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的事情,那可不少。


    張從宣率先拋出自己最關心的那個點。


    “係統數據錯亂了嗎?是臨時性的bug,還是不可修複的故障?”


    係統反應了幾秒,才給出迴答。


    【……收到您的反饋,本地數據自檢中……】


    【自檢完成,暫未發現可疑錯誤,之後我將會持續監測異常數據波動,為您每一刻的安心遊玩保駕護航。】


    青年不由蹙眉。


    “可是,我不同賬號間的人際關係已經發生了混淆,這是什麽情況?”


    【您的兩個賬號存在於同一世界,數據互通,】係統的聲音不疾不徐,【隨著遊玩時間增加,角色間劇情發生交匯,屬於正常情況,不必擔心。】


    數據互通……


    張從宣盯著屏幕裏的對話框,頗有幾分無語。


    誰家單機遊戲的不同檔之間,居然是持續互通的?


    這又不是不同設備的聯機!


    這種荒謬的感覺,舉個不形象的例子來說,大概就像是——


    在開放沙盒遊戲世界裏開了個生存檔,勤勤懇懇建造和挖礦,辛辛苦苦幾小時積攢資源。


    一轉頭,最開始隨便搭的的小破木屋,莫名其妙就改頭換麵,直接變成了自己創造模式下精心建造的鑽石大house?


    關鍵在於……


    “——兩邊的時間線相差近乎百年,你告訴我數據互通?”


    張從宣語氣冷淡:“難道要說,所有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麽,已經不會再發生任何改變?”


    如果按照既定的劇情去走,那還有什麽遊戲樂趣。


    當一個策劃精心設計劇情的見證工具人?未免過於可笑。


    何況,小號還疑似遭遇了迷失結局……


    他這一刻甚至忍不住設想了一下,假如,他現在迴去就立刻放棄小號,又會發生什麽?


    【並非如此,您的一切都是由自己決定。】似乎察覺到他的消極情緒,係統語速人性化地加快了一些。


    【也許,您聽說過那個概念嗎,四維生物身處的世界。】


    【通常來說,在三維的現實世界中,人類會以線性的方式體驗時間流逝,不能改變過去,也無法預知未來。但四維空間的生物,就可以擺脫時間的束縛。】


    【本遊戲采用的夢境技術,正是基於此概念研發,也是因此,我們為您提供了意識分流的特殊體驗,全方位保障您的沉浸遊玩。】


    聽起來像是科幻片裏會出現的設定,張從宣想。


    簡單來說,在遊戲裏,他可以同時存在於同一時間線上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他仍有點半信半疑。


    “那時間線呢,豈不是會亂成一團嗎?”


    【雖然超脫了時間限製,但對於所有遊戲角色們來說,屬於您的過去和未來並不會有所違和。】


    係統生動舉例道:【正如同螞蟻隻能看到球體的一麵,於是自然將它當做了圓形。】


    張從宣微微沉默。


    好像,有點被說服了啊。


    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再迴頭看去,事情好像立馬變得奇怪起來了。


    他以為的平行世界同位體,原來,根本就是本人麽。


    難怪自己會頻頻產生一些幻視和錯覺。


    而海樓的古怪折騰、陳皮的別扭敏感、海客的熱情熟稔,族長突然滿值的信任,海俠的謹慎試探……


    所有人對自己的態度,似乎一下全都有了解釋。


    陸續到來的店員們,一開始,應該是把自己當成了精心製作的冒牌貨嗎?


    張從宣扶著額,一時微感苦惱。


    實際上他當然明白,這個時間上的玩家隻有自己一個,兩個號都是自己。


    然而,因為雙開在不同時間的緣故,他也根本沒法從物理角度確定,自己就是本人。


    這是一個雖然明白答案,卻無法證明的真命題。


    更可疑的是,海客說小號失蹤了二十多年,大號正好就二十多歲,這其中莫非存在著什麽聯係嗎?


    沉吟半晌,想著來都來了,張從宣幹脆直白問了係統。


    “我的另一個賬號,在現代這個時間還存在嗎?當下是什麽情況?”


    【很抱歉,我無法為您提供遊戲內容的相關迴答,還請您自行探索。】


    輕嘖一聲,張從宣試著換了個問法。


    “兩個賬號的身體外貌一模一樣,應該不存在什麽血緣關係吧?”


    【不存在近親血緣與倫理關係。】


    那就行,張從宣忍不住鬆了口氣。


    離開之前,他想起店鋪lv3後大號消失的主線任務,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之處。


    “像我這樣雙開賬號的話,是必須兩邊主線任務全部完成,還是隻要一邊完成通關,就可以保留全部遊玩記憶,暫停退出?”


    【任一主線任務完成即可。】係統答道。


    張從宣略感欣慰,隨即追問。


    “老師職業的通關方式,就是完成主線任務;奇聞偵探的通關,具體是什麽要求?”


    ……


    民國,東北張家。


    這幾天,所有人在見到自家族長的時候,在行禮問好的同時,都忍不住會把目光投向他身後那道人影。


    屬於青年的俊秀麵容,其上隻有一片漠然。


    對所有人或好奇或審視或畏懼的目光視若無睹,青年隻是安靜地跟在張起靈身後,如影隨形,沉默無聲。


    腰側不離身的九節鐧,卻足以讓任何人都不敢過於接近。


    當然,這其中也有例外。


    “……這就是天授嗎?”


    再次嚐試著唿喚老師,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阿客頹然捂了下臉。


    往日寬縱柔和的黑眸,如今無論如何尋覓,都隻能在其中望到一片陌生的冰冷,就像初見——不,比那還差。


    初見的時候,青年隻是欲望淺薄近無,觀人如視死物,至少對小哥還是會有正常的情緒。


    而現在,完全變成了一潭死水般的沉寂。


    盡管會本能追尋族長信鈴,也有正常的生理反應,但是阿客看著自己的老師,總忍不住會生出一種隱隱的恐懼。


    那個會笑著告訴他不要諱疾忌醫,會接住他突然撲進的擁抱,會因為他撒嬌耍賴就心軟妥協的青年,當真還存在於眼前這個軀殼內嗎?


    這種難以形容的可怕想法,張海客甚至沒法跟小哥傾訴。


    自己更年長一些,這時候理應表現得更加鎮定,安慰小哥不要擔心才對。


    他當初可是當麵受了那聲“客哥”的。


    而且,小哥本來已經很自責當時不在身邊、以至於老師遭遇天授了。


    這種時候,張海客倒是難得懷念了一下張海樓。


    對方那種混不吝的放肆性格與處事方式,倒是真的很容易活躍氣氛、緩解壓力。


    不過這種時候,對方遠在天邊,還是要指望自己。


    於是,張海客隻會笑著說:“小哥,莫非是老天爺也看不下去,想讓老師多休息幾天嗎?”


    他如常出入,辦事奉公,沒有絲毫耽誤。


    在族長主屋待得久了,甚至逐漸開始自己找新樂子打發時間。


    譬如,蹲在族長書房裏,拿那些遠道而來的螃蟹逗人玩。


    “這隻不錯啊,驍勇好鬥,”拽著青年蹲在地上,張海客把一隻紅蟹丟進盆裏,頭也不轉地問,“老師,你喜歡哪一隻呢?”


    “……”


    “明白了,那就是都不喜歡,果然還是應該丟掉吧?”


    “……”


    “哎,直接丟掉也太便宜這些家夥了,清蒸怎麽樣?不過老師不準吃哦,四長老說過的,你不能再碰這些過於寒涼的東西……當然,燉湯還是可以喝一點……一碗不能再多了。”


    “……”


    一天、三天、五天……一個月,兩個月……


    焦躁等待之中,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變得無望而漫長。


    螃蟹最終也沒有用來燉湯,而是陸續死在了結冰的東北寒天裏。


    在張海客隻剩下最後一隻逐漸僵硬的螃蟹時,他蹲在空蕩蕩的水缸邊看了許久,才把目光轉向青年。


    “老師,你要是再不迴來,可能連它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啊?”


    “……”


    張起靈習慣性摩挲著腰間逐漸光滑的青銅信鈴。


    在漣漪般擴散開來的輕微鈴聲裏,青年條件反射朝這邊看了過來。


    但也僅此而已了。


    定定凝視著這一幕,張起靈沒有驚喜,也沒有失望。


    “是我的疏漏,日後不會再犯。”


    他自語般喃喃,嗓音比飄落麵頰的碎雪還要輕渺。


    “……您願意原諒我,不再生我的氣嗎?”


    *


    奇聞偵探社,三樓房間內。


    幾人 衝進房間的時候,就見張海客正半跪在地扶住青年,慌忙檢查著各項體征。


    好消息是,體征正常,似乎隻是陷入了昏睡。


    壞消息則是……這個月的第四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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