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居連忙貌似謙卑的低下頭去:“豈敢豈敢,在下絕不敢有這種想法,簡直是褻瀆天人!”


    他聽見上方傳來平原盛清冷的笑聲。


    “土居大人擁有這麽寬廣的豪宅,收藏之豐富,有些珍品連主上都難以匹及,不知土居大人俸祿幾何,居然有本事賺下這麽豐富的身家,我一定要寫信向主上告知這等趣聞才是呢。”


    土居張大嘴巴抬頭看著眼前的平原盛。


    風度翩翩,如玉君子。


    可是,能身居高位,在宮中如魚得水的殿上人,絕對不是一個可以隨意玩弄的傻瓜。


    若說為官多撈了錢,或許主上仁慈不會過於追究,但若說是府中藏品,比皇宮中的收藏更加珍貴,身為君主,或許就無法容忍了。


    土居連忙趴在地上,連連磕頭:“實在是抱歉,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實在是公主殿下容貌太美了,我忍不住就動了點歪心思,但絲毫不敢有冒犯的意思啊!”


    “你若想打什麽歪主意,我倒是不怕她吃虧,下場淒慘的肯定是你。”平原盛聲音中含了前所未有的冷意,“我隻是不願,她好心助人,卻要見到人心如此汙穢的一麵。你好自為之。”


    “平原盛?”遠遠傳來真珠的聲音。


    “平原盛在此!”他應道,快走幾步追趕上去。


    土居從地上慢慢爬起,看見前方的背影,眼神陰冷,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


    三人決定夜宿在土居的宅邸中。


    期間土居作為主人,備了宴席殷勤的招待,平原盛也是談笑風生,表麵上並看不出任何異樣。


    真珠含笑婉拒了主人家奉上的加了鹽的煎茶水,隻要了一杯清水。


    “你們上流貴族,就是這麽虛偽啊。心裏恨不得殺死對方,麵上還能裝出知己好友的樣子。”


    身旁的樹海嘴唇未動,聲音卻在耳邊響起。


    真珠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這個,和身份無關吧。”


    “人是無法獨自在這世上生活的。既然活著,就要受世俗的約束。不為自己,也會為自己在意的人,磨圓棱角,做些本心不想做的事。”


    作為修行者,聽力遠超於常人,他們兩人早就聽到了方才平原盛和土居的對話。


    “平原盛為了維護我,一向溫和醇厚的人,居然也露出了爪牙,讓我覺得非常可愛啊!”她眉眼彎彎,帶著笑意,目視著席中的平原盛。


    他正與土居應酬,說起京中諸事,讓席上的氣氛維持在令人舒適的氣氛中。


    樹海也順著她的眼光看了過去。


    聽見真珠的聲音柔聲道,“樹海之所以能夠沒有束縛的生活,隻有兩個可能。”


    “一是有人磨圓了棱角,替你背負麵對那些世俗的事。”


    “又或者是,樹海你心中並無在意之人呢。”


    樹海默默的喝下一杯酒,沒有再迴答。


    清晨還未亮的時候,幾人已經梳洗完畢,在院中匯合。


    真珠向土居問道,“平常是這個時間嗎?”


    “是,”他看了看房間一角的水漏,“差不多就是這時候了,現在居然沒出現,果然是那個鏡子產生的妖物嗎?”


    “那差不多可以開始了。”


    真珠走到院中,先取出牛車剪紙,朝空中一擲,那輛黑棚牛車就出現在眾人麵前。


    “哇!”第一次見到如此奇事的土居嚇了一跳,忍不住好奇,走到拉車的大黑牛旁邊,摸了摸。


    那牛刨了刨地麵,打了個噴鼻,嚇得他一縮。


    他這才有些明白,平原盛昨天說的“下場淒慘的肯定是你”這句話的意思。


    真珠對樹海說:“等會你帶著他們乘車追過來吧。”


    樹海點點頭。


    見諸事停當,真珠再從袖中摸出那半麵鏡子,揭開包裹的布。


    以鏡麵朝上,對著朝陽的光芒。


    陽光被鏡麵反射向天空。


    那反射的光芒極其凝聚,與周圍的光明顯區別開來。


    眾人都聽到了細微的鳥鳴聲。


    “來了。”樹海皺了皺眉頭,有些擔心,看向院中捧著鏡子的真珠。


    鏡麵的上空忽然黑了下來。


    眨眼之間,鏡子反射的光束中就出現了無數隻黑鳥。


    全部拍打著翅膀,整個院子的塵土都被揚起,眾人的視線都模糊了。


    耳邊盡是嘈雜的鳥鳴聲,震耳欲聾。


    與往常出現後立即朝西南方向飛去的情況不同,今天這群鳥兒緊緊聚集在真珠的上方,盤旋不去。


    平原盛緊張的注視著真珠,大喊道:“它們想幹什麽?會不會太危險了!”


    真珠安撫的迴過頭來朝他笑了笑:“沒事的。”


    她將鏡子高高舉起,“喂,鏡子在這裏哦,你們想去什麽地方,現在就可以去了!”


    那些鳥兒中有一隻拍打著翅膀,落在真珠腳邊。


    小腦袋左偏頭右偏頭看了幾次。


    蹦躂了兩下。


    小腳爪使勁蹬著用力,將自家小腦袋往真珠鞋底下撐。


    真珠有些好笑,便將那隻腳抬起。


    立時又飛落好幾隻小鳥下來,將她那隻腳托起。


    然後是另外一隻腳。


    越來越多,uu看書 ww.uukashu所有的黑鳥都圍繞在真珠身下,振奮著翅膀,乘著她漸漸離開地麵。


    真珠被群鳥托著,象端坐在一團烏雲上,手捧著鏡麵上發出燦爛的光芒,衣袍飄飄若仙,緩緩朝西南方向飛行。


    樹海沉聲道:“我們也快跟上吧。”


    帶著平原盛、土居兩人乘坐上牛車。


    也無須催促,那牛就自行開始邁步,朝自己主人追去。


    “哇啊啊啊啊!”車內傳出土居的慘叫聲,“好高啊!我怕高呀!救命啊!”


    ……


    大概是過了兩盞茶的時間,鳥群漸漸下落,降落在一條陌生的小溪旁。


    此處有一小片楓樹林。


    已被秋色染紅。


    地上、溪水裏悉數是落葉,深深淺淺的紅,入目是極其豔麗的秋景。


    將真珠放下後,這些黑鳥也沒飛走,密密麻麻的停在旁邊的樹上。


    樹林中,有一座墳墓。


    真珠捧著鏡子,朝那座墳墓走去。


    這是一座夫妻合葬墳。


    妻子名為沼田佳子,字跡顏色已有些陳舊。


    丈夫名為沼田輝,名字是新刻上去的。


    看上麵的記載,妻子先去世已經有十多年,丈夫則是前幾天才去世的。


    “長平道長!”


    樹海等人此時也已趕到。因不願被土居知道真珠的名字,樹海隻能喊她的道號。


    土居下車之後,已經癱軟成一灘爛泥,趴在樹旁拚命嘔吐起來。


    樹海瞧了瞧死者生卒日期,對那邊喊道:“別吐了,來看看這個人你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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