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趟?”梁西澤心頭一跳,隱隱有些不安,不過麵上卻是不顯。


    他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眼見著親衛被人製住,才微微眯眼:“難道這便是東秦的待客之道嗎?”


    上官少卿笑了:“西梁澤王似乎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待客之道,得是客人才用得上,而梁西澤是什麽東西?


    一個戰敗國送來的質子,是人質啊!


    上官少卿見梁西澤臉都要黑了,上官少卿又道:“而且本官方才說了請,若是西梁澤王還聽清楚,本官可以再說一遍。


    “大理寺辦案,請西梁澤王隨我等走一趟。”


    他說了‘請’啊,不是直接抓人,真的是很有禮了好不好。


    他們東秦人也是最講禮數了,講究得就是先禮後兵,但和你‘講禮’的時候你不要,那他就和你‘講兵戎相見’了。


    端的就是一個轉變靈活。


    梁西澤的臉色黑了又紅,又怒又氣。


    此時此刻,他哪裏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人家要與他算賬了。


    想起上次他在萬詩樓,不過是言語上調戲了兩句那位宜真公主,便被鴻臚寺變著法地群毆了一頓,又被丟進刑部大牢關了幾日,還被程堰按著臉揍了一頓,他心中有些發悚。


    東秦這些莽夫,就沒一個講禮的,還偏偏一個個口口聲聲說是禮儀之國,我們都是講究理解和道理。


    鬼扯呢!


    梁西澤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壓下自己心頭的怒意,他道:“上官少卿,本王並非東秦之人,這東秦的律令恐怕是管不著本王的頭上,再說了,便是本王做錯了什麽有礙兩國邦交,那也應該是鴻臚寺的事情。”


    “大理寺越過鴻臚寺來抓本王,恐怕不太好吧,怎麽,是覺得兩國最近太平靜了,想打幾仗?”


    “這事,西梁澤王倒是不必多慮,李大人今日已經親至鴻臚寺,與鴻臚寺閔大人言說個中道理,今日本官前來拿人,已經有了鴻臚寺的文書。”


    “西梁澤王,請吧。”


    梁西澤臉色又是一變,他忘了,人家大理寺與鴻臚寺才是一家人,他就是個外邦王爺,鴻臚寺還能不讓大理寺抓人的?


    若是換做別國的鴻臚寺,或許為了所謂的兩國邦交,絮絮叨叨,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東秦的鴻臚寺......


    上一迴,為了把他揍一頓,那可是全員一起上場,又是裝醉又是演戲又是群毆。


    梁西澤的臉都綠了。


    世間上怎麽有這樣的鴻臚寺呢,我和你講我們的禮數和道理,你不和我講,那我隻好請我們將軍和你講誰的拳頭大了。


    梁西澤心想,若是他不肯走,大理寺的人很可能會對他動手,直接將他抓進去,順道將他丟進大理寺的牢裏,讓他再見識一下東秦的禮數。


    刑部大牢他走了一趟,難道還要去大理寺的大牢走一趟?


    再或是,以後這京兆府的大牢,他也要走一趟?


    想到這裏,梁西澤的臉色都要僵紫了。


    他最後將目光投向方始心,希望方始心為他說幾句話。


    他與方始心結交許久,知道她有點蠢還有點癲,甚至還自以為是,不屑地認為別人落後,不如她見識廣,不如她聰慧。


    但確實也是...有點東西。


    梁西澤已經想好了,待他離開東秦迴到西梁,就要把方始心也帶走,以助他登上西梁皇位,再助他一統天下。


    而方始心的特殊,也確實讓她在東秦能說上幾句話。


    方始心見此,自然而然地開了口:“上官大人,是不是弄錯了什麽,梁西澤他......”


    “方家姑娘。”上官少卿打斷了方始心的話,“本來也想派人去方家告知你一聲,但既然你在這裏,本官也請你走一趟吧,芳華閣被燒一事,如今已經查明,正是西梁澤王所為,今日下午,便要開堂問審。”


    “什麽?!”方始心人都懵了,反應過來就是不信,“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上官少卿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為何不可能?完全有可能啊!”


    方始心看了梁西澤一眼,見他直勾勾地看著自己,麵上全然是無奈與無辜,而後微微咬唇:“為何有可能,梁西澤為何會做這些事?我不信。”


    上官少卿道:“方姑娘,你莫不是忘了,你是東秦人,他是西梁人,兩國之爭,所有的一切皆有可能。”


    方始心聞言頓住,一時間竟然有些茫然。


    在她潛意識裏,什麽東秦什麽西梁,往上算幾十年是一家,往後算十年後又是一家,千百年後,仍舊是一家。


    她不覺得東秦人和西梁人有什麽區別。(類似穿越到了三國時期,後世人意識裏會覺得魏、蜀、吳三國人其實都是一家人,就算是打仗也是自家兄弟為了爭奪祖業打來打去。)


    所以她也能心無芥蒂地與梁西澤往來,甚至做起了朋友。


    “我還是不信。”方始心仍舊是不相信那些事會是梁西澤幹的,“梁西澤是我朋友,他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對對,難道是你們為了給某些人脫罪,這才將罪名放在了他的頭上。”


    “方姑娘還請慎言。”上官少卿臉色微斂,“大理寺是講究公正的地方,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沒有為了給誰脫罪冤枉誰的道理。”


    “你在質疑本官,質疑大理寺,質疑整個家國嗎?”


    “再說了,方姑娘覺得西梁澤王是朋友,不會害你,可在西梁澤王心中,你也是他的朋友嗎?”


    方始心頓住。


    上官少卿又道:“昔日宜真公主視你為友人,你也將宜真公主視為友人嗎?”


    秦宜真與方始心的那點恩恩怨怨,身為大理寺的副官,再加上方少卿也在大理寺當值,上官少卿門兒清。


    當初方少卿升職如此之快,許多也是沾了平西侯府的光,而宮宴之上,方始心對秦宜真的謀害,委實是叫人覺得方家人狼心狗肺,不是個東西。


    方始心聞言臉色一白,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反駁。


    上官少卿道:“請方姑娘也走一趟吧,是非真相如何,一並查清楚看清楚,免得過後方姑娘又說大理寺處事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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