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洛沐沐緩緩地睜開眼睛,視線有些模糊,朦朧地看見了天花板。


    他用力揉了揉太陽穴,試圖讓腦子清醒些,揉著揉著,睡前的記憶就湧進了腦海裏。


    猛地坐起身,扶住後頸。


    埃舍爾給自己注射的是什麽?


    麻藥?


    他為什麽這麽不想自己去去找十七和丹羽?


    尼瑪!


    洛沐沐氣得直咬牙,下床衝出房門,外邊的房間內空無一人。


    埃舍爾不在?他去幹什麽了?


    沒時間考慮太多,洛沐沐走出埃舍爾的家,此時黑煙依舊籠罩在天空之上,周圍一切事物都灰蒙蒙的,沒有一絲生機。


    讓人感覺十分壓抑。


    洛沐沐心越來越慌,一步也不敢停留,速度越來越快,直奔自己住的地方而去。


    沒過多久,他踏進院子,高聲喊了聲:“丹羽!”


    無人迴應。


    “丹羽?!”


    此次,迴應他的隻有寂寥的風,依舊無人應答。


    跑到屋子的門前,迅速推開。


    丹羽的房間門大敞,走進去一看,洛沐沐嘴唇微啟,有那麽一瞬間,他懷疑自己走錯地方了。


    屋內的物品明顯減少了許多。


    這是怎麽迴事?


    丹羽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收拾東西?


    踏韝砂的現狀已經如此糟糕,他怎麽還有心思整理房間?


    洛沐沐震驚在原地,眉毛緊蹙,一時捋不清思緒。


    來不及思考太多,他想既然丹羽不在家,那就應該在造兵司,所以立刻調整方向,快步趕往。


    沿途所見,周圍的環境很明顯沒有不久前那麽壓抑了,他一路小跑至造兵司附近,就見爐心散發出的黑煙也不再濃厚的嚇人,難道……


    丹羽找到解決黑煙的辦法了?!


    還是十七成功得到了雷神的幫助?!


    無論是因為什麽,洛沐沐都很欣喜,因為這場災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滿懷期待地直奔爐心而去,到達爐心附近之後,張望一周也沒有看見自己想見的人,但卻見到了令他生厭的埃舍爾。


    洛沐沐剛剛明亮的心情,在這一刻瞬間暗淡下來。


    埃舍爾同樣也注意到他,緊皺眉頭,麵露一絲困惑。


    下一秒,他就笑著徑直朝他走來,“這麽快就醒了?”


    “怎麽?就這麽不希望我醒嗎?”洛沐沐聽了他的語氣,心情更加不悅,反問道。


    埃舍爾嗤笑一聲,搖頭道:“我是為你好,你怎麽就不明白?”


    他望向爐心,“爐心附近極其危險,我擔心你的身體會受到傷害。再說……”


    “我也不忍心看你傷心難過啊。”他扭頭看向洛沐沐,麵上滿是虛假的關懷。


    “有病!”


    洛沐沐白他一眼,剛一轉身準備離開,就聽見埃舍爾聲音戲謔地一字一頓道:“傾奇者在裏邊。”


    裏邊?


    哪個裏邊?


    六個字如同巨石投入平靜湖麵,瞬間在洛沐沐心中激起滔天巨浪。


    瞳孔急劇收縮,他心中已有猜想,猛地轉身順著埃舍爾所指的方向望過去……


    是爐心!


    唿吸瞬間停滯,洛沐沐好像費了好大力氣才恢複過來,胸口劇烈起伏著,毫不猶豫地朝爐心衝過去,“十七……十七!”


    埃舍爾這個假人一定是在騙他!


    一定是!


    還沒跑出去幾步,他的腰就被一隻手臂牢牢鎖住,他正要罵出聲,嘴就被緊緊捂住了。


    他背靠在埃舍爾身上,拚命想要掰開那控製住自己的手臂,但奈何埃舍爾給他注射藥物的藥效還沒過,體力還沒有完全恢複。


    再多的掙紮也隻是徒勞。


    雖然他緊緊盯著爐心的位置,但視線已然被在眼眶打轉的淚水擋住,眼前一片朦朧。


    這時,他聽見了埃舍爾低沉的聲音。


    “別衝動,聽我說, 傾奇者的犧牲是有價值的,他用生命換來了踏韝砂所有人的安全。”


    這句話如雷擊,直接穿透了他的心。


    身體瞬間癱軟,僅剩的一點力氣全部都被這句話抽走了。


    淚水無聲滑落,他停止了無謂的掙紮,目光呆滯地凝視著爐心,他知道……


    這是十七會做出來的事。


    埃舍爾鬆開手,他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腦中一片空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目光不移地望著爐心內噴湧而出的黑煙,望著它由濃重的黑色逐漸淡化為灰白,最後變成純淨的白色。


    這個過程就像是在無情地宣告著傾奇者生命的消逝。


    洛沐沐感覺自己哭泣的能力也跟著傾奇者一起消失了。


    他幹瞪著眼,連唿吸都懶得唿吸了。


    十七,就這樣沒了?


    在這個陌生世界,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就這樣永遠地消失了?


    不可能吧……


    這是夢吧……


    肯定是夢!


    快醒過來!快醒過來!


    洛沐沐握緊拳頭,猛捶自己的頭,嘴裏不停嘟囔著讓人聽不清的話。


    “假的。假的。”


    “洛沐沐,醒過來,醒過來。”


    “十七,十七,快叫醒我啊……”


    幾近崩潰之時,埃舍爾牢牢攥住他的手腕,製止了他的動作。


    “別這麽對自己,敲傻了可就不好了~”


    “傾奇者的犧牲確實是值得的,危機已經解除了~”


    “你應該高興才對~”


    對於這樣事不關己,輕描淡寫又虛偽至極的言論,洛沐沐隻是目光渙散地望著爐心的方向,並未做出迴應。


    心髒好像也如他一般,懶得跳動,血液就此停止循環,在體內逐漸凝固。


    望著望著,他望見一個人緩緩從爐心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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