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芹抬頭看他們一眼,他們也不避開,反而露出了笑。


    白雪芹定定看著他們,隨後轉移視線,看向窗外。


    車子又走了一段,白雪芹隻覺得身後有人坐了下來,並頂了一下她的座位靠背。


    白雪芹拿起手機當鏡子,身後的一位老頭子也盯著她。


    白雪芹挑挑眉。


    好嘛,你們這是想搞我來了?


    她開始默數起來,大概十分鍾,中年女人坐在老頭子的旁邊,又過去十分鍾,最後一位青年男子來到白雪芹座位旁站著,與年輕女人聯手把白雪芹堵在位置上。


    被五張臉緊緊盯著,白雪芹表情平靜,心裏的警惕心拉滿,不管到底是怎麽迴事,他們如果隻是盯著她而沒有其他動作的話,那她決定冷漠無視。


    畢竟這是現實世界,總不能一言不合就動手。


    見她無動於衷,十分鍾過去,年輕女人開口了,“這麽晚了,你是要迴家嗎?”


    白雪芹看了她一眼,幽幽迴答,“是啊。”


    “嗞……嗞嗞……”


    公交車內的喇叭傳出收音機的聲音。


    “振河市發生多次失蹤短短幾個月,發生多起失蹤案,安徽休寧縣公安局網安大隊在日常巡查中,當地警方立即著手展開了調查,發現失蹤的人大多是獨身男女,失蹤時間大多在晚上,在此告誡各位市民出行注意安全。”


    老頭子聲音在身後響起,有些沙啞,“小女娃,現在世道不安全,早些迴家最好。”


    年輕男人說,“說起來,這段時間振河市很多失蹤案啊。”


    車內的人對她露出詭異意味不明的笑,白雪芹眼睛眯了起來。


    中年女人說,“夜晚還在外麵的女生最容易出事。”


    中年男人說,“說起來,我前段時間迴家的時候,路過小樹林,看見有人被從樹林小路跳出來的人捂嘴拖走,後來又看見小路上有人在挖掘什麽,我想大概也是一個失蹤的可憐人。”


    白雪芹看了一眼男人衣服上的泥土,以及一身土腥味,沒有說話。


    青年男人慢慢地說,“我兩天前,看見一個男人獨自在路上走,周圍根本沒有人,突然一輛車停在那人的麵前,車上下來兩個人,拿著刀架在他脖子上把他拖了上車。”


    白雪芹看了一眼男人,男人的上半身隱沒在路燈的燈光之外,突然他的眼彎了彎,脖子不小心被燈光照中,之前沒有留意,如今竟然看見男人脖子上仿佛嬰兒嘴巴一樣的裂開的傷口。


    白雪芹定定地看著年輕男人脖子上的傷口,男人不僅沒急著掩蓋,反而露出了笑容,笑容中有挑釁,得意,高高在上……以及冷漠。


    這時候身後的老頭子感歎,徐徐開口,“我知道一個人,是一個老頭子,喜歡在河塘邊釣魚,有一天夜釣的時候,突然後腦被什麽人打了一下,整個人暈了過去,直接被人帶走了,警方還以為他是不小心掉進河塘淹死了,還在河塘裏到處撈屍呢,殊不知,人根本就不在河塘裏。”


    這時候車內的空調吹到白雪芹的背上,傳來一股魚腥味。


    這時候中年女人開口了,“我隔壁鄰居兩夫妻總是吵架,那男人還打女人,那男人該死。”


    “女人想跟男人離婚,然後某一天,女人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中年女人說完,探頭看向白雪芹,“小姑娘,你說她去哪裏了?”


    白雪芹看了一眼中年女人濕漉漉的衣服。


    年輕女人這時候開口了,“我知道有一位富二代,向一對姐妹中的姐姐求婚,不過這個姐姐並不喜歡那個男人,但她的妹妹卻貪圖男人的家境,想方設法要嫁給男人,實際上這個富二代是個人口販子,直接把女人妹妹拐走了,女人妹妹掙紮,男人直接把女人分屍處理了。”


    年輕女人身體動了動,露出了手上縫著一條條的針線。


    白雪芹移動了一下行李箱,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行李箱正在滴血。


    白雪芹嘴角一抽,把行李箱遮住了地上的鮮血。


    年輕女人看見白雪芹拉走行李箱,為的是躲她,她眉眼挑起,露出詭笑,甚至往白雪芹這邊靠了靠,還疊起腿,腿上是一條條針線,隨著她的腿交疊,仿佛還有液體從針線處滲出,看起來應該是鮮血。


    鮮血緩緩地順著小腿與高跟鞋滑落,滴落在行李箱底下的血液中。


    白雪芹臉色突然古怪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白雪芹總覺得女人身上的血液有些不對勁。


    非要說的話,大概是太稀了些。


    就在這時,年輕女人見白雪芹看著滴落的血液,突然把搭在大腿上的手搭上了白雪芹的手上,“你在看什麽?”


    她好像根本意識不到自己身上流著鮮血,其他人仿佛也看不見一般。


    白雪芹低頭看了看沾在手上的鮮血,臉色越來越奇怪。


    她控製著毛孔吸收了一下,在體內分析了一下後,白雪芹頓時一愣,放下了手。


    這不是真正的血液。


    準確來說,這是化學物質的味道。


    白雪芹瞬間想到了假血,也就是硫氰酸鐵。


    白雪芹眼神變化,視線在周圍搜索起來,最後在黑暗的公交車頂部,看見了閃爍的微小紅光。


    這一刻白雪芹突然明悟了!


    這恐怕是什麽直播綜藝節目吧?


    她完全可以想象紅光的那一頭連接著什麽,有可能某些家家戶戶的電視機內正播放著她被一群演員恐嚇的窘樣。


    白雪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她之前還以為這一車的人是詭異,或者是某些作案的團夥。


    要不是對現實世界的監控抱有最基本的敬畏,白雪芹早就開始動手了。


    她看著這一車的人,甚至可能連司機都是節目人員,也不知道他們這一套說辭和化妝嚇到了多少路人,並把那些被嚇到的人一一播出,那些惡趣味的觀眾估計還以此為樂,哈哈大笑。


    突然她心裏玩味起來,湧上一股惡意。


    既然大家都想看見有人被嚇的場景,那麽被嚇的人又為什麽必須是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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