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客房後,洛沐沐讓魈先坐,但魈拒絕了。


    魈讓他直接施展仙法,這才導致了二人此刻的四目相對,相看無言。


    以血為媒……


    需要多少血?


    要用哪的血?


    洛沐沐看著魈,在腦中飛快地衡量著這一刀要怎麽下。


    用刀尖紮一下指腹?


    那麽點血夠嗎?


    要不劃一下?


    光是這麽想著,他就覺得指腹隱隱作痛。


    他最怕疼了。


    可偏偏轉移業障需要用血……


    “怎麽了?”


    魈打斷了洛沐沐的心理建設。


    “沒……沒怎麽,施展這個仙法需要用你我的血作為媒介,我去言笑那拿把刀,魈你先在這等我一下。”


    一提到刀怎麽感覺好痛。


    洛沐沐如赴死戰場般轉身就要往外跑,卻被魈拉住了手腕。


    “不必如此麻煩。”


    他迴頭看魈,對方看起來好像歎了口氣,一邊脫手上的手套,一邊略顯無奈地說: “……你也是仙人,為何如此喜歡使用凡人之物。”


    不用凡人之物用什麽?


    難道有仙人專用的刀?


    這一秒洛沐沐還在疑惑,下一秒就得到了解釋。


    隻見魈拿起他的手,將手心朝上攤開,另一隻帶著手套的手托住他的手背,食指中指並攏在他掌心輕輕橫著劃了一下。


    微痛。


    像是被指甲擦了一下。


    他有些驚奇地看著自己的手心,還沒搞懂發生了什麽,就眼見著被魈劃過的地方迅速變紅,然後緩緩滲出血珠,最後皮開肉綻,越裂越大。


    血!


    越來越多!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


    洛沐沐瞪著大眼睛,寫滿震驚的目光在自己的手心和魈的麵上反複橫跳。


    疼!


    越來越疼!!


    劇疼!!!


    魈的表情卻平靜如常,好像覺得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洛沐沐看著他的臉,突增一種有氣無處發泄的委屈感。


    這絕對是他從小到大受過最嚴重的傷!


    這麽多血!


    這麽大的傷口!


    都快見骨頭了!


    怎麽連一點提醒都不給啊!


    算了,洛沐沐。


    他是魈……是魈啊!


    “別動。”


    魈的聲音立刻將沐沐蠢蠢欲動的手凍在半空。


    “好……”


    洛沐沐聽話地應了一聲,就見魈也在自己手心劃了一個與他同樣的傷口,麵色絲毫沒有變化。


    就連睫毛好像也未曾顫動一下。


    “開始吧。”魈說。


    “好。”


    以血為媒……


    隻需要自己的血碰上魈的血就可以吧……


    洛沐沐心裏沒底,忍著劇痛試探性地將手心蓋在魈的手心上。


    肌膚相碰的瞬間,數十股濃鬱的黑霧自魈的身上驟然騰起,有的如鎖鏈般纏在魈的身上,有的則像重獲自由的惡靈在房間中肆意竄動。


    每股黑霧中都能隱約見到很多張表情扭曲、眼神怨毒的麵孔。


    那是無數兇神的靈魂殘影,它們在掙紮、在咆哮,企圖衝破這無形的囚籠,向人間複仇。


    哭泣聲、怨恨聲、憤怒聲、悲鳴聲、尖叫聲如亂麻般交織在一起,像來自地獄的哀鳴刺痛了洛沐沐的耳朵。


    業障是一個人身上背負的罪孽。


    這些罪孽多數是魈被魔神控製時積下的,少數是為守護璃月安全斬殺魔物積下的。


    不管怎樣,魈都不該一直承受這些東西。


    兩千年。


    夠久了。


    這樣的畫麵,這樣的聲音刺激著洛沐沐的感官。


    他為此感到震驚,同時對魈又多了一份心疼。


    突然,房間中四處遊竄的黑霧如同中找到囚籠的出口般直衝洛沐沐而去,爭先恐後地湧進他後頸藍綠色的印記之中。


    這變故令兩人皆是一驚,他們顯然都未曾預料到這種情況的出現。


    魈臉色陡變,眼中閃過難以置信的神色。


    來之前,他根本不信洛沐沐能練出什麽控製業障的仙法。


    更何況是僅僅用了一個晚上。


    洛沐沐比魈先迴過神來,他見到對方的表情,就猜到了對方下一秒的動作,於是緊緊地握住了魈的手。


    “鬆開!”魈低吼一聲,掙著洛沐沐的手。


    洛沐沐沒聽過魈這樣憤怒的聲音,身體不由得顫了一下。


    他雖然慌了,但他絕對……


    “不鬆!”


    他用盡全身力氣困住魈的手。


    “馬上就好了!信我!”


    洛沐沐咬著牙,另一隻手也抓住魈的手。


    他向前探著身,深深低下頭,緊閉上眼睛,試圖屏蔽外界幹擾,仿佛手上的力氣還能堅持的久一些。


    魈的力氣很大。


    他的腳都快站不穩了。


    但眼見著就要被魈甩開的時候,魈卻突然不動了。


    周遭的哀嚎歸於平靜,唯有兩人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魈怎麽了?


    洛沐沐心中納悶,試探著睜開一隻眼睛,抬起頭視線上移,就對上了一個帶著慍色的眼睛。


    魈正垂眸看著他。


    纏在魈身上的黑霧消失了。


    結束了?!


    這麽快就結束了?!


    洛沐沐眨眨眼,直起腰環視房間一周,才確定這次轉移業障竟真的結束了。


    並且成功了。


    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他迅速掃一眼自己的身體,確認沒有黑霧之後,朝魈露出一個訕訕的笑容。


    隨後,他調整了一下情緒,裝出很得意的樣子說:“看吧!我的仙法果然有效,業障被我淨化掉了!”


    魈沒有說話,麵色很是凝重,視線轉向兩人緊緊交握的手。


    洛沐沐見狀,忙不迭地鬆開了手。


    隻見魈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一瞬,才緩緩垂落。


    可就是那一瞬,讓洛沐沐察覺到異樣。


    魈手上的傷口……不見了?!


    洛沐沐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下意識拿迴魈的手又仔細看了一下。


    他沒有看錯!


    傷口竟然真的完全愈合了!


    沒有絲毫受傷的痕跡!


    魈的恢複能力這麽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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