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鎮——伏牛村


    一進院子,嬸嬸魏紅梅便招唿著蘇定川快去燒飯,而蘇清雪和楊明則被拉到了院子的大槐樹下。


    蘇定川把楊明帶來的大包小包放在一旁,就要進廚房準備飯菜。這時,楊明起身開口道:“定川叔,還是讓我來吧。我這次帶了不少吃的,雪兒迴來就是想看你們,你們多陪陪她聊聊天,我很快就弄好了。”


    蘇定川聽了這話卻執意不肯:“你這新姑爺第一次上門,哪有讓你動手的道理。家裏雖然沒什麽好吃的,但你別管,我去殺兩隻雞。”不等楊明迴應,他便自顧自地往後院殺雞去了。


    楊明笑著搖了搖頭,假裝拿起一個包袱進了廚房。他環顧四周,發現餐具還是陶碗陶盆,不過楊明並不在意,決定繼續使用這些餐具。他往灶裏添了幾根木柴,心念一動,火便熊熊燃燒起來。接著,他把預製好的菜肴拆去包裝,放入陶碗陶盆中,然後往鍋裏加水,準備上籠蒸製。


    在等待水開的時候,蘇清雪和二爺、嬸嬸打了個招唿,說要去廚房看看楊明行不行,便推門進來了。楊明一看她進來,連忙說道:“你怎麽進來了?我這燒火呢,灰大得很。你這一身白衣服,快出去吧。”蘇清雪卻甜蜜一笑,走到他身後抱住他:“相公,我的好相公,我能和二爺爺他們說龍城的事兒嗎?”


    楊明一聽就樂了:“這個嘛,你得答應我一件事。”他故意打趣著蘇清雪。蘇清雪上次就被他“陷害”過一次,這次聽了他的話,警惕地說:“行,但說好了,你不能太過分。上次你弄疼我喉嚨,好幾天我咽東西都有點不舒服。”


    楊明一聽這話,心裏暗自好笑。上次哪有這事兒?分明是她自己太投入了好不好?但他還是忍住了笑,假裝往火裏扔了些碎柴:“不是這個啦。”雪兒嬌嗔道:“你快說嘛!”


    楊明也不再逗她了:“以後沒人的時候叫老公,在外麵嘛,還這樣叫!行不行?”夫妻倆因為這個事兒已經討論過好幾次了。雪兒什麽事兒都依著他,唯獨讓她開口叫老公這一事兒,楊明也不明白她是有什麽心理障礙。這時雪兒咬牙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我能說到什麽程度?”


    楊明已經快憋不住笑了,輕笑道:“先叫一聲聽聽!”這時鍋裏的水已經開始冒熱氣了。雪兒羞得不行,湊到他耳邊,輕輕地叫了一聲:“老——公——!”叫完後還輕輕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哎,你這小狗,怎麽還咬人呢?”楊明佯裝生氣地說道。但他很快又笑了起來:“好了,不逗你了。看你這麽乖的份上,我實話告訴你吧。這次我們來是幹什麽的?”說著,他的語氣變得嚴肅了起來。


    蘇清雪一聽,便覺他言外有意,連忙自小木墩上將他拽起,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問道:“我們不是迴來探親的嗎?難道還有別的事?”她好奇地端詳著自己的相公,滿臉困惑。


    楊明故作玄虛地長歎一口氣,斜睨著房頂,緩緩道:“娘子,實話與你說,再過兩日,便是我們正式舉行婚禮之時——”言及此處,他忽地閉上了眼,戛然而止。


    他這一舉動,嚇得蘇清雪臉色驟變,“怎麽了?相公,你快說,難道你要迴到未來去了嗎?哎——呀!你別嚇我好不好?”蘇清雪之所以如此驚慌,皆因楊明往日曾與她開過此類玩笑。誰知這傻丫頭竟一直記在心上。


    楊明強憋著笑,“屆時——屆時——屆時,我將請蘇家人作為你的娘家人出席!”他故意拖延,吊足了蘇清雪的胃口,也被她搖晃得臂膀生疼,那雙大白兔在他胳膊上來迴亂蹭,已經快要擦出火星子來了。就在他即將忍不住笑意之時,他飛快地吐出了後半句話,隨即迅速坐了迴去。


    雪兒此刻已經淚光閃爍,但聽到此處,又見楊明的舉動,久久才恍然醒悟,“啊啊啊——你這個壞蛋!”一聲清脆的尖叫響徹整個伏牛村,(女人的尖叫聲,總是那般震耳欲聾)她的小手不斷拍打著楊明,而楊明早已笑得前仰後合,不成樣子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便喜歡上了捉弄自己這個小迷妹,說實話,在後世的社會中,這樣的貼心伴侶,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


    此時,聽到動靜的魏紅梅小跑著衝進夥房,目睹著這一幕,被驚得瞠目結舌。正在發泄著不滿的雪兒,猛然瞧見了門口趴著的嬸嬸,瞬間尷尬得僵立當場。


    震驚過後,魏紅梅呆呆地開口:“你——們——你們沒事吧?”


    雪兒羞赧得滿臉通紅,幾乎要找個地縫鑽進去。楊明強忍著笑意,抬頭望向嬸嬸,故作輕鬆地說道:“沒事,沒事,剛才有個東西不小心掉到我衣服裏了,雪兒好心幫我找,結果誤以為是蟲子,怕它咬我,就隔著衣服使勁拍了拍!”


    蘇清雪已呆若木雞,她此刻毫不懷疑,再這般下去,自己遲早要被相公玩傻了。“啊——對——對——對對,就是這樣,誰承想搞錯了,原來隻是一塊樹皮。”


    就在這時,蘇定川也走了過來,他一頭霧水地看著夥房裏的一切,開口問道:“小明,你們這是在忙活什麽呢?你們好不容易來一次,怎麽著也得吃點肉啊。來來來,你們出去,我來給你們弄個雞子,順便還能喝口雞湯。”說著便要往夥房裏進,這時院裏傳來兩聲略帶稚嫩的童聲,“爹、娘,飯好了沒,我和弟弟餓了。”是蘇定川的女兒蘇清青和兒子蘇家旺放牛迴來了。


    楊明起身,略顯尷尬地一笑,“定川叔,你看,要是等你的雞子下鍋,弟弟妹妹們該餓壞了。來來來,飯也好了,雪兒,來搭把手,咱們一起把飯菜端出去。”


    蘇定川見狀也沒辦法,隻好上前掀開鍋蓋。他之前就聞到了誘人的香味,這一掀開鍋蓋更是差點給他香迷糊了。待熱氣散去,隻見家裏能用的碗盆都擺滿了籠鍋,雖看不懂這都是些什麽菜,但那味道已經讓人垂涎欲滴了。


    楊明這時招唿雪兒,“娘子,你看這些飯菜夠不夠吃,下麵還有一層呢,一共準備了十二道菜。”就在蘇定川夫妻咽口水的時候,大女兒蘇清青掀開簾子,一臉驚喜地問道:“娘,這是誰給我做的衣服,怎麽這麽好看,這麽柔軟?”待她看清了夥房裏的另兩人後,愣了一會兒,隨即驚喜地問道:“你是雪姐姐?”雪兒剛從剛才的尷尬中緩過神來,此時呆呆地點了點頭。


    蘇清青立刻擠進本就不寬敞的小夥房,“呀,雪姐姐,你可算迴來了!哇哦,雪姐姐現在這麽漂亮,像王後娘娘一樣!”小丫頭比雪兒小三歲,今年十四歲,和楊明五叔家的鳳薇同歲。小丫頭這一句話還真說對了,她姐姐現在還真就是王後娘娘。


    魏紅梅嗬斥道:“別瞎講話,讓人聽去了,可是要殺頭的。再不然,大王把你姐姐抓走當王後,你姐夫怎麽辦?還有,你這衣服是哪裏來的?院子裏的包是你姐姐的,你怎麽能不經同意就亂動呢?”


    幾人一聽都是一陣大笑,蘇清雪也表示,沒事兒,就是給大家帶的禮。眾人手忙腳亂地張羅著,院子裏的石桌一時放不下,索性擺滿以後,其它的菜還在鍋裏蒸著。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品嚐著楊明做的美食,聊著家長裏短,歡聲笑語不斷。這時楊明拿起一瓶酒,給蘇定川和蘇辰峰各倒了一杯,“爺爺,叔叔,我敬你們一杯,感謝你們從小對雪兒的照顧。”說完三人一飲而盡。


    蘇辰峰起初就對裝酒的白瓷瓶充滿了好奇,此時一杯酒下肚,更是驚為天人,“小明啊,你這酒是從何處得來的?這香味,哎,我這老頭子已經不知道怎麽形容了。”蘇定川也一直咂巴著嘴,“是啊,小明,這酒,我從未喝過。當年你爺爺(指的是蘇清雪的爺爺蘇青峰)在的時候,也會自己釀一些酒出來,過節祭祀的時候,也會讓大家夥兒品嚐一下。可是那酒怎麽說呢,糟味兒重不說,一點兒也比不上這香氣啊!”


    雪兒聽了,開口勸說道:“爺爺,叔叔,這酒雖好,可是不能多喝,醉人得很。你們若是喜歡,讓他多給你們一些便是,家裏不缺這些。”說完對著楊明說道,“相公,你隻顧著你們男人喝,弟弟妹妹和嬸嬸你沒有準備嗎?”


    楊明一拍腦門兒,“怎麽可能呢,等著!”說著去一個沒有被拆開的包裹裏,用假動作陸續拿出了幾瓶飲料和兩瓶紅酒。拿完後,心思一動,又悄悄地把包裹填滿了。


    雪兒負責倒酒,楊明又舉起一杯,“爺爺,叔叔,兩日之後,我將和雪兒舉行婚禮,我希望大家作為雪兒的娘家人,能一起到場!”說完也不等幾人迴應,便一飲而盡了。


    雪兒嬌嗔道:“你慢點喝,讓爺爺們多吃點菜先。”


    蘇辰峰尷尬地笑了笑,伸出小陶碗,接過了雪兒夾過來的水晶大肘子,不解地問道:“你——們?你們還沒完婚?”


    一家人皆是好奇地看著他倆,楊明示意讓雪兒來說,“是這樣的爺爺,之前我們離開伏牛村的時候,在楊明的老家舉行過一場婚禮。隻是當時老家的房子什麽的也不太好,婆婆你們也見過。”蘇家眾人齊齊點頭。“婆婆家現在換了大房子,條件也好了不少,現在家裏也有意讓他多娶幾房,所以再有兩日,我將和兩位妹妹再次一同舉行一場婚禮。”


    蘇家人聽到這裏,已經驚呆了。嬸嬸魏紅梅不幹了,“這樣一來,我家雪兒算什麽了?這正妻之位是要讓出去了嗎?”


    楊明一聽,尷尬得不知怎麽接話,蘇定川開口喝道:“你這婦道人家,雪兒還沒說話呢,你多什麽嘴?”


    蘇清雪感激地看了一眼嬸嬸,走過去給她加滿了紅酒,“嬸嬸多慮了,我本來也沒打算和剛進門的兩位妹妹一起再舉行婚禮,可是婆婆和相公都說,我們當時的婚禮太倉促了。而且這次新婚——”蘇清雪說到這裏,看向了楊明,見楊明點頭,接著說道:“這次新婚和開國典禮一起舉行,我做為王後,相公和婆婆都希望我再補一次更高規格的婚禮。”


    蘇辰峰:“@#¥@#”(一臉茫然)


    蘇定川:“@#¥@#”(難以置信)


    魏紅梅:“@#@@@@”(震驚無比)


    蘇清青:“@#@#@”(滿頭霧水)


    什麽?怎麽就新婚了?還開國了?這是什麽情況?隻有比五叔家於越大一歲的蘇家旺,兩耳不聞身外事,一心隻做幹飯人。


    “丫頭,不是,你剛才說什麽?”蘇辰峰咽了咽口水,也沒緩過神來,端起麵前的酒杯,一口就幹了。楊明連忙倒滿,今天他已經決定了,讓自己這位王後自己發揮,她想怎麽說,他就怎麽做,她即便是說要月亮,他也會想法子做個鉤子去給她摘。


    “那個雪兒啊,嬸嬸隻是怕你吃了虧,你也不用拿什麽謊話來誑我們,沒事兒,像你叔說的,隻要你們年輕人過的好,過的順心就行。”魏紅梅也不知道自己都聽了點什麽,她是真的沒太記住蘇清雪剛才都是說了什麽,隻記得她說什麽做為王後?


    蘇清雪看出楊明不想說話,笑了笑道:“爺爺,我都聽到你們在村口說的話了。你們不是好奇那座突然出現的巨城嗎?”


    眾人木訥地點了點頭,蘇清雪輕輕一笑,舉起了麵前的紅酒杯,楊明也端起了麵前的白酒,他招唿小弟和小妹也拿起飲料。蘇清雪看著大家,“來,大家一起喝一個,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大家不要嚇著才好。”


    蘇家人怔怔地喝了一口,小弟蘇家旺立馬就坐了迴去,繼續埋頭吃飯去了。這時蘇清雪拿著潔白的絲帕,輕輕擦了一下唇邊的紅酒,開口道:“爺爺,叔,那座城是咱家的!”


    此話一出,猶如天崩地裂,正在喝紅酒的魏紅梅扭頭便噴了出去,正打算吃菜的蘇定川被噴了個滿臉,他也被這話驚得呆愣在原地,夾著菜僵愣在了那裏。


    楊明趕緊拿出另一塊潔白的絲帕就要上前幫他擦臉,誰知卻被魏紅梅搶了過去。楊明無奈,隻好又拿出一塊,遞給了嬸嬸。魏紅梅這時也感覺可能給蘇家丟人了,隻好不情願地用絲帕的幾個角,慢慢地幫蘇定川擦起了臉。


    蘇定川從她手裏搶過絲帕,自己胡亂地擦了兩下,便把那張絲帕摔到了桌子上。魏紅梅本想說他幾句,看自己男人呆愣中透著兇光的眼神,又坐了迴去。


    “你的意思是說——那座城——是你家的?”蘇定川看著自己的侄女兒,淡淡地問道。


    蘇清雪看了看楊明,見楊明點頭。“嗯,可以這麽說吧!因為什麽呢,城雖然是咱們建的,但是是做為一國的都城,全天下的百姓都可以來這裏住的。”蘇清雪這話的殺傷力,她自己可能意識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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