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出門,夜弦月就遇到了周明翰的媽媽,她是國營飯店的服務員,要趕早上班。


    “弦月,你這是去哪呢?”


    “我迴鄉下。”夜弦月滿臉開心。


    周媽媽卻覺得她是強顏歡笑,很是為她心酸。


    “莊雅嫻她讓你一大清早就走嗎?”


    “嗯啊。”夜弦月點頭,絲毫沒意識到她的迴應讓莊雅嫻背上了一口鍋。


    周媽媽覺得更心酸了,哪有一大早就趕人走的。


    “她沒給你煮點吃的?”


    “嗯啊。”夜弦月繼續點頭,還笑著補充:“家裏還沒有人起來。”


    夜弦月的話,周媽媽自動翻譯成了秦家人都不來送夜弦月:“這秦家人真是有夠狠心的。”


    “走,周媽媽帶你去國營飯店吃早飯。”


    周媽媽不由分說地拉著夜弦月走向國營飯店。


    “周媽媽,國營飯店有粥嗎?我能不能喝兩碗。”夜弦月也不客氣,直接點菜,她沒別的意思,她隻知道粥,單純覺得粥好喝。


    然而周媽媽心疼死了,認為她在秦家隻能喝粥,還隻能喝一碗。


    “有粥,還有包子、饅頭、油條、豆漿和麵條,等會盡管吃,管夠。”


    “謝謝周媽媽。”夜弦月露出了一個憨笑。


    來到國營飯店,周媽媽讓夜弦月坐下,她先去給夜弦月端來了一碗粥:“弦月,先喝粥,等會周媽媽再給你拿別的過來。”


    “謝謝周媽媽。”夜弦月對周媽媽甜甜地笑了一下,端過粥就喝。


    周媽媽稀罕得不行,想把星星都摘給她,順手摸了摸夜弦月的腦袋,結果摸到了一大塊血痂,當即她就嚇得不行。


    “弦月你頭上怎麽有這麽大一個傷口,這得流了多少血啊!”


    周媽媽心疼壞了,在心裏痛罵秦誌剛和莊雅嫻不是人,孩子都傷得這麽重了,也不帶孩子去醫院看看,還一大早就趕人走。


    真是太冷血了,養了十幾年難道就沒有一點感情嗎?


    除非一開始就知道不是親生的,周媽媽產生了懷疑。


    不過懷疑歸懷疑,周媽媽更關心夜弦月的狀況,她捧著夜弦月的臉,關心地看著她。


    “弦月,腦袋還疼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夜弦月正沉浸在粥的美味裏,聞言抬起頭軟乎乎地說:“周媽媽,我的腦袋不疼了,不用去醫院。”


    說完夜弦月低頭繼續大口地喝粥,仿佛白粥是天下最好吃的東西似的。


    不過,這對夜弦月來說確實是這樣,特別是國營飯店熬的白粥米香十足、口感順滑,比莊雅嫻做的好喝多了。


    一大碗白粥,夜弦月喝得一滴不剩,就連碗都舔得幹幹淨淨。


    周媽媽不覺得夜弦月這樣丟臉,反而看著就覺得心酸,這孩子在秦家到底是過的啥日子,才會對一碗白粥也這麽珍惜。


    周媽媽轉身給夜弦月又拿來了一碗豆漿和一根油條,還有一袋打包好的包子和用飯盒裝的餃子。


    “包子和餃子你留著在路上吃,豆漿和油條你還吃得下嗎?”


    夜弦月忙不迭地點頭,她聞到豆漿的香氣了,眼睛直接粘在了上麵。


    “小饞貓,喝吧,小心燙。”周媽媽好笑地看著夜弦月迫不及待的樣子,心裏又鄙視了秦誌業和莊雅嫻一次。


    這夫妻倆,這幾年經常來下館子,但是從來沒有帶夜弦月來過一次,倒是秦白瑜剛迴來,就帶她來了,那次也沒有帶夜弦月。


    果然親生的就是不一樣,周媽媽真的越來越懷疑夜弦月不是被抱錯的,而是被莊雅嫻故意調換的。


    唉,這隻是自己的猜測,沒有證據,周媽媽可惜地在心裏歎息。


    周媽媽迴過神來看夜弦月,她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吃一口油條喝一口豆漿,整個人看起來都美滋滋的,像是在吃什麽人間美味。


    “有這麽好吃嗎?”周媽媽看到夜弦月又把豆漿和油條吃了個精光。


    夜弦月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好吃,豆漿又香又甜,油條又酥又脆。”


    “吃飽了沒有?”周媽媽自己吃一根油條和一碗豆漿就飽了,她看夜弦月好像還沒吃飽的樣子,問了一下。


    “沒吃飽。”夜弦月不好意思地小聲應答,她好像吃得有點多了,飯店的另外一個服務員和窗口打飯菜的阿姨都在看她。


    周媽媽把夜弦月的小表情看在眼裏,笑嗬嗬地說:“你這孩子,沒吃飽也沒什麽好害羞的,周媽媽再給你買碗拌麵吃。”


    周媽媽來到打飯的窗口,跟打飯阿姨說再要一碗麵,阿姨一邊下麵條煮,一邊說:“小周,那是你家親戚嗎?可真能吃。”


    “不是我家親戚,是鄰居家的孩子。


    這孩子是個可憐的,她出生不久就跟我鄰居夫妻倆下放去大西北開荒。


    好不容易迴來了,結果從鄉下跑來另外一個孩子,說她才是我鄰居家的小孩。


    那小孩跟我鄰居長得很像,鄰居兩口子把那孩子留下了。


    今天一大早他們就把這孩子趕出來,讓她自己迴鄉下。


    前天,我鄰居家兩口子,還帶親生那個孩子來我們飯店吃飯了,你還記得不?”


    周媽媽一般不喜歡在人背後嚼舌根,除非很看不慣,現在她就是很看不慣秦誌業和莊雅嫻,要好好給他們宣傳宣傳。


    “噢噢,姓秦的那一家。”阿姨想起來了,她家住附近,周邊的人她幾乎都認識,“這孩子養了十幾年,親生的迴來就不要啦?”


    阿姨覺得夜弦月可憐,多抓了一把麵下去煮,麵煮好後,拌醬也給得足足的,都冒尖了。


    “這怕不是早就知道不是親生的吧?”另外一個服務員剛才豎起了耳朵聽周媽媽講話,她忍不住插嘴,“要是我,養了十幾年,還是這麽漂亮的孩子,指定是舍不得的。”


    “就是說啊,秦家那兩口子打小就對這孩子不好,這孩子在家裏什麽活都要幹。


    本來這孩子又聰明又懂事,跟我兒子一個學校,考年級第一的,誰家有這樣的孩子,不是燒了高香,秦家那兩口子竟然苛待她,親生的女兒一迴來就趕人走。”


    周媽媽說完自己的猜測,就把拌麵端去給夜弦月了。


    打飯阿姨和服務員在窗口那邊八卦地聊了起來,兩人聊著聊著就給秦家夫妻倆定性,他們早就知道夜弦月不是親生的,繼而猜測是莊雅嫻故意調換的孩子,她們還把猜測傳了出去。


    “周媽媽,我是不是吃太多了,這碗麵要不你吃吧?你也還沒吃早飯。”這個世界的食物太誘人了,夜弦月剛才都忘了周媽媽也還沒有吃飯。


    於是在周媽媽去窗口的時候,夜弦月進行了深刻的檢討,她應該尊老愛幼,這是他們遠古時代都要遵守的優良傳統。


    “不多不多,沒吃飽你就快吃吧。周媽媽是飯店的人,等一下會跟其他人一起吃,還是免費的,想吃什麽都有。”


    周媽媽拌好了麵放到夜弦月的麵前,筷子也塞到她的手裏。


    “謝謝周媽媽。”拌麵很香,夜弦月聞著差點流口水。


    夾起麵條吃進嘴裏,醬香攜裹著麵的清香盈滿整個口腔,讓夜弦月快速地咀嚼起來。


    一口接一口,滿滿的一碗拌麵很快就被夜弦月吃完了。


    “周媽媽,我吃飽了。”夜弦月拍著肚子,幸福地笑著。


    其實夜弦月隻吃了五分飽,不過她不敢再吃了,怕嚇到周媽媽。


    “飽了就好。”


    周媽媽慈祥地看著夜弦月,投喂這個孩子讓人很有滿足感。


    “對了,你怎麽迴鄉下?買了幾點的車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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