁繃住笑,眼睛餘光去掃權景利的反應。


    對麵的權景利一無所覺,正含笑看他。


    林如海定了定神,退後一步,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將權景利讓了進來。


    他一邊謙讓,一邊嘴上與權景利客套:“林某此番公幹,恰好路過涼州,此行實在是匆忙,原打算拜會一下大舅兄就離開,卻不曾想大舅兄竟不在府上。林某在涼州城還有些事務要處理,怕是要停留幾日,這期間,少不得要叨擾四舅兄了。”


    權景利先前怒氣衝昏了頭腦,行事有些衝動,待迴到自己的院子,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才慢慢覺察出事情有些不對來。


    他站在院牆邊,眉頭緊鎖,聽府裏的人竊竊私語,說權景瑤一行人此次前來,排場極大,光是侍衛,就足足帶了二百多名,個個看上去氣勢洶洶,身手不凡。


    這讓他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開始重新審視起整件事情來。


    即便他這個堂妹夫身為左都禦史,是朝廷中的二品大員,充其量出行也不過是幾輛馬車,隨行侍衛不過數十人,哪會有如今這般大的排麵?


    他沉吟著,難道說,這次同行之人中,還有人的身份地位高過他這個堂妹夫不成?


    這念頭一起,便如野草般在他心中瘋長,讓他愈發好奇起另外幾人的身份來。


    他與二堂兄奉各自的父親之命,來到涼州城,汲汲營營了三年多時光,所圖的,可不僅僅是來做一個小小的武信佐騎尉。


    堂妹夫乃是朝中的二品大員,位高權重,而此次與他同行之人,單論那氣派和架勢,地位好似還在他堂妹夫之上。


    這麽好的結交人脈的機會,對他來說簡直是千載難逢,他可千萬不能錯過了,否則定會後悔莫及。


    想明白這一點後,權景利心中一陣懊悔,差點給先前因為一時衝動而找茬的自己一耳光,暗罵自己怎麽會如此糊塗,險些錯失了這麽好的機會。


    先前,他得是有多蠢,才在得知賀三將人帶去忠勇堂後,還沒摸清楚狀況,就在二堂哥三言兩語的挑唆下,頭腦發昏地去宣示主權?


    何況,那死丫頭已經嫁出去了。


    俗話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


    一旦成了別人家的媳婦,就再也迴不到從前在娘家的日子了。


    她即便迴來省親,也不過是匆匆幾日,又能在這裏待幾天呢?


    自己又何必與她針鋒相對。


    聽到那死丫頭去了小廚房,不在他們休息的屋子,他心中一動,趕緊趁這個機會趕了過來。


    權景利心裏盤算著,趁那死丫頭不在場,盡快與這隻有過一麵之緣的堂妹夫打好關係。


    畢竟,以後在官場上,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


    何必為了幾句無關緊要的口角和那點微不足道的麵子,而錯失了這麽一個可以抱大腿、拓展人脈的良機呢?


    權景利心下打定了主意,見林如海依禮相迎,舉止間盡顯卓爾不凡。


    他心中暗暗讚歎:這堂妹夫不愧是二品大員,就這風姿氣度,沉穩中透著儒雅,就遠非他那潑辣無禮、毫無規矩的堂妹可比。


    心緒翻湧間,兩人按賓主依次落坐。


    權景利見林如海儒雅有禮,舉止投足間盡顯文人風範,心下愈發滿意,麵上便顯得更加和煦,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輕輕將手中抱著的紫檀木匣子往前一推,誠懇地說道:“妹夫,愚兄近日偶得了一方上好的端硯,隻是愚兄是個粗人,不通文墨,此硯落在愚兄手裏,怕是暴殄天物,糟蹋了好東西。思來想去,不若送於妹夫,妹夫才華橫溢,定能讓這方端硯物盡其用,發揮出它應有的價值!”


    邊說,權景利邊輕輕地打開了手中的盒子。


    盒子一開,一抹溫潤的光澤立刻映入眼簾。


    林如海雖見過的好硯台不計其數,但此刻也被眼前這方端硯驚了一下。


    隻見盒子裏的硯台,質地堅硬而又不失溫潤,好似蘊含著山川之靈氣。


    觸手之間,細膩的紋理如同絲綢般滑過指尖,帶來一股微微的涼意,宛如秋日裏靜謐的湖麵,在微風的輕拂下,泛著淡淡的柔光,令人心曠神怡。


    硯身的線條流暢而優雅,每一處轉折都恰到好處,宛如天工開物,似乎是大自然這位最偉大的藝術家,精心雕琢出的無價之寶。


    硯台的表麵,經過匠人無數次的精心打磨,光滑如鏡,無一絲瑕疵,細膩的紋理交織成一幅幅天然的畫卷,鋪展在眼前。


    有的似山川起伏,連綿不絕,讓人仿佛能聽見山間的鬆濤聲;有的則如雲霧繚繞,縹緲虛幻,讓人不禁駐足細賞,沉醉其中。


    林如海一眼便看住了,目光久久不願移開。


    他文人的性子使然,天生對上好的筆墨紙硯沒有抵抗力。


    此刻,他忍不住輕輕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硯台從盒中取出,放在掌心細細品鑒。


    越品鑒,林如海越覺得愛不釋手。


    權景利見他如此癡迷的模樣,心下得意非凡。


    他笑著從袖中又取出一錠鬆煙墨,撫掌笑道:“此硯之妙,可不僅僅在於它外觀之美,妹夫你親身一試,便能見其中的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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