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我就說我就說你咬我呀!某人可是說過,種了蠱了,不能再跟我動手。要不然你把蠱的秘密告訴我啊!〗


    【不說!】


    相柳道:“去睡覺。”


    小六非常識相地說“好”,不等相柳鬆一口氣,她又故意說:“今天我要睡在月亮下,吹著風,多舒坦。”


    準備睡樹上的相柳:“……”


    【不行。不會給你偷聽我心聲的機會。】


    他側身:“你睡屋裏。”


    小六轉到他麵前:“要麽告訴我一切,要麽一起睡。”


    〖別又想躲。〗


    相柳再側身,背後拳頭捏住:“不說。”


    【你自己的蠱,莫問我。】


    小六再轉:“我這不是不知道嗎?相柳大人博學多識,告訴我唄?——你耳朵又紅了!”


    【該死!】


    小六瞪著大眼睛,被相柳一拂袖送進屋裏,掀在床上,接著屋門關了。一個屋裏一個屋外。


    “九頭妖你就仗著靈力高!”


    〖這蠱到底是什麽東西,相柳到底在同我別扭什麽?〗


    小六百思不得其解,在床上翻了一會兒,放棄了。


    〖反正更奇怪的“心聲之術”都存在著,這蠱又算得了什麽,相柳總不可能瞞得住我一輩子。〗


    她倒是睡得快,屋外的相柳幾乎徹夜未眠。


    該死的心聲和耳朵總是出賣他,說什麽在辰榮軍麵前沒有威勢,他分明在玟小六麵前才沒有威勢。


    可心不能挖了,耳朵不能割了,小六不能揍了。


    他們種了同命連心的蠱,他該好好守護小六。不能再向從前一般,動輒出口諷刺,又動手動口傷她。


    之前同現在,亦或是以後,都是不一樣的。


    這地方是不比塗山家的別院精致,好在風景不錯,又安靜,無人能來打擾。她喜歡清水鎮,他買了那處屋子,她可以一眼就看到迴春堂;


    同命連心,小六雖然隻有一條命,但是自己有九條,總能護得她安然;


    弓箭的圖紙和材料也已送到金天氏,等這陣兒風波過了,毛團醒來,便可著手教她練習箭術。待弓成,她剛好能用。


    月下,樹上。


    相柳“肆無忌憚”地,自由了心思。


    這些事,他羞於直白地讓小六知道,也覺得不必讓她直白地知道。說了什麽話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做到什麽。


    左右,他會努力讓她有處可去,有人相依,有力自保。


    山海無邊,他可以帶她去極北看雪,


    山風拂麵,發絲飛動。相柳無聲地笑起來。


    小六在木屋裏安睡一晚,翌日便收拾了被褥搬去了冰洞。她要守在毛團身邊,讓小家夥一睜眼就能看到她——畢竟它昏死之前,看到的是小六被抓走。


    相柳很忙,沒有一起去。冰洞隱蔽,有毛球在,身上還有冰晶雪花,他倒也不擔心小六的安危。


    冰洞裏,小六裹著被子盤腿坐著,身下是厚厚的稻草,毛球在她對麵,兩人大眼睛小眼睛都死死盯著中間透明的靈力球。


    一會兒這個說:“毛球,團子好像動了!”


    一會兒那個拍拍翅膀,腦袋點點靈力球,示意:看到了!就是這兒在動!


    “它伸爪子了!”


    “嘰嘰!”


    “頭!頭也動了!”


    “嘎!”


    一人一獸激動得不行。


    等相柳察覺到靈力波動急匆匆趕來時,入目便是席地而坐的男人身姑娘,左手一個右手一個,一神兩妖摟抱“痛哭”的場景。


    “九頭妖怪,你來了。”


    看到他,小六抽著鼻子打招唿。


    相柳表情一言難盡。


    毛團便從小六懷裏掙紮下來,跑到相柳腳下,順著衣擺攀上去,爬到胸膛位置,讓他抱住。


    “吱吱!”


    小家夥親昵地蹭著他的衣服。


    相柳抱著感覺了一下重量,道:“瘦了。”


    毛球飛到他肩上,聞言直點腦袋。


    “迴頭多讓毛球采靈果來。”相柳摸摸毛團,“好不容易長的一點修為,傷了一次不進反退。”


    小六道:“都是因為我。”


    相柳看她一眼。


    【明明都是西炎瑲玹幹的好事。】


    毛團撲棱撲棱毛,意思是不怪小六。忽然,它將耳朵貼上相柳心口,又看看小六,抬頭直叫。


    相柳道:“你看到的那兩隻小蟲子,後來有一隻在我這裏。”


    “吱吱吱吱吱!”毛團用小爪子按在他心口。


    相柳道:“她還沒有那麽大本事強行給我種蠱。我自己願意的。”


    毛球“嘎”了一聲。


    相柳:“她疼我會疼。”


    毛團在相柳懷裏支棱起小身體,小爪子搭在他肩上,蹭了蹭他的脖子。


    相柳道:“乖。”


    小六心猛地一跳。


    〖相柳好像也跟我說過這個字。〗


    【我是說過。】


    相柳看向她:“帶毛團出去遊玩一圈,你去嗎?”


    小六道:“去哪兒?葫蘆湖嗎?”


    相柳點頭。


    片刻後,白羽金冠雕一聲高昂的鳴叫,振翅高飛,托著三個生物從高空飛向葫蘆湖。


    月華如水,小六抱著毛團,坐在毛球身上迎風高唿,毛團很配合地鳴叫,毛球許久不曾自在地飛翔——救小六那次太緊張,現在穿梭雲霄,好不肆意。


    相柳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他們撒歡。


    等他們都瘋夠了,夜已深沉,相柳抓了魚,小六來烤,大家都飽了肚子才散了迴去。


    辰榮軍中近來事忙,相柳多數都要在場,小六不想摻和,便迴清水鎮去。


    毛團還虛弱著,相柳要時刻帶著,隻能叮囑小六:“冰晶雪花不可離身。”


    小六摸摸腰間,笑道:“相柳大人的半身靈力,我怎麽敢隨便丟了。”


    【那你也要丟得了才行。】


    相柳將她送到清水鎮外,便迴了山中。小六進了鎮子,登上小樓,給自己泡了一壺茶,習慣性地往窗外一望。


    她的神色立刻嚴肅起來。


    迴春堂的廊下,掛了一把蒺藜子。


    蒺藜這東西(ji li)雖是一味好藥材,但因為外形——蒺藜的刺觸傷人,疾而且利,常常是人見人怕,人見人罵。有時還用來比作小人、惡人、敵人。


    那麽在桑甜兒眼裏,誰算得上是六哥的敵人,不言而喻。


    酒鋪子的軒老板。


    她的,瑲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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