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醫生緩緩地從緊閉著的手術室大門走出時,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醫生僅僅隻是叫走了病人的家屬。


    王惠緊緊地盯著眼前臉色蒼白如紙、眼神近乎破碎的弟弟,心中一陣刺痛。幾乎沒有經過思考,她下意識地張開雙臂,將張雲雷緊緊擁入懷中。就在抱住張雲雷的那一瞬間,王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體正在不停地顫抖著,仿佛風中搖搖欲墜的枯葉一般。


    當張雲雷那沉重的頭顱無力地倚靠在王惠的肩頭時,王惠更是真切地察覺到,張雲雷的額頭和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濕漉漉的發絲貼在他的臉頰上,顯得無比憔悴與脆弱。


    王惠心疼地輕撫著張雲雷的後背,壓低聲音,溫柔地在他的耳畔安慰道:“沒事兒的,沒事兒的,默默一定不會有事的。醫生隻是把那個姑娘叫走詢問一些情況罷了,不會有太大問題的。”盡管王惠自己內心也是忐忑不安,但她仍然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而堅定,希望能夠給張雲雷帶來一絲慰藉。


    與此同時,在手術室外的另一個角落,醫生正一臉凝重地與溫若婷交談著關於蘇冰默的病情。


    在得知蘇冰默竟然早在五年前就已被確診患有重度抑鬱症,而且在這漫長的時光裏,她的病情非但沒有得到絲毫緩解,反而愈發嚴重起來。


    醫生果斷做出決定,一旦蘇冰默脫離 icu 病房後,必須立刻安排其住院接受全麵且係統的治療。然而,聽到這個消息後的溫若婷卻毫不猶豫地搖起了頭,表示堅決反對。


    “不行!絕對不行!她不可能接受住院治療的。就連平日裏短短兩三天的住院觀察,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更別提這次要住這麽長時間了......”溫若婷心急如焚地說道,眼中滿是焦慮與擔憂。


    “我是她的醫生,她現在這種情況必須得住院了,而且她這五年都沒有接受過係統的治療是吧,你是她的家屬,病人胡鬧就算了,怎麽家屬也跟著胡鬧”


    “五年前也是這家醫院,醫生也是建議過她係統治療的,當時是住院的第二天……她差點死了”溫若婷現在根本都不敢相信當時的那個場景。


    “醫生,我求求你了,默默真的不可以住院”溫若婷越說哭的越厲害。


    醫生能怎麽辦,醫生隻能退一步的和溫若婷說:“先等病人醒來再說”


    溫若婷想到蘇冰默前幾次,每一次都是潛意識放棄自救,那雙哭紅了的眼睛看著醫生:“醫生……她每一次在icu裏,總會潛意識放棄自救,您一定要救救她”


    “每一次在icu?她一共進了多少次icu?潛意識放棄自救,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


    “五年之內,她因為酒精中毒最起碼進了不下十次醫院,當然也因為在自己把抗抑鬱的藥和酒精混一塊兒喝,洗了不下五次胃”


    醫生在聽到溫若婷的話之後,不禁的皺了一下眉頭……但是又想到精神病人,能做出這種事情也挺合理的。


    看著哭著的溫若婷,醫生隻是對她說了一句:“病人酒精中毒了,在icu裏觀察幾天,然後……我們會和她溝通住院的”


    張雲雷看著迴來的溫若婷滿臉淚,他也下意識的慌了,猩紅的眼睛問溫若婷:“默默是出什麽事情呢?”


    “還是酒精中毒唄,張雲雷我問你,你和默默認識的時候,她是不是已經有抑鬱症了?”


    “我不敢確定,我隻是猜測……他可能從她媽媽走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有抑鬱症了”


    “醫生說,她需要住院治療,可是她不可以住院。5年前剛被檢查出抑鬱症,然後……她在病房的洗手間裏直接割腕兒了”


    “這種事情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支持所有一切有利於她的事情”


    王惠看著兩個孩子,聲音低著說:“你是她的家人,是吧?隻要做出一切有利於她的事情就好,這件事情說白了也是因我們而起,醫藥費我們全程負責”


    “可憐誰呢?默默的醫藥費,我還出的起。隻是我不知道怎麽說服她住院而已”


    “先等她從icu裏麵出來再說,總會有辦法的”


    現在對於張雲雷來說,蘇冰默隻是酒精中毒而已,這個消息就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還好這一次,他沒有將她拋下。


    等蘇冰默再次睜開雙眼時,已經是兩天以後了。此刻, icu 裏周圍一片死寂,靜得讓人感到害怕。她緩緩地轉動眼珠,視線落在頭頂上方的天花板上,眼神空洞而迷茫......


    蘇冰默努力迴憶著之前發生的一切,但腦海裏隻有一片混沌。她甚至無法確定自己是否已經離開了人世,還是仍然徘徊在生死邊緣。就在這時,那個熟悉的燈光映入了她的眼簾,這盞燈似乎在哪裏見過,可她一時之間怎麽也想不起來。


    突然,一陣腳步聲打破了這片寧靜,原來是醫生走了進來。看到醫生的那一刻,蘇冰默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她就知道,自己這次又沒能成功死成。蘇冰默真的想不明白了,活著不讓她好好活著,想死還不讓她好好死,她就一心求死,怎麽有那麽難?


    隨後,醫生對蘇冰默進行了一次全麵的身體檢查。整個過程中,蘇冰默始終一言不發,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般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任由醫護人員擺布。


    檢查結束後,蘇冰默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從始至終,她都未曾開口說過哪怕一個字,隻是默默地望著窗外,思緒如同亂麻一般糾結在一起。


    她實在想不通,她上輩子到底是犯了天條嗎?還是幹什麽了?哪怕就是孫悟空攪翻整個地府,也不至於這樣子吧?老天爺就不能給她個痛快解決自己的機會?


    就在蘇冰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時,一旁的溫若婷注意到了她的異樣。隻見蘇冰默的右手慢慢地朝著左手移動過去,溫若婷見狀,想都沒想便迅速伸手挪開了蘇冰墨的左手,並焦急地問道:“你想幹什麽?你現在手握著都跟粽子一樣,你還敢動啊?”


    見自己的想法被溫若婷察覺,蘇冰默急忙找一個理由:“我想抽煙”


    “你咋不上天呢?一邊輸液一邊抽煙?虧你你這個腦子也能想的出來”蘇冰默一天沒說一句話,好不容易說一句吧……還得把溫若婷給氣死。


    也是在這一刻,蘇冰默的主治醫生進來了,坐在蘇冰默到病床旁邊:“蘇冰默是吧,你現在還難受嗎?”


    “我要不難受,你們至於給我輸液嗎?”


    “看來還有力氣懟人,說明是恢複了,咱們兩個人聊聊你的病情”


    “我沒病”


    “你家屬沒有告訴你嗎?重度抑鬱症,而且你這個症狀聽你家屬說,這五年以來都沒有緩和,是吧?”


    “不知道,無所謂,緩不緩和都一樣”


    “這怎麽能一樣呢?其實我覺得你還是挺幸運的,畢竟5年的重度抑鬱,沒有經過任何係統的治療,你還沒把你自己作死,就已經很牛逼了”


    “這種事情你不應該誇我牛逼,你應該誇老天爺不讓我死”


    “我知道現在你心裏怎麽想的,我們這邊兒建議你住院係統的治療一下”


    “不需要,謝謝。我留院觀察幾天就可以出去了?”


    看著蘇冰默的態度,醫生也沒有迴答蘇冰默的問題,隻是讓蘇冰默好好休息,又把溫若婷叫出去說了幾句話。


    蘇冰默這才打量了一下病房,一共三個床位,她旁邊兩個……一個是看起來也才十五六歲的小朋友,另一個是看起來和她一樣的同齡人。


    那個小姑娘是她媽媽陪著她,一邊打著點滴一邊看著書,如果蘇冰默沒有猜錯的話,她現在這個病房應該是精神科的病房吧?現在的小孩兒都卷到這個地步了嗎?明明自己就得精神病了,還要學習?


    而中間床位的那個同齡人,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玩手機,蘇冰默一天都沒有看到有一個人來看她一下,本來蘇冰默還想打個招唿來著……但是後來想想算了吧。


    “蘇冰默是吧,以後我也像磊磊那樣叫你默默吧,聽婷婷說你醒了以後,醫生也允許你吃東西,我就煲了點兒粥過來。磊磊,他今天在三慶園,可能一會兒才過來吧”


    聽到聲音,蘇冰默差點以為是溫若婷迴來了,當看到張雲雷姐姐的時候,蘇冰默下意識的把頭扭到了一邊去,不管張雲雷姐姐怎麽說,蘇冰默始終都沒說過一句話。


    王惠也拿蘇冰默沒什麽辦法,邊倒粥邊哄著說:“現在就不要想什麽矛盾了,你就是要和磊磊吵架,那也等身體好了,是不是?哪怕身體不好,也得先把身上的傷養好,不是嗎?”


    昨天在手術室外麵見到自家弟弟的時候,王惠就知道蘇冰默身上的傷肯定少不了,現在看著蘇冰默身上的紗布裹著跟粽子似的,還好……王惠帶了大吸管過來。


    “謝謝你”但是蘇冰默依舊無動於衷。


    看著這個麵如死灰的小姑娘,王惠能有什麽辦法?蘇冰默現在油鹽不進的,王惠隻能把粥倒迴了保溫瓶裏,一會兒讓張雲雷或者溫若婷迴來,他們兩個人勸著吧。


    等溫夢婷迴來的時候,王惠隻是和溫若婷交代了一下,讓蘇冰默把粥喝了,


    溫若婷看著在床上閉眼的蘇冰默,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睡了還是沒有睡,算了吧,總之還是先不要招惹蘇冰默了。


    沒過多久,溫若婷就看到蘇冰默我隻已經被裹成粽子的右手,在床頭櫃上不停的摸索著什麽,沒忍住吐槽了一句:“你現在兩隻手都被裹成什麽樣子了?你不知道?你輸液都已經在胳膊上輸了,你還夾煙,夾得住嗎?”


    看著蘇冰默的手停了,溫若婷就知道她沒有睡著,但是又不能說她什麽……目光停留在張雲雷姐姐送過來那個保溫瓶上。


    溫若婷邊給自己倒了一碗粥,邊說:“你之前心心念念的粥,你要是不喝的話,張雲雷姐姐在裏麵加了那些名貴的藥材就都是我的了”


    就在溫若婷把粥送到嘴邊的時候,蘇冰默都沒有說什麽。但是,溫若婷想著到都到了,如果再倒迴去的話就真的有點兒浪費了……而且看那個保溫瓶的容量,張雲雷的姐姐肯定是準備的兩人份的,溫若婷就把手裏的喝了。


    溫若婷當然知道病房是精神科的病房,隻是這才連8點都不到啊,病房裏麵怎麽可以安靜的這麽離譜?


    包括中間床位那個看起來特別酷的姐姐,她已經在床上躺著玩了一天手機了,到現在沒聽那個姐姐說過一個字兒。


    至於靠窗戶的那個小姑娘,也特別乖。現在這個點兒已經睡著了,她媽媽一個人守著她,時不時擦一下從眼睛裏落下來的眼淚。


    等張雲雷到了醫院以後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溫若婷和張雲雷,兩個人,坐在醫院的安全通道的台階上麵,張雲雷抽著煙。


    聽著溫若婷說,蘇冰默今天從icu轉出來以後,整整一整天了,不吃不喝的,甚至還有想拔掉針的衝動……不過還好,蘇冰默現在已經睡著了,張雲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畢竟是醫院,而且是醫院的安全通道,兩個人總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張雲雷打破沉靜:“你要不先迴去吧?晚上我陪著她就行了”


    “你陪可算了吧,我怕她明天早上一睡醒又要鬧”


    張雲雷也知道溫若婷的意思,為了明天早上……還整個病房一片安靜,張雲雷還是把剛剛的那個想法給打消了。


    等張雲雷把溫若婷送迴病房的時候,整個病房,安靜的讓人背後感到發涼。借著手機手電筒微弱的光,張雲雷幫溫若婷把折疊床支了起來,然後超小聲的和溫若婷說了一句:“注意安全”,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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