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母不是同謀,便是包庇!”


    “同謀!”


    “包庇!”


    宋瀾幽幽的聲音,如同地獄裏傳來的冥音,夾裹著恐懼緩緩流入盧氏的四肢百骸。


    啊!


    盧氏害怕的驚叫了聲,腿軟的跌在了地上,臉色煞白,仿佛見了鬼一般。


    宋瀾勾迴吹到盧氏耳邊的怨氣,心生不屑。


    原來做多了虧心事兒的人,真的怕見到鬼。


    眾人不知道宋瀾做了什麽,更看不到她的滿身怨氣。


    隻知道,盧氏聽了宋瀾語氣柔和的解析,便像是被說中心事兒般,驚嚇腿軟,摔在了地上。


    “瞧她那心虛的樣子,該不會是真的被那宋家丫頭給說中了吧。”


    “這也忒惡毒了!”


    “宋家丫頭的娘,可是謝家正經的嫡出姑娘,實在親戚。”


    “到底是隔著一層血緣,人心啊,難測!”


    不、不是這樣的。


    盧氏聽著眾人的議論,想要解釋。


    抬眸,正對上宋瀾那雙似笑非笑的眼,滿是嘲諷的看著她。


    盧氏恨的心頭都在滴血,恨不能上前去撕爛宋瀾那張嘴巴。


    無論是包庇還是同謀,她都不會落得什麽好。


    死丫頭這麽說,是想害死她啊!


    “盧氏,你待作何解釋?”


    長公主威嚴隱怒的聲音,自人頭上傳來。


    盧氏嘴皮哆嗦了下,聲音輕顫:“殿下、殿下明察!”


    她有些心痛的看了眼謝玉窈,隨後閉了閉眼,心中發了狠意。


    “我剛剛隻是愛女心切,才會豬油蒙了心,糊塗行事兒,險些鑄成大錯。”


    事到如今,唯有舍棄謝玉窈這個女兒,保全自身。


    否則,整個謝家,都可能要被就此拖下水。


    那才是得不償失。


    女兒廢了不要緊,隻要她還是謝家夫人,總歸還能給她安排個好人家遠嫁。


    到時候嫁妝置辦的豐厚些,後半生也能得個安穩順遂。


    可若她也被牽連了,謝尚齊勢必會毫不猶豫的棄車保帥,休妻以明身。


    到時候,女兒沒了她的庇護,定有吃不盡的苦頭。


    她總不能指望男人靠得住。


    尤其是很快就會娶個新歡迴去,替代她謝夫人位置的男人。


    世間男人多薄幸。


    盧氏心裏有了考量,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從容許多。


    “殿下寬宏!是我沒有教好女兒,想著往日裏,她們表姐妹間,感情最是融洽,竟沒有察覺她對瀾姐兒生了嫉妒之心,也怪我,平日裏隻顧著一味地對瀾姐兒好,想著她遠道而來,上門是客,又沒了雙親,總該多用心些。”


    盧氏聲音微啞:“卻是忽略了自己女兒的心情,害她誤信了不知道是什麽人的挑撥,才會在今日糊塗行事,險些釀成大錯。”


    她目光看向章池,輕咬了咬舌尖,暗壓下想把火惹到人身上的心思。


    區區章池不足為懼。


    可章池背後的章家老家主,卻是謝尚齊的頂頭上司。


    盧氏將目光轉到了宋瀾身上。


    若是此時,能有人出來,作證挑撥之人是宋瀾就好了。


    可惜,這丫頭身邊伺候的都不在。


    真是不中用!


    宋瀾卻聽明白了。


    盧氏三言兩語的,看似是句句都在替謝玉窈認錯賠罪,實則句句不忘詆毀她背義忘恩,借住在謝家占盡了好處,卻猶不知足。


    更暗指她平日裏沒少欺負霸淩謝玉窈,讓人受了許多委屈,心情不痛快,這才生了惡意。


    若她此時解釋反駁,盧氏甚至隻需要裝裝可憐,再適當露出幾分包容、無奈的寵縱樣子,就能把髒水潑到她身上,叫其他不明真相之人,以為她當真霸道蠻橫。


    宋瀾無聲冷笑。


    這招數,她上輩子已經領教過無數次了。


    “明明窈兒才是謝家正經的姑娘。”


    盧氏似是無意識的輕語,聲音十分微弱,卻還是足以讓身邊臨近的人聽清。


    隨後又好像是驚覺說錯了話般,略作驚慌,趕忙的抿緊了嘴巴,引人無限遐想。


    她作出悲從心來模樣,很快的紅了眼睛:“小女年幼無知,懇請殿下看在我慈母心憐的份上,允我將人帶迴去關祠堂、上家法,也算是稍稍給她留幾分顏麵吧。”


    由她親自處置,遠好過交由官府,真的給定個謀害皇親的罪名來。


    “我定會嚴加管教,不會再讓她作出不睦手足之事兒。”盧氏言辭誠懇。


    一言半語的,就把投毒謀害皇室宗親這樣的大罪,偷換成了不睦手足的小過。


    長公主輕挑了下眉,目光玩味的掠過人群後方的某人,最後落在宋瀾身上:“宋姑娘怎麽說?”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宋瀾神色平靜:“大舅母說的沒錯,表妹的確是個才二百零七個月大的孩子。”


    “先賢有言,人生百年,立於幼學,教育要從娃娃抓起才對。”


    “既然是孩子,那麽現在施教也來得及。”


    “否則表妹今日敢在長公主殿下的春日宴上投毒,明日就敢進宮刺殺皇上。


    “現在不抓緊挨打,往後要挨的打,可就多了。”


    “指不定到時謝家滿門都要被她給連累。”


    “哢嚓、哢嚓……”


    宋瀾做了個刀抹脖子的姿勢,明明是十分生硬的擬聲詞,卻無端讓人覺得後脖頸陣陣發涼,像是真的被砍了腦袋一樣。


    “大舅母當真是明理明智之人。”


    “你說的對!”


    宋瀾語氣裏,絲毫聽不出嘲諷。


    她恭敬規矩的朝長公主行了一禮:“便請殿下,依我大舅母所請願的,將事情交由京兆府審理查明吧。”


    “畢竟大舅母自己也說自己教不好女兒。”


    宋瀾歪頭看著人:“大舅母教不好的,自然有人替你教。”


    “人教人,百句無用。”


    “事教人,一次便成。”


    盧氏:……


    !!!


    她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啊!


    宋瀾到底在胡亂說些什麽!


    長公主輕笑了聲,看著宋瀾的目光,越發深邃。


    這也是個厲害能言善道的。


    她毫不介意被當了刀子使,似是貓戲老鼠般,語氣輕鬆。


    “既如此,桂枝,將謝家小姐與章家少爺,連他二人夥同下毒的杯盞,一並送去……”


    長公主聲音微微頓了頓,目光落在眾人身後,不起眼兒的某人身上,暗藏住一抹玩味的笑,到了嘴邊的話就變成:“送去宮裏,請皇上下一道旨意,讓京兆府徹查,有人在我的春日宴上,投毒謀害皇親之事。”


    此話一出,眾人震驚,連唿吸都放輕許多。


    聖旨徹查,這性質可就變了。


    躲在盧氏身邊的謝玉窈聞言,直接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章池也沒好到哪去。


    他臉色慘白如紙,隻不過比謝玉窈晚暈了幾息。


    “殿下!”


    盧氏驚聲欲要爭辯。


    “怎麽,謝夫人是要跟著一起,好學習學習,如何教育子女,免生禍事?”


    長公主臉色冷淡,隱隱可見怒意。


    盧氏臉白如紙,被質問的說不出來話,卻不敢不應聲:“民婦沒有,民婦不敢。”


    她身無誥命,旁人逢迎兩句便也罷了,哪裏擔得起長公主的一句謝夫人。


    “那你是質疑我對你女兒的處置太過,不該送人去京兆府?”


    當然!


    盧氏險些脫口而出,好在理智尚存。


    她指甲用力摳著掌心的肉肉,字字泣血般違心說道:“殿下英明,處置的,很對!”


    “是小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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