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沙從李慕辰的傷口噴湧而出,在暴雨中凝成璀璨的銀河。沈月華伸手接住一粒星沙,沙粒突然化作微型星晷,晷針正指向她鎖骨下新生的曇花紋路。古祭壇的青磚在星沙浸潤下浮起熒光,裂紋中爬出的藤蔓開出血色曼陀羅,每朵花蕊裏都蜷縮著曆代聖女的殘魂。


    “這是……**惑心蠱**!”李慕辰踉蹌著抓住祭壇獸首,他脊背的雪夜曇根係正被星沙染成暗金色,“星晷在催化人心中最深重的貪念……”話音未落,最近的曼陀羅突然爆開,花中殘魂化作沈月華娘親的模樣,捧著盛滿永生蠱液的玉碗:“華兒,飲下它,就能結束所有輪迴。”


    沈月華的銀針穿透幻影,毒液濺落處卻生出更多曼陀羅。每朵花中都映著不同誘惑——幼弟複生的笑臉、巫醫族未被滅門的盛景、甚至李慕辰與她隱居山野的白首之約。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卻發現星沙正滲入自己傷口,腕間曇花紋路逐漸勾勒出星晷圖騰。


    地底突然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青銅棺槨下的暗門自動開啟。寒氣裹挾著甜膩異香湧出,三十六級玉階蜿蜒而下,盡頭的水晶台上懸浮著一顆跳動的心髒——那心髒半是血肉半是冰晶,表麵浮動著與星晷完全一致的符文。


    “這才是真正的永生蠱心。”劉震天的聲音從心髒中傳出,藤蔓自心室鑽出編織成人形,“當年你娘剜心鎮蠱,卻不知此物最擅窺探人心弱點。”藤蔓突然纏住沈月華的腳踝,將她拖向蠱心,“摸摸看,你能看見最渴求的……”


    指尖觸及蠱心的刹那,幻象如潮水湧來。她看見李慕辰的傷口痊愈,雪夜曇根係褪迴皮膚之下;看見血曇樹灰燼中長出尋常草木;甚至看見自己抱著嬰孩坐在娘親墓前,墓碑上刻著“慈母林氏”而非“巫醫罪人”。蠱心跳動愈發劇烈,那些美好幻象突然扭曲——懷抱的嬰孩化作血曇樹苗,痊愈的李慕辰眼底浮現星沙,而娘親的墓碑迸裂出密密麻麻的蠱蟲!


    “華兒!”


    李慕辰的劍鋒斬斷藤蔓,星沙卻順著劍身爬上他手臂。他瞳孔中的雪夜曇急速凋謝,取而代之的是蠱心投射的幻象:沈月華跪在祭壇自刎,而他手握完整的永生蠱典,正將劍鋒刺入冰棺中三百個輪迴身的眉心。


    水晶台突然升起血色屏障,將二人隔絕在蠱心兩側。沈月華這邊的玉階開出雪夜曇,每踏一步就年輕一歲;李慕辰那側的地麵則鋪滿星沙,步步皆蒼老十載。蠱心的聲音在空間迴蕩:“選吧——你永葆青春與他共赴黃泉,還是獻祭自己換他長命百歲?”


    沈月華揮劍劈向屏障,劍氣卻被星沙吞噬。她忽然瞥見蠱心深處的陰影——那跳動的心髒裏竟藏著半枚玉墜,正是娘親臨終前塞入她繈褓的護身符!銀針沾著毒血射向玉墜,蠱心突然劇烈抽搐,屏障裂開細縫。


    李慕辰趁機衝破屏障,卻在觸到沈月華的瞬間僵住。他指尖星沙凝成利刃,不受控製地刺向她心口:“快走……它在操控我的貪念……”雪夜曇根係從他傷口暴長,纏住沈月華的腰肢拉向蠱心。


    千鈞一發之際,祭壇頂部的星盤轟然墜落。沈月華用盡最後力氣將李慕辰推向星盤,自己卻被根係拽入蠱心。血肉交融的劇痛中,她看見驚悚真相——所謂永生蠱心,不過是初代巫醫族長被剝離的欲望,三百次輪迴皆是為喂養這顆永遠饑渴的心髒!


    蠱心跳動聲震耳欲聾,沈月華的意識逐漸渙散。忽然,她摸到懷中被星沙浸透的《血曇飼錄》,冰玉書頁在蠱心作用下顯出新字:“以至純貪念為刃,可破永生虛妄。”她突然輕笑,反手將書冊刺入自己心口:“你想要貪欲?我便給你最熾烈的!”


    瀕死爆發的執念化作赤金火焰,蠱心在火中發出淒厲哀嚎。李慕辰的星沙劍突然調轉方向,帶著他衝破屏障刺入火焰核心。兩道血色交融的刹那,蠱心炸裂成星塵,露出藏在最深處的一盞青銅燈——燈芯燃燒的,正是沈月華七歲那年失蹤的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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