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上隱隱約約傳來爭吵聲。


    真珠卷起窗簾,朝下看去。


    是一群村民。


    一夥有男有女大約七八個人,拉扯著一名男子在爭吵。


    真珠心中一動,“我們下去看看。”


    樹海和平原盛點點頭。


    為防過於矚目,於是轉頭尋了一處前後無人的地段,將牛車降落顯形。


    如同普通的車子一樣,緩緩向方才那群人行駛。


    走得近了,那些人說話的聲音聽得更加清楚。


    斷斷續續聽到他們爭吵的內容。


    被拉扯的年輕男子名jiào chun人,此行是想去鄰村接他迴娘家的妻子。


    阻礙著不許他去的,是他的親生父母和大伯、舅舅、姑姑之類的親戚。


    平原盛聽個大概,忍不住掀開窗簾,對外說道:“各位,請恕我冒昧,夫妻情好,是理所當然的事,這位去迎接他妻子,似乎沒什麽不對吧?你們為什麽要這樣竭力阻攔呢?”


    那些村民見牛車上之人問話,知道應當是貴人,身份尊貴,不敢搪塞,便有一位老成的男子被他們推出來迴話。


    男子年紀大概四十多歲,身體健壯,看著象見識過些市麵的,舉止大方,聲音洪亮。


    是春人的大伯,名叫hong zhi。


    他說:“貴人有所不知,我這個侄子春人娶的妻子,是隔壁福井村的。上個月底迴娘家後,一去不迴。若是其他村子,我們也就不會攔了,可是,那個村子似乎很不對勁。”


    “我們這裏都傳言,福井村是被什麽妖怪占據了呢。”


    “哦?”平原盛迴頭看了一眼樹海和真珠。


    樹海微一點頭,從車門出來,下了車來到眾人麵前。


    真珠戴上帷帽,和平原盛也跟在後麵下了車。


    合掌行禮。


    “在下裏高野僧樹海,除妖驅鬼,是我職責所在。具體是什麽情況,可以詳細的說一說嗎?”


    那些人見到僧人,比見到貴人更加恭敬,連忙口念佛hào,紛紛向樹海行禮。


    hong zhi於是詳細的說起來。


    他們這邊村子是富山村。與福井村相鄰不過二十裏。


    兩個村子互有來往,繁衍生息,曆年多有嫁娶。


    因此兩個村的村民說起來都是遠遠近近的親戚,相處也比較融洽。


    春人娶的妻子荻花是福井村人,嫁過來已經三年,生了一個兒子剛滿一歲半。因為帶著孩子的緣故,一年多沒迴過娘家,見兒子已經斷奶,可以稍稍離開一下了,所以在十天前向丈夫請求要迴趟娘家。


    原本約定兩天就迴的。


    但到現在一直音訊全無。


    一旁的平原盛問道:“如此,不是早該擔心去看看了嗎?”


    hong zhi苦笑道:“因為前一陣子,福井村傳出一個奇怪的流言。”


    一旦人進入福井村,你就再也無法離開了。


    起初是一位本村的男童說的。


    今年八歲,負責幫人家看牛賺點小錢。平常要上山打草放牛,那幾天,他所選擇的位置,正好是福井村村口斜上方的山坡上。


    吸引他注意的是一隊送聘禮的人。


    男方請的媒人做使者,帶了兩擔子聘禮,不知是向村中誰家女子下聘。


    他想著,等這一行人出來,上前說幾句吉利好話,沒準能討到幾塊糕點。


    於是他一直在等。


    等呀等,太陽都下山了,他不得不將牛牽迴去的時候,那隊人還沒出來。


    已經覺得有些奇怪。


    第二天,他依然在原地放牛,不由自主的就會注意福井村村口的動靜。


    進去了一位雜貨商人。


    一位看著象是到處雲遊的托缽僧人。


    還有一位是仁多郡中的木材商人,他也曾經去過富山村收購木料,因此童子見過認得他的臉。這位木材商人帶著一名仆從,駕駛牛車進了村子。


    依舊看了一天,他們還是沒有出來。


    聽到這裏,樹海麵上神色微微有變。


    hong zhi接著說下去,“那個放牛童子感覺更加奇怪了,於是每天繼續在那裏觀察。”


    “可是過了五天之後,他才想起,若是外人進村,因為某些事耽誤了或者是住在村裏,沒有出來也是正常的。但是,這五天中,沒有一個人從村裏出來過。”


    “田地都在村外,沒人出來耕種。沒人出來購買日常用品和食材。”


    站在山坡上朝村中望去。


    一片靜謐。


    甚至連煮食的炊煙都未曾升起。


    簡直就象是——村民全部都死了一樣。


    男童心中跳出這樣的念頭,傍晚夕陽即將落入黑幕,那座村莊仿佛是隻噬人的怪獸,就要向他撲來。


    “他嚇得大叫著逃迴來了,連牛都忘了牽迴來。第二天打死也不肯去了,別人還以為是他偷懶說謊話。牛主人自己親自去找牛。”hong zhi說,“牛主人是個成年人,迴來時他說,他看到福井村的時候,也留心了一下,確實隻有人進沒有人出,感覺很不對勁。”


    消息傳出,大家誰都不敢去福井村了。因此,他們才會拚命阻止春人去冒險。


    樹海問道:“放牛童子看見托缽僧人是幾天以前?”


    “八天前吧。”


    樹海麵色凝重,向平原盛和真珠說道:“或許就是覺仁。八天的話,他情況相當兇險。”


    真珠低頭尋思一會兒,向hong zhi詢問道:“請問,在此之前,福井村有傳出什麽奇怪的事嗎?或者是罕見的東西?”


    hong zhi迴想著,還與身後眾人議論了一番,然後迴答道:“沒有什麽奇怪的事發生啊。”


    中有一人突然叫道:“我想起來了,我的遠方堂兄,就是福井村裏的人,前一陣子跟我說,他們在山上捉到一隻白尾巴的山貓,覺得是個吉物,打算獻給出雲守大人換取賞賜呢。”


    真珠明顯表現出很有興趣的樣子,“白尾巴的山貓?到底是什麽樣子呢?”


    “聽說比一般家貓還要小一些,白色的尾巴,身上長著鬣毛,皮máo xiāng當漂亮,性格又溫順可愛,聽說出雲守家的女公子喜愛這些毛茸茸的小動物,因此才想獻上去的。”


    “原來如此。uu看書 .ukanshu ”


    樹海低聲問,“怎麽,可有懷疑之處?”


    她搖搖頭,“暫時還不太清楚,到底隻能親身前往一見了。”


    隨即,樹海向hong zhi他們表示,將去福井村查探。


    村民們大喜,念佛不止。


    目送著樹海三人登上牛車,朝福井村出發。


    hong zhi迴身向人群一瞧,“誒,春人呢?”


    他們互相看看。


    “方才還在這裏的,一眨眼的功夫去哪了?”


    “不會還是死心眼的要去福井村送死了吧?”


    “春人啊!我的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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