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的太簡單了啊,瑞香。”


    雲妗歎了口氣,道:“楚芸兒什麽身份,她是婆婆姨姐家唯一的種。論親疏遠近,我怎麽能跟她比。”


    “我那丈夫在邊關呆了三年,誰知道有沒有跟楚芸兒暗通款曲。他們兩個情比金堅,把我又置於何地?”


    “我非得吊死在他一棵樹上不成?”


    “可是”瑞香欲言又止。“您畢竟是賀家的當家主母,老夫人就算再糊塗也不會跟您對著幹啊。至於姑爺那邊”


    “得了,快別說了。”


    雲妗瞧了瞧夜色,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你快去睡,明日就讓你看個笑話。”


    翌日,周大娘照舊來請雲妗去秋香院用早膳。


    雲妗讓瑞香梳了個簡單的發髻,換了身青色的衣裙,頭上插了一根步搖就出門了。


    到了秋香院,楚芸兒已經接替了雲妗的位置,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給賀母布菜。


    賀母笑的跟個彌勒佛似的,一邊吃著楚芸兒夾的小菜,一邊跟她嘮嗑。


    雲妗看了眼桌上的東西,青椒肚絲、金絲燕窩粥、龍鳳糕……東西堆了滿滿一桌,一個角都沒剩下。


    這些都是拿她的嫁妝錢貼補的。


    瞧賀母,她沒來以前,皮膚皺的跟菊花似的。


    她兢兢業業的伺候了三年,硬是用燕窩,將人的氣色都給調好了。


    偏偏這老妖婆不領情,就連雲妗來了,都裝作沒看到。


    瑞香剛要通報,雲妗拉扯了她的衣袖,示意她別吵。


    她給賀母行了一禮,隨後就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剛要用飯,賀母道:“我讓你坐下了嗎?你瞧瞧你,好歹也是官眷,竟然一點教養都沒有。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上來就是一通毫不留情的指責,聽的瑞香滿臉通紅。


    昨夜,小姐跟她說的話還曆曆在目。


    她還信誓旦旦的跟小姐保證,賀母肯定會向著小姐的。


    結果剛到秋香院,就被賀母扇了一巴掌。


    瑞香徹底啞火了。


    她看向雲妗,憂心忡忡。“小姐”


    雲妗用唇語說。“噓,別說話。看我發揮。”


    “原來妗兒剛才給母親行禮,母親竟然沒看到嗎?”


    雲妗驚訝的捂住了嘴,起身,再行禮。


    “如此一來,母親可看到了?”


    “妗兒身體不適,不宜久站。婆母寬容待人,必然不會讓妗兒難做的,是不是?”


    賀母被堵的啞口無言,瞪眼睛說道:“坐下吧。你身子可好些了?”


    雲妗連忙拿出帕子,咳嗽兩聲,聽聲音怕是要背過氣去。


    楚芸兒忙道:“嫂嫂,您要是身體不好,也不必出來用早膳。我讓廚房給您送過去就行。”


    “芸兒說的是。”


    賀母緩和了麵色,說道:“外頭風大,你還是待在院子裏好好將養身子才是。”


    雲妗順坡下驢。“既如此,媳婦不能拂了母親的好意。瑞香,快扶我迴去休息。”


    “慢著。”


    楚芸兒急了。要是將雲妗放走了,她還怎麽攛掇賀母要迴管家權。不行,絕不能把人放走了。


    “嫂嫂先別急著走,聽我一言。嫂嫂管理賀府,勞心勞肺,實在不利於養病,倒不如先將管家權交給姨母,等養好了病再說。


    姨母,您覺得芸兒說的對麽?”


    賀母點頭。


    “我也是這麽想的。聽聞你在京郊有個溫泉莊子,溫泉最適合養病。


    你不如多帶個幾個奴仆去住上一段時間。


    等養好了病,我再讓嶼兒把你接過來,怎樣?”


    瑞香怒目相向,沒想到楚芸兒才來賀府兩天,竟然攛掇賀母將小姐管理中饋的權利奪走,其心可誅。


    “小姐,您千萬別聽她們的,管家的權利怎麽能輕易交出去?”


    “住口。”


    賀母道:“賀家哪來的小姐。


    雲氏嫁到府上三年了,你還沒認清雲氏的身份麽?


    雲氏,你就是這麽教下人的?你要是教不好,我來替你教。曼娘。”


    曼娘就是周大娘,她是賀母的打手。隻要賀母一個眼神,她就能立馬衝過去打人。


    就在她巴掌落下前,雲妗將瑞香往身後一拉。


    周大娘刹不住車,一巴掌落在了雲妗脖子處,立馬出了紅痕。


    雲妗冷眼相向。“什麽時候開始,下人都能以下犯上打主子了。母親,這也是您教的規矩麽?”


    “放肆,你竟然敢為了一個下人,忤逆婆母。”


    “妗兒不敢。”


    雲妗站起來,微微欠身。


    “瑞香是媳婦從娘家帶來的丫鬟,身契還在娘家,若要處置,得過問雲家的意見。


    妗兒不敢忤逆婆母,這就跟瑞香收拾了東西迴娘家。


    到時候再給婆婆一個交代。”


    “迴來,誰讓你走了。”


    要是雲妗真迴娘家,她老臉掛不住。


    雖說雲家一介商賈,本來就配不上她的兒子。


    可畢竟人言可畏。


    他兒子迴來沒兩天,媳婦就被她趕到娘家去了,要是被人以訛傳訛,她的誥命要保不住了。


    賀母道:“一件小事,用不著勞師動眾的。改了便是,”


    雲妗繼續順坡下驢。“母親的說的是。瑞香可聽見了,以後見了我可得喊夫人。不能跟沒眼力見的人一樣,隨便瞎喊,知道嗎?”


    楚芸兒臉色大變。


    這不是在指桑罵槐又是什麽。


    她的身份隻不過是個官奴,還比不上瑞香呢。


    她裝聾作啞,剛要揭過此事。


    雲妗看了她一眼後,道:“這位是表姑娘吧。你千裏迢迢從邊關迴來,一路奔波實在辛苦。”


    “不辛苦,表嫂……夫人多慮了。”


    “哎,都是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


    雲妗道:“你如今住在秋香院也不是個事兒。五娘,你找幾個得力助手,這就把芙蓉院收拾起來,讓表姑娘住進去。”


    賀母大吃一驚。“芙蓉院,那不是春兒”


    對了,那就是賀母的寶貝女兒出嫁前住的院子。


    雲妗笑眯眯的說道:“二妹妹已經出嫁,一直將芙蓉院留著也不是個事。倒不如讓表姑娘住進去,婆母覺得如何?”


    不如何。


    芙蓉院裏麵的陳設物件那都是她女兒的心愛之物,要是被楚芸兒碰壞了一點半點,心疼的不還是她。


    賀母道:“搬家的事情再說。我且問你,管家對牌交不交?”


    “母親為兒媳考慮,兒媳當然要為表姑娘也好好考慮考慮。”


    雲妗沉吟片刻,道:“要不這樣,我把對牌鑰匙交了,母親就同意讓表姑娘住進芙蓉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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