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秋正準備轉身離開。


    這時,一襲白衣的楚浮生邁著沉穩的步伐,修長的手穩穩地提著食盒,緩緩走來。


    溫辭秋抬眸,看到來人,不禁挑了挑眉。


    出聲問道:“大師兄怎麽到這兒來了?”


    楚浮生聞聲,微微抬眸,神色平靜。


    目光落在溫辭秋身上,輕輕抬了抬手中的食盒,語氣平淡道:“送些吃食。”


    溫辭秋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譏笑:


    “小師妹近來心情不太好,大師兄還是莫要再惹她發脾氣才是。


    “要不,把食盒給我,我幫你送進去。”


    說著,便低頭,就要伸手想去接過他手中的食盒。


    楚浮生卻不著痕跡地側身避開,語氣依舊淡淡的:“不必。”


    說罷,繞過溫辭秋,徑直朝著少女顧幼鯨的庭院走去。


    還沒等他靠近庭院,兩個模樣奇特的靈枝人突然從旁邊冒了出來。


    這倆靈枝人長得十分滑稽,腦袋像個歪扭的樹疙瘩,上麵還掛著幾片蔫巴巴的樹葉。


    他們慌慌張張地舉著兩根粗壯的枯樹枝,交叉著攔住楚浮生的去路。


    其中一個靈枝人身體微微顫抖,猶猶豫豫地說道:


    “楚……楚公子留步。”


    楚浮生卻並未動怒,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隻是靜靜地將手中裝著珍饈閣新菜品的食盒遞向前去。


    男人心裏也清楚,少女才剛發完脾氣,這會兒肯定不願見人。


    此番前來,不過是想送些吃食,讓她能消消氣。


    順便安撫一下她蠢蠢欲動想出宗門的心。


    這些天,外麵的局勢實在複雜,楚浮生實在放心不下少女獨自外出。


    況且自己事務纏身,根本抽不出空時刻隱在她身側保護。


    其中一靈枝人見楚浮生沒有生氣,緊張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些。


    小心翼翼地伸出樹枝狀的手,接過食盒。


    而後對著楚浮生拱了拱手,動作略顯笨拙。


    轉身,邁著不太協調的步伐走進了庭院。


    楚浮生望著靈枝人離去的背影,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才緩緩轉身。


    屋內卻正上演著一場別開生麵的“時裝秀”。


    幾十個打扮得奇形怪狀的靈枝人在少女麵前站成幾排。


    他們身上的服飾稀奇古怪,有的裹著色彩豔麗卻搭配詭異的破布。


    有的腦袋上頂著奇形怪狀的草編帽子。


    模樣十分滑稽。


    每當少女心情不好,就會迴到自己屋內,用這種特別的方式“折磨”這些靈枝人。


    正熱鬧著,守衛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生怕少女心血來潮,拉著他一起加入這場鬧劇。


    它結結巴巴地說道:


    “小主子,楚公子…楚公子送來了一些吃食。”


    少女一聽,原本就不舒展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小手一揮,沒好氣地說:


    “給我扔出去!”


    靈枝人有些猶豫,又哆哆嗦嗦地補充:


    “小主子,是珍饈閣的菜品,您要不要先看看?”


    少女動作一頓,下巴高高揚起,帶著與生俱來的傲嬌勁兒。


    嬌聲說道:“那你打開看看吧。”


    靈枝人聽著,伸出像枯樹枝般的手,小心翼翼地挑起食盒上的蓋子。


    刹那間,一股濃鬱誘人的香氣彌漫開來。


    少女矜貴地冷哼了一聲,說道:“哼!假好心,那你…你先放桌子上吧。”


    說到這兒,漂亮瀲灩的水眸卻忍不住悄悄在那食盒上打轉。


    ~


    待顧幼鯨享用完美食,又無聊了起來。


    百無聊賴之下,隻能選擇上床睡覺。


    矮靈枝人雙手握住屏風邊緣,緩緩用力將其展開。


    屏風以沉香木為骨,紋理細膩,散發著淡雅的香氣。


    屏麵上的鏡麵雕琢著精美的花紋,一隻巨大的飛鶴居於其中,振翅欲飛,羽毛根根分明。


    最奪目地便是那飛鶴眼睛,一顆圓潤的珠子,光滑瑩潤,幽黑中透著神秘的微光。


    與周圍的雕花相得益彰。


    屏風的展開,擋住了窗外灑入的光線。


    屋內瞬間暗了下來,營造出靜謐的睡眠氛圍。


    少女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與此同時,玉璣峰上。


    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在山峰間、瀑布旁激烈纏鬥。


    紅色身影劍招淩厲,每一次揮劍都帶著唿唿風聲,劍身裹挾著熾熱的靈力;


    白色身影的劍法則沉穩精妙,動作行雲流水,手中長劍閃爍著寒光。


    劍招相互碰撞,火花四濺。


    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一時間竟打得難解難分。


    瀑布的轟鳴聲伴隨著劍刃相交的脆響,在山穀間迴蕩。


    山峰之上,雲瑤瑤站在崖邊向下看。


    目光直直地落在山下那一紅一白打鬥的身影上。


    兩人你來我往,對打之間的氣勢劍拔弩張。


    雲瑤瑤的思緒飄迴往昔。


    曾經,大師兄楚浮生和二師兄溫辭秋也常切磋武藝。


    那時的他們,雖也全力以赴,但招式裏總帶著同門的情誼,點到為止。


    哪像如今這般針鋒相對,每一招都似要置對方於死地。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內心滿是委屈與不解。


    很想問問師尊,為什麽不能讓自己成為關門弟子。


    那個位置,她渴望已久。


    在她看來,本該非她莫屬。


    可自從那個小師妹出現後,一切都變了。


    大師兄也變得愈發不近人情。


    曾經,她總是默默跟在大師兄身後,


    雖被警告過不要靠得太近,但大師兄也默許了她的跟隨。


    可如今,哪怕是一處修煉之地,大師兄都不準她踏入半步。


    而二師兄溫辭秋,更是難見蹤影。


    想到這兒,雲瑤瑤眼裏滿是怨懟。


    她不怪師尊,因為師尊在收了小師妹為關門弟子的第二天,便去了寒山洞閉關。


    想必,師尊對她是有愧疚的。


    ~


    夜晚。


    風裏滲著一片寂靜,偶爾幾聲鳥叫,更襯得夜的幽深。


    少女庭院門前,那棵花靈樹散發著夢幻的微光,似在編織著一場綺夢。


    守衛的靈枝人小眼努力睜大,警惕的看著四周。


    忽然,一股熟悉又安逸的氣息鑽進鼻腔,像極了他記憶深處樹母親的味道。


    那是帶著安撫與溫暖的氣息。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陣強烈的困意襲來,雙腿一軟,便陷入了沉沉昏睡。


    這氣息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在庭院中蔓延。


    所到之處,庭院內的靈枝人紛紛眼神迷離,一個接一個地栽倒,陷入沉睡。


    楚浮生從遠處施施然走來。


    一身黑色裏衣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每一步都透著肆意隨性。


    月光灑落在身上,勾勒出他高挺的輪廓。


    男人步伐沉穩,悄無聲息地走進庭院,腳下的石板路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光。


    來到房門前,那扇複雜精修的木門被輕輕一推,“吱啦”一聲緩緩打開。


    在這寂靜的夜裏,這聲響顯得格外突兀。


    卻又很快被夜的寂靜吞噬。


    屋內,一顆巨大的夜明珠立在少女床邊,散發著微弱的光。


    朦朧的光線輕柔地灑在少女的床榻之上。


    少女身形在床榻上鼓起一小團,半邊臉陷在柔軟的白被裏。


    睡得憨態可掬,模樣嬌俏。


    微光打在她臉上,本就瓷白的小臉顯得更加白皙細膩。


    楚浮生的視線緊緊鎖在少女身上,一步一步走到床邊緩緩坐下。


    緩緩伸出了手,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撫上少女軟腮。


    細細摩挲著,溫柔的動作下,藏著隱忍的占有。


    已經太久太久沒能這般近距離接觸她了……


    此刻,男人黑眸中隻有少女甜美的睡顏。


    床邊的屏風上,飛鶴的眼眸仿若一泓無聲的湖水。


    不動聲色地倒映著男人深情又偏執的模樣。


    ~


    霧氣縱橫的山洞內,寒氣四溢。


    如被歲月塵封的仙境,卻又透著徹骨的寒意,兩種極端的氛圍奇妙交融。


    一白衣的男子安靜地打坐在一方。


    周身仿若籠著一層淡淡的光暈,恰似降臨凡間的謫仙。


    麵龐更如精心雕琢的美玉,線條流暢而柔和。


    那修長的睫毛上,已然被寒氣沾上了一層白霜。


    宛如冬日清晨凝結的霜花,更添了幾分清冷的美感。


    白色的衣袂隨著他的唿吸輕輕飄動,與山洞內繚繞的霧氣融為一體。


    分不清是霧,還是衣袂。


    下一秒,他猛地睜開了眼睛,幽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銳利。


    刹那間,他的身後竟緩緩生出一個與他同等模樣的“人”。


    這人卻截然不同,黑衣烏發,周身散發著一種邪氣。


    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裏帶著一絲譏諷,又帶著一絲瘋狂。


    與眼前白衣男子的幹淨純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心魔看著麵前玄鏡中的畫麵,嘴角依舊勾著那抹似有若無的笑。


    眼底卻一片寒意橫生。


    不帶絲毫溫度,冷冷開口道:


    “墨玄,看看你的好大徒兒,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墨玄聽聞,瞳孔微縮,淡淡道:“也是你的徒弟。”


    心魔冷嗤笑一聲,接著道:


    “你還要繼續費心思來壓製我嗎?你我本為一體,你甩不掉我的。”


    “再這麽拖下去,你就等著看這破鏡子裏,她和別人長相廝守吧!”


    旁邊,白衣墨玄眼眸卻一片平靜。


    淡淡的目光仿若凝望著虛無的上空,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清冷的嗓音緩緩響起:


    “他有分寸,不會做越矩的行為。”


    心魔一聽,像是被點燃了火藥桶。


    原本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間扭曲,厲聲反駁:


    “還叫有分寸?大晚上的偷偷溜進我寶貝的閨房裏,這叫有分寸嗎?別自欺欺人了!”


    說罷,他雙手抱胸,周身的黑色氣息愈發濃烈。


    恨不得立刻撕裂空間,飛奔到那閨房之中,將眼前的一切都徹底摧毀。


    玄鏡之中,楚浮生與床榻上的少女靠得極近。


    下一秒,隻見鏡中男人伸出了手,緩緩摩挲著床上少女的軟腮。


    動作輕柔又帶著幾分不容錯辨的親昵。


    看到這一幕,墨玄愣住了。


    原本平靜的臉上,眉頭緊緊擰起,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情緒。


    而他身旁的心魔,此刻已然癲狂到了極致。


    隻見他雙眼瞬間變得猩紅,狠狠甩出幾道淩厲的黑氣,朝著玄境中的場景瘋狂打去。


    可那黑氣觸及玄境,卻絲毫無法打散那曖昧的場麵。


    心魔徹底失控,衝著墨玄嘶吼道:


    “一邊想著要除掉我,一邊卻拿著玄鏡,時時刻刻偷窺著。你還有沒有點出息!”


    隨著他的咆哮,山洞中的寒氣愈發濃重。


    墨玄雙唇緊抿,周身氣息劇烈翻湧。


    強壓著內心的暴動,緩緩閉上了那雙向來淡漠的雙眼。


    嘴邊默念著清心訣。


    見他如此,心魔沒有再開口發出尖銳的嘲笑,隻是無聲的看著。


    隨著時間流逝,心魔的黑色身形緩緩消散。


    化作一縷縷黑煙,融入山洞的霧氣之中。


    可就在心魔身形快要完全消失之際。


    他那冰冷又帶著無盡嘲諷的聲音,再次在墨玄腦海中響起:


    “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麽時候。”


    ~


    距離宗門大比隻剩短短兩天,整個宗門都沉浸在緊張又興奮的氛圍中。


    或許是因為昨日裏,自己因修為低被楚浮生針對的原因。


    陽光還未完全穿透雲層,少女便早早起身修煉了。


    於是,她叫來幾個靈枝人陪自己修煉。


    比試剛開始,少女便攻勢淩厲,一套劍法使得虎虎生風。


    可還沒過上幾招,靈枝人便紛紛抱頭求饒:


    “小主人,我們實在打不過您呐!”


    笑話,誰敢打過她。


    這要是被尊主知道了…


    想到這兒,說什麽都不敢再陪少女試煉了。


    少女聽了,不滿地撇撇嘴,嬌聲嗔道:“真沒意思。”


    說罷,指尖輕點,施展身法,朝著山下飛去。


    到了山下,她又叫來幾個宗門弟子陪自己切磋。


    奇怪的是,這些人同樣沒堅持幾招,就紛紛舉手投降。


    更誇張的是,她身後的弟子們瞬間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小師妹好厲害!”“小師妹真棒!”之類的誇讚聲此起彼伏。


    少女一聽這些話,漂亮的小臉瞬間紅了起來,不過卻不是因為開心,而是羞惱。


    這麽明顯,一看就是故意逗她的!


    顧幼鯨“唰”地一下將手中木劍扔在地上,氣鼓鼓地說道:


    “你們騙人!當我看不出來嗎?你們根本就沒認真和我比試!”


    旁邊一年長些的女弟子,邁著輕快的碎步小跑至少女身旁。


    眼神裏滿是寵溺與憐愛,抬手小心翼翼地理了理少女有些淩亂的發絲。


    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古樸的小玉瓶。


    女弟子輕輕擰開瓶蓋,倒出一粒泛著瑩潤光澤的丹藥,輕輕放入少女掌心。


    在她耳邊放低了聲音說道:


    “乖乖,這可是師姐存了好久的上品丹藥,你拿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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