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鑫放下電話就後悔了,因為他也喝了白酒,雖然喝的不多,但是喝了白酒就不能開車了,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五十五分,農村的村道上是沒有幾盞路燈的,所以這個時間很多路上幾乎是隻能靠月光來照亮。


    但是,已經答應了那個買家,又不能不送,我看了看,似乎隻有小沫沒有喝酒。


    小沫見我看著她,表情有點尷尬,“我是有駕照,但是沒怎麽碰過車啊。”


    “阿鑫,咱們三個走一趟吧。”我轉頭對飯桌上的幾個長輩點了點頭,“叔叔阿姨,我們去鄰村送個貨,去去就迴。”


    阿鑫的二舅忽然攔住我們道,“這非要這個點去嘛,今兒農曆可都臘月二十二了,這個點出去可不太保靠啊(方言:意思是安全。)“


    我一愣,不知不覺都已經臘月二十二了,二舅說的對,農曆臘月末的時候,正是準備過年的前夕,這個時間段不光所有的公司企業包括所有人都在清一年的賬,目的都是過個好年,同樣的,下麵的人也要過年,當然下麵的人過年要錢清賬自然要跟活著的人要,所以很多地方都有過年之前給祖先和去世的先人燒紙的習慣。


    但是,如果是沒有後代或者特殊原因導致了沒有人給下麵的某個人燒紙的情況,那麽這個下麵的人可能就要通過特殊的方式出現在上麵,其實這件事情說白了,就和過年之前領不到工資去鬧事的道理一樣,畢竟,不管是誰都想過年。


    所以,北方很多地方都有這個說法,說過年之前的十來天,過了晚上酉時之後盡量不要出門,不要走人煙稀少沒有路燈的小路,不要過橋,不要在參加過白事之後晚上出門等等禁忌。


    我掐指算了算,並沒有算到什麽不吉利的事情,或許也是因為我喝了不少白酒的原因,反應變得遲緩,反而精神略微亢奮,心想著我一個陰陽先生不用在乎這麽點事,於是就微微笑道,”二舅,沒事兒,有我在呢,我們快去快迴問題不大。“


    二舅還想說什麽,阿鑫的老爹卻打斷了他道,”行了,小張先生的本事,這點事還算個事兒嘛,你們快去快迴,我這等著你們迴來咱們接著喝酒啊。“


    於是我和小沫阿鑫三人出了二舅家,小沫坐上駕駛席,阿鑫因為要給她指路坐在副駕駛,我則坐在後座上。


    車子開出了村子,一路向著村口岔路的方向開去,小沫因為是新手所以車速開的很慢,阿鑫在旁邊不斷的鼓勵著她不要緊張慢慢開。


    車子開到了岔路口,小沫打了右轉向,車子調過頭來開上了去往鄰村的村路上,起初,路邊還有間隔不遠的路燈照亮,車子開出了五六分鍾之後,路邊的路燈也漸漸暗了下來。


    ”今天這條路怎麽這麽黑啊,按理說,我記得這條道到橋之前都是有路燈的。“阿鑫納悶道


    小沫緊緊握著方向盤道,”可能是天冷路燈失靈了吧,我開的有點慢,你先給買家打個電話讓人家別著急哦。“


    阿鑫點了點頭,拿出手機撥出了買家的電話號碼,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


    ”喂,你好,我是給你送貨的,請問你家具體在哪個位置,我已經快到你們村口的橋頭了。“


    電話另一頭的信號似乎不是很好,等了好半天才聽到,”我這信號不好啊,我家就在下橋之後的第二戶人家,門口豎著一個電線杆的就是。“


    ”好嘞,我們到了再聯係您。“阿鑫掛斷電話


    車子繼續行駛,終於看到了通往鄰村村口的橋頭,這個時候路兩邊已經完全找不到路燈的影子了,偏偏今天還是個霧天,天空灰蒙蒙的漆黑一片,小沫隻好打開了汽車的遠光燈。


    ”上橋小心一點,橋上一般都會結一層薄冰,很滑。“阿鑫提醒道


    小沫點了點頭,慢慢的操縱著車子往前開著,這時,忽然前方路邊竄出一個黑影,嗖的一下從車前橫穿而過。


    小沫嚇得猛的一踩刹車,車子發出了巨大的吱的一聲,差一點橫在路中間。


    我和阿鑫都嚇了一跳,幸好阿鑫紮著安全帶,否則,這一下的慣性,阿鑫估計就要撞在前風擋玻璃上了。


    我也著實嚇出了一身冷汗,酒勁兒瞬間醒了大半。


    ”什麽情況,不是跟你說了有冰的路麵千萬不要急刹車嘛。“阿鑫語氣有點生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前麵忽然躥過去了個什麽東西,嚇了我一跳。“小沫連忙道歉道


    阿鑫解開安全帶,下了車,走到車前檢查了一下,並沒發現什麽異常,我這時酒勁散了大半,心裏隱隱覺得不安,於是下了車,走到車前對著阿鑫道,


    ”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勁?“


    ”沒啥啊,哥,這兩邊都是雪地啊,不可能有什麽活物竄出來啊。“說著阿鑫拿出手機,按亮手機的閃光燈衝著兩側的路基照了照。


    確實,兩側都是堆著已經凍硬的雪堆,並沒有樹叢或者草叢,再遠一點的位置就是已經收完糧食之後光禿禿的田地,東北因為氣候的原因,每年種的東西不論是糧食或者蔬菜水果,過了十月末基本上都收幹淨了,並且為了第二年能夠土地肥沃,還會收拾幹淨田地裏麵的農作物的根莖,所以,一般情況下,深冬時節,東北農村的田地裏都是平平整整,並沒有什麽能藏東西或者動物的掩體。


    我掏出手機對著雪堆照了照,也沒發現有動物踏過的痕跡,心裏也是一團納悶。


    我和阿鑫迴到了車上,小沫問道,”看到了麽,是什麽動物?“


    阿鑫冷哼了一聲,”啥都沒有,快開吧。“話語中微微不滿,言下之意是小沫大驚小怪,疑神疑鬼。


    小沫顯然聽出了阿鑫的不滿,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是也沒多說,一腳輕輕踩下油門,車子衝著橋開了過去。


    橋頭光禿禿的,一陣冷風刮過,橋頭的右側一塊石頭孤零零的壓在橋頭邊上。


    而,沒有任何人發現,阿鑫的車輪下,已經沾了幾張黃色的紙。


    車子上了橋,小沫默不作聲的開著車,阿鑫似乎是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語氣不好,剛想跟小沫解釋幾句,忽然車子開始不自覺的左右晃動了起來。


    “穩住,穩住,怎麽了?”阿鑫大聲道


    “不,不知道啊,路好滑,方向盤忽然不聽使喚了。”小沫急道


    “別著急,別著急,橋沒多長,穩住下了橋就好了。別踩急刹車,輕輕點刹車!”阿鑫的聲音也急躁了起來。


    可是,事與願違,車子左右晃動的幅度更加明顯,肉眼已經能看到前方的路在不停的抖動著,並且這座遠遠一眼都能看到頭的橋居然像是沒有盡頭一樣,往前居然看不到橋下。


    “吱!”的一聲刹車,車子在橋中心打橫停了下來,不過幸好並沒有撞到橋欄杆或者路基,小沫想要重新啟動車子,卻再也無法打著火了。


    這時,我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我按下車窗,伸頭往車窗外看了看,車窗外的霧氣異常濃重,能見度似乎隻有五六米的樣子,而且,更加古怪的是,今天的氣溫本來是非常低的,零下二十多度是肯定有的,可是這時我打開車窗,居然感到車外的溫度居然完全不冷。


    “我都說了,別急刹別急刹,這很危險的知道嗎!”阿鑫終於喊了出來


    “我沒有,剛才就像是有人在控製著方向盤一樣,我隻能刹車停下!”小沫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並且我似乎從他們吵架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不對勁。


    “先別吵,不對勁。”我沉聲道,隨後推開車門下了車。


    我繞著車子轉了兩圈,並沒看出什麽毛病來,但是車外的霧氣卻是越來越大,我現在的位置應該是在大橋中間,可是卻完全看不到前後的橋頭橋尾,我心中愈發擔憂,從兜裏拿出手機又重新繞著車子轉了一圈,終於發現四個車輪上沾著的黃紙。


    我蹲在車輪旁邊,用手機對著黃紙照去,隻見黃紙不知是怎麽粘在車輪上的,看上去就是貼在車輪表麵,但是黃紙接觸地麵的地方卻完全沒有變色或者被地麵上解的冰麵劃破損壞,並且圍繞著黃紙,有一層淡淡的陰氣,如雲如霧般。


    壞了,這一定是附近最近有人去世走過這座橋,在東北有人在家裏去世運去殯儀館的路上,遇到井蓋和橋都要在井蓋上和橋頭壓下黃紙,因為黃紙代表的就是陰間的冥鈔,放在井蓋和橋頭的目的是給附近孤魂野鬼的買路錢。


    我們一定是衝撞了什麽,被橋頭的冥紙的陰氣引到陰路陰橋上了。


    這陰路陰橋和鬼打牆有點相似,但是又比鬼打牆兇險很多,之前講過鬼打牆,是誤入了一個位於陽間和陰世的夾縫空間之中,不管怎麽走都會走迴原地,這種情況要門原路返迴,要門就等待天亮或者可以用一些特殊的術法解開,但是鬼打牆並不會有太大危險,因為看似走了很遠,但是其實遭遇鬼打牆的人隻是在原地打轉。


    但是陰路陰橋卻不同,陰路和陰橋是由於某種媒介或者物件的吸引導致走進了陰陽間接縫的位置,往前走就很可能走進陰界,但是原路返迴卻也不一定能返迴陽間,這是因為作為媒介的物件,比如燒紙、紙人這類物件都是剛剛白事用過沾染陰氣,遇到了帶有陽氣的人,引起了氣場紊亂才誤入進去。大多數陰物都會直接附著在人或者車上,其實說白了,誤入陰路陰橋的入口就是一次性的。


    我抬頭向著天上看去,天上完全被灰色的濃霧充滿,並且肉眼可見的,我身邊的車都在逐漸模糊起來。


    我趕忙拉開車門上了車,車裏的小沫和阿鑫還在爭執著,這也是因為誤上了陰橋之後,陰氣對人的影響,使人身上的戾氣加重,否則正常情況下,哪怕阿鑫喝醉了也不會和小沫吵架的。


    “別吵了,咱們誤上了陰橋了。”我沉聲道


    阿鑫和小沫頓時停止了爭吵,阿鑫的酒勁也被我一句話說的煙消雲散。


    “陰橋?那是什麽?”阿鑫問道.


    我沉吟片刻道,“這時候就別細問了,你先給那個收貨人打個電話。”、


    上了陰橋和陰路,理論上其實還在現實的位置上,隻是無法離開,這個時候,如果現實的人來到你身邊,隻要輕輕一拍,馬上就能把陷入陰陽之間的人拉迴來。


    阿鑫趕忙撥通了電話,電話居然能夠撥通,說明我們還沒有走進太深的地方,因為如果深入陰路陰橋,手機的信號基本上就完全夠不到了,試問,如果站在奈何橋邊,華夏通信的信號肯定是到不了的。


    但是,電話接通的聲音也是微微顫抖,就像是在深山裏打電話的感覺差不多,電話響了半天,都沒有人接聽。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十點三十五分,看來我們確實被卡在陰陽之間了,我們身體感覺的時間過了很久,但是實際上隻過了半小時的時間。


    “繼續打,別停。”我沉聲道,同時心裏琢磨著曾經看過古書中怎樣脫離陰陽之間夾縫的方法。


    阿鑫又打了半天,終於手機被接通了,電話對麵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你....你們到....到哪了?”


    阿鑫盡量維持自己的聲音不顫抖,“哥們兒,我到橋上了,你們村口這個橋上路燈怎麽都不亮呢?”


    “路....路燈都是....好的啊....”電話那頭聲音悠遠如同來自地獄深處。


    我深唿吸了一下,把電話從阿鑫手裏拿了過來,道,“哥們兒,你出來接一下我們方不方便,我們就不停車了,直接給你之後就調頭迴去了。”


    電話那頭滋啦滋啦傳來一陣雜音,過了好一會兒,說話聲重新響起,“好吧,我拿個手電筒出去接你們。”


    阿鑫還沒等說話,電話斷了開來,阿鑫還想再打,發現手機上顯示了無服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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