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太後請。。。”


    “你請的不是安,是不安,哀家要是不受著隻怕要少活幾年。”


    如懿的話還未說完,太後就一個杯子摔在她麵前,碎裂四濺的碎片將她的話硬生生的打斷。


    實在看不慣她嘴上一套實際一套假惺惺的樣子,這樣的人宮中百年難遇。她心中的怒意不斷的積攢著升騰中。


    “太後喝口參湯消消氣吧,再不滿臣妾也要顧及著自己身子,您不安則皇上不安,皇上不安則是天下不安。”太後的怒氣如懿不是第一次麵對了,她勸不好也不想勸,全當做人老了無聊總要為自己找些說法才故意如此做作,所以她也未真正的放在心上。


    “端著你這些湯湯水水的滾出去,哀家最恨你這副愚蠢又假惺惺的模樣。”忍不住手一掀,如懿手中的湯碗就被打翻,碗中湯水潑潑灑灑的弄濕了她的臉和衣裳。


    暖雲想她應該上前為如懿擦拭幹淨,可是太後洶洶怒意帶來壓迫感就像海麵上掀起的巨浪,連福珈都動彈不得,她怎麽敢在這個時候上前並出聲呢?求生的本能還是戰勝了自小就念叨的忠仆守則。


    “太後生氣要打要罵都行,但請太後保重自個兒。”狼狽跪在地上的如懿不敢亂動一絲一毫,任由臉上的湯水順著滴落下來。


    太後像急著打發瘟神一樣對她:“你要見哀家,哀家給你機會,給你半炷香的時間說完,否則別怪哀家容不下你。”


    “臣妾請太後看在昔日和臣妾姑母同為先皇嬪妃的份上庇佑臣妾,臣妾願為太後馬首是瞻。”如懿伏在地上,臉差一點就要碰地麵。


    太後冷哼了一聲:“你還想蹭你姑母的方便,你姑母泉下有知你所作所為怕是要氣得活過來親自了斷你,你還敢提她????”


    如懿:“臣妾在宮中無依無靠,唯太後是看著臣妾長大的,請太後垂憐。”


    太後:“說得好像哀家願意一直看你似的。你怎麽出的冷宮,怎麽踩著舒貴人得的好處,怎麽趁虛從哀家這討了如今這個位置,哀家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裏。哀家急於緩和和皇帝的關係是不假,可怎麽說也犯不著與你同流合汙,你自己汙糟就罷了,別再來牽扯哀家,否則別怪哀家不顧念舊情!!!”


    如懿:“太後的手段臣妾是知道的,就算姑母走了多年臣妾也不會忘記當日她是如何暴斃身亡的,可是眼還有更重要的事兒,恆媞公主已經一月有餘未進宮來看您了,您覺得是公主是不想來還是不能來?純貴妃嘉妃生產之後除了例行的兩次,其餘時候可曾主動帶著孩子來向您請安?還有這兩月間您在朝中為官的兩名侄子一個被調離京城,一個被罷免迴家,您猜接下來皇上會如何?”


    太後的長女為朝廷遠嫁蒙古,這輩子估計都見不到了。恆媞自小養在王府裏,每月都會進宮來和她團聚說話。她親生的女兒,日日陪伴左右也是不夠,何況一個月才見一次?


    至於娘家的子侄,原先先皇還在時,她為了避嫌就不讓他們擔任重要職位,後來鬥垮皇後和三阿哥奪得大權後,弘曆為表對她的感激和孝順,於是不顧她的勸阻將他們一一嘉獎晉封,族中隻道是真的當了大運,可沒想到才幾年的工夫,皇帝對他們就是另一副嘴臉。


    所以人大多都是此一時彼一時的,尤其是坐在龍椅上這位。沒上位之前,需要各方勢力支持時總是愛許下承諾,可一旦坐上了就十分不願別人提及這些,隻能是他說什麽便是什麽,旁人不得分辨,否則往輕了說是心有怨懟被懲處,重了說是謀逆抄家滅族的也不在少數。


    手握大權,利益當權,隻要有需要,聖賢書都可以重新編撰,天下自然有人跟哈巴狗一樣搖著尾巴擁護。


    囧境被如懿細數,無異於是對她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將她從頭到腳澆個透,烈日炎炎的夏日裏竟讓她從裏到外感到陣陣徹骨的涼意。


    弘曆手腕越來越狠辣,她這個皇額娘也一時拿不出辦法來與之對抗。天家母子不比尋常百姓家,她們的利益和感情不斷摻雜糾纏,她們要顧著許多東西,兩顆心就算挨得再近也會冷不丁的冒出一個聲音質問對方是為了某種長遠的目的還是旁的什麽東西?


    趁太後的遲疑思慮之間,如懿大著膽子朝前湊了湊。


    她湊到太後的腳邊唯恐自己表現得還不夠虔誠又將身子伏得更低:“太後,六宮嬪妃除了臣妾一人外,其餘人心思未必全在皇上身上,對您更是不用說。她們對您不過是麵上說幾句好聽的孝順罷了,臣妾若能有個皇子地位穩固,那咱們在宮中就更添籌碼。”


    如懿小心翼翼抬起頭來,眼中即小心翼翼又充滿期待的眼等著眼前人的答複,話已至此,如果今日還不能成,那太後這條路當真就徹底斷了。


    你也配和哀家沉咱們!?


    鄙夷?生氣?譏諷?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惡劣心情,她此時麵無表情,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讓她消失!!!!


    “嫻主兒,太後累了要休息,你且先迴去吧。”得了示意的福珈上前勸說如懿先迴去,可如懿卻不為所動,她還如之前一樣跪伏在地上,等不到太後的親口答應她今日就是白跑一趟。


    “你不斷挑釁、頂撞、違抗哀家,哀家如何敢用你?日後真讓你得了勢隻怕哀家和皇帝都要吃你帶來的苦。”見她強如驢,太後隻得親自開口叫她離開。


    如懿:“臣妾不敢,臣妾不敢,臣妾實在無奈才出此下策,隻要太後答應助臣妾,那臣妾今後為您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嫻主兒,走吧,別在這繼續惹太後生氣了。”福珈拉起如懿就將她往外推去,如懿自然是不願意,她一步三迴頭的巴巴得望著離她越來越遠的老婦,心中的焦灼和失望顯而易見。


    等福珈迴來,剛剛如懿跪過的地毯就被換了。見主子愁眉不展、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她便自覺上前請罪。


    福珈:“求太後責罰奴婢,當日都是奴婢自作主張應了她才讓她覺得您這兒有利可圖而得寸進尺,奴婢既沒本事為您分憂,又沒本事替您降住她,奴婢沒臉伺候在您跟前兒,還請太後處置了奴婢吧。”


    太後:“你起來,動不動就跪的還當自己年輕呢。嫻嬪低劣不堪,會做出什麽來你怎能料想到。隻是哀家被她攪擾的實在心煩,剛剛是在想有沒有什麽法子能讓咱們永遠清淨。”


    福珈心裏也不高興,是壽康宮不幹淨還是宮裏的法師不用心,怎麽最近老是風波不斷,讓人疲於應付:“一個不得寵的嬪妃,按理說咱們要想處置了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可眼下就怕皇上借題發揮了將事往說不清楚的境地推。”


    弘曆的涼薄和強勢早就讓她們心裏有了一道淺淺暗痛的傷疤,現在還被如懿拿來當籌碼說事真是羞辱,本來炎熱明亮的中午,心裏被搞得跟殘陽將近一樣五味雜陳。


    想來想去都是弘曆的錯,太後直指矛盾的來源,邊說邊氣:“他要是真的把壽康宮放在心上,嫻嬪怎敢趁虛而入過來說嘴。”


    福珈:“哎喲,您看您又氣上了,迴頭奴婢非得去趟延禧宮好好發作發作才是。”


    太後:“你且不用去,以後什麽延禧宮、啟祥宮都不用去。哀家到底是皇帝的額娘天下的太後,與其拐彎抹角的還不如和他攤開說個明白,他要是真的不念母子之情,咱們也不必委屈求情,天下就沒有當娘的向兒子低頭的道理。”


    福珈替她輕輕揉著太陽選:“是咯,您能這麽想就再好不過。咱們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天理就在咱們這邊,迂迴來迂迴去的倒示弱了。”


    太後輕輕眯起眼睛,享受著按摩帶來的舒服感覺:“你也不中用,跟了哀家這麽久還能急成那副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壽康宮要垮了似的。”


    福珈向下的眼角立馬上揚了起來:“那可不是,沒了您奴婢們就跟沒頭蒼蠅一樣亂撞。非得有您領著才有主心骨呢!”


    瞧她這副故意諂媚浮誇的樣子,太後也不禁被逗笑了。既然後退忍讓不能如意,那就換個法子,把水攪渾了某些人才明白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瞧她們剛踏進延禧宮,得喜就注意到如懿濕了的頭發和帶著汙跡的衣裳,一瞟暖雲的眼色,他便連忙將灑掃看門的人都趕去了後院幹活。


    出了壽康宮如懿一路上就跟喪失了語言的功能一樣,就連沐浴之時,也是一言不發的任由暖雲替她擦拭身體。


    她不說話,臉色又十分難看,宮裏的氣氛就變得非常壓抑,人人都壓低了氣息收小了動作,生怕一個不注意鬧出什麽聲音來被打死。


    伺候在側的暖雲也十分不自在,勸她吧怕她多心給自己一頓罰,不勸吧她就一直這樣快把她們給憋死。


    唉唉唉,怪不得煙斐跟她這麽長時間寧願做些旁的雜的也不願往她跟前兒湊,這心裏壓力大的不是一點半點。


    朝臣嬪妃們是伴君如伴虎,她們在延禧宮當奴才的何嚐不是伴嫻嬪如伴虎呢?


    “太後為何就是不肯幫本宮?”如懿突然問出這麽一個問題將暖雲手上的動作打斷。


    “這。。。。。,奴婢愚鈍,實在不知!”


    出冷宮,踩著舒貴人得了好處,趁太後虛得了嫻嬪的位份。


    挑釁、頂撞、違抗太後。。。。。這些都是原因而且都一一的和她說了,合著她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現在還問出來,暖雲還想留著條命好好出宮過日子,麵對如懿的靈魂發問她隻好扮傻做癡。


    “太後不幫咱們,咱們就隻能靠自己了。”她像走到了絕境再無可抓緊的東西一樣做著最壞的打算。


    “啊!”暖雲聽她這麽說沒忍住驚訝便小聲叫了出來。


    靠自己的意思是她還要繼續想其他辦法,不靠太後了,難道要靠皇後或者皇上?皇上既不召她侍寢,也不傳她說話,偶爾遇上兩迴也是沒有過好臉色。


    靠皇後也勉強,皇後寬容歸寬容,可是真的動怒了那也十分令人膽顫心驚。皇上素來又支持皇後,要不是她們是潛邸裏的舊相識不與之計較,隻怕是三天要挨五頓罰。


    “主兒,太後那兒您先等兩日再說,實在不行咱們再想其他法子。”暖雲趕緊按住她,讓她別再繼續往靠自己這方麵發揮想象,她怕她再想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法子被罵得更慘、攆得更狠!


    “嗯。”如懿合起了眼睛,將身子往下移了移,任由熱水將自己包裹環繞。


    姑母的孩子早夭,此後就再沒有過子嗣。後來三阿哥的額娘因為犯了錯被送到她身邊撫養,得了養子後姑母從裏到外都比從前更有精神。她會關心三阿哥的功課好不好,事兒有沒有辦在先皇心上,但是卻不會像對自己一樣寵愛她。


    那時姑母常常抱著她在景仁宮和她說著將來的打算,姑母好厲害,什麽都能想到也什麽都能辦到。可是教她的東西都太複雜深刻,她常常聽不懂就有了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多了姑母答不上來索性就說無妨,以後姑母都會一件一件慢慢教你。


    等後來她長大了,姑母還沒來得及開始教她就被先帝幽禁在景仁宮裏,三阿哥也被削了宗籍去了玉碟趕去做了一個階下囚的兒子。


    她原本是想要將姑母救出來的,可是姑母不讓她就不提了。


    後來她跟著弘曆住進宮中,親眼瞧著她在自己麵前毒發吐血身亡後也隻會掉眼淚。


    幾日後,張廷玉一個人進宮來頂著來自太後的巨大壓力為姑母爭辯,他不為別的,隻因為她曾是國母,國母就該有國母的尊容,突然暴斃就該有個說法。


    張廷玉毫不退讓,他幾乎把太後說得啞口無言難以反駁,弘曆心中要追查的念頭也越發濃厚。君臣兩人見她到來本想從她嘴裏得些能佐證時,她卻一口咬死姑母之死與她人無關。


    張廷玉失望至極的樣子和弘曆當時嘩啦無聲掉下的心在多年後的現在她想起終於能有刺痛的感覺。


    庸庸碌碌,沒有心氣。


    烏拉那拉氏怎麽生出這樣一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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