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我卻一直睡到了下午四點。


    老孫中間來過幾次叫我,都被仲坤攔了迴去,


    ”沒事兒吧,張老弟看樣子不是很好啊。“老孫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觸手一片滾燙


    仲坤歎了口氣,”陰陽相衝,肯定是會發高燒的,好在及時把陰氣排了出去,但是畢竟還是有一部分陰氣侵入了髒腑,等等吧。“


    其實像我遇到的這種情況,我已經是處理的非常及時了,正常的陰氣隻會表現出陰濕邪風入體的症狀,像這種已經成型的陰氣且能夠散發出惡臭氣味的陰氣已經到了屍氣的級別,普通人一旦沾染一點就有可能致死,要麽為什麽仲坤一直在反複提醒絕對不要碰到我小腿流出的膿液,那個便是濃縮的陰氣,毒性堪比任何一種見血封喉的劇毒。


    倒是昨晚的大黃雞,雖然替我挨了一刀,放了半碗雞血,但是居然活了下來,因為仲坤和我交代以後就養著它,於是老孫就直接把雞籠擺在了靜室門口,黃雞吃了仲坤特地吩咐和雞食調配在一起的補血中藥後,精神異常,一整天都在雞籠裏踱著步。


    這一宿我卻是睡的昏天黑地,連個夢都沒做,身上的忽冷忽熱我心裏是清楚的,這是體內的陽氣在和沒有完全排出的陰氣做最後一戰,我能做的就是一覺睡到自然醒。


    仲坤幾乎一夜未眠,每到佛香燃盡他就續上三支佛香,一直到下午四點鍾,我忽的睜開眼睛,身子一挺坐了起來。


    仲坤長舒了一口氣,”師弟,我去休息一會兒,老孫有事兒跟你說。“說完仲坤長長的伸了個懶腰,開門離開了靜室。


    我扭了扭脖子,抖了抖手腕,身上的異狀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除了右腿依舊包著厚厚的繃帶,上午的時候,老孫應該依舊帶著醫生來過一次了,腿上的繃帶已經換成了新的,傷口透出絲絲的涼意應該是換上了新的消炎藥。


    這時,門從外麵被拉開,老孫走了進來。


    ”怎麽樣,老弟,恢複的還好啊?“


    我點點頭,唯一不足的就是腿上的傷口太大,沒法洗澡,但是我低頭聞了聞,身上並沒有異味散發出來。


    老孫看出了我的心思,”你師兄已經幫你換過衣服了,而且,早上換藥的時候,醫生說你腿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了,看不出你這身體素質和恢複能力可以啊。“


    我也覺得奇怪,按理說,昨天我下刀非常深,雖然沒有傷到肌肉組織,但是表皮絕對已經徹底劃開了,沒道理一夜之間就結痂。


    ”說說現在的情況,沈瑞妍那邊怎麽迴複的。“


    老孫深吸了一口氣,”她應該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兒,起碼在語氣上我沒找到什麽破綻,不過說服她過來咱們這還是費了不少唾沫。“


    ”她怎麽說?“


    ”她說最近她女兒的情況不好,忽冷忽熱就會心髒衰竭,好在,嘿嘿,我這的急救設備並不比她那的差,要說身上的病,我敢說,比我多的還沒出生呢。“


    我不禁莞爾,確實,這段時間被各種事兒絆住手腳,差點忘了老孫身上的詛咒了


    ”你怎麽樣?身體有沒有什麽異常?“我問道


    老孫搖搖頭,“自從上迴殃氣的事兒之後,我檢查了幾次,雖然五髒的問題都還在,但是似乎都沒有繼續擴散和惡化,我估麽著,應該是咱們成天在一起,那個邪氣不敢來了吧,哈哈哈。”


    要是能真不來還好了呢,我總覺得最近這幾個事件,冥冥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就是暫時還沒顯現出來罷了。


    “別抬舉我了,我要是真有那麽大的本事,昨天還能差點把腿扔在櫟升齋嘛?”對於昨晚的櫟升齋殺局,我依舊心有餘悸。


    “說到這個櫟升齋,今天我派人開車過去了。”老孫正色道


    “怎麽樣?”


    “沒找著,夥計開車轉了一小天,葡萄園路77號壓根就沒找著。”老孫唑著牙花子,滿臉寫滿了費解


    “兩個可能,第一,他們連夜搬家了,第二,那鬼地方,隻有晚上能找著!”


    搬家我覺得是不可能的,畢竟昨天我差點折在那,一兩個小時就能布置一個殺局的對手不至於因為我們這幾個小卡拉米就舍棄他們的店鋪,至於隻有晚上能找著這個可能,我也不太同意,於是道,


    “那片地方的院子都差不多,我估計是他們把門口的牌子摘了,畢竟你的夥計也不能每個院子都摸進去,找不到也是正常。”


    “不管怎麽說,他們賣什麽神仙肉也不關咱的事兒,既然實力相差這麽懸殊,我說要不咱別管這事兒了,反正咱們不吃那玩意兒就得了。”


    我挪動了一下身子,靠在床上一個舒服的位置,“話是沒錯,但是,沈瑞妍的事兒,我覺得和這神仙肉絕對脫不開幹係,老實說,老孫,如果你不是摻和她的事兒,這個櫟升齋跟咱們絕對搭不上關係,但是,咱們現在已經摻和進來了,我預感,沈瑞妍的女兒一定和神仙肉有大瓜葛。”


    後來的事實證明,我推斷的完全正確。


    老孫歎了口氣,“主要是,我確實有大事兒求她,否則我也不願意趟她這趟渾水,那個事兒就是....”


    我擺了擺手,“不用跟我說,既然當時我就沒攔你,現在我和師兄就不會半路撂挑子,現在的問題是,咱們之後遇到的事兒,隻會比這次更加兇險,手裏隻有這些我畫的符籙也不頂事兒啊。”


    老孫深以為然,“對啊,那你說說,都需要什麽物件,別的不敢說,張道陵的桃木劍咱搞不到,但是後麵幾個有名有姓的天師的法器,我都有招弄來。”


    這我倒是信,畢竟都是做古玩的,這些法器不管力量多大,在古玩販子手裏,賣的都是年份和工藝,價格應該都不離譜,我盤算了一下,


    “等我師兄休息好咱們研究研究,不能太大,得能隨身攜帶的,還得對邪氣和實體具有同樣傷害效果的東西,畢竟,上次那個燒紙老頭可是實打實的物理攻擊,要不是我誤打誤撞用火龍符點著了他,那迴估計我就折了。”


    老孫站起身,邊往門口走邊說,“讓你師兄睡會吧,我先去倉庫劃拉劃拉,一會兒你看看哪樣能用,昨天你從睡著到剛才,你師兄就沒合過眼,一直在你旁邊給你守著香呢,燒完他就續上,燒完他就續上,我說替他一會兒,畢竟都六十來歲了,他還不樂意,說我心不誠,守香沒有用。”


    我心裏一熱,這老頭也是真死心眼,看來,迴頭真是要多預備點符籙以備不時之需啦。


    但是現在一時也急不得,隻能靜觀其變了,我無意中掃了供桌一眼,桌上紮著的小刀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記得這把應該是昨晚仲坤從腰上拔出來的。


    我一瘸一拐的站了起來,從桌上拔出了小刀,刀身上還蘸著昨天從我腿上流出的膿水,經過了一宿,變成了一片墨綠色的汙漬,幾乎蓋滿了四分之三的刀刃。


    正常情況下,一般的刀遇到這種濃度的陰氣都會迅速氧化,甚至生鏽,但是這把刀..........


    我也顧不上幹不幹淨了,對著刀刃嗬了一口氣,用衣襟用力的蹭了蹭小刀的表麵,雖然沒有完全擦幹淨,但是刀刃上大部分的汙漬都被我的衣襟蹭了下來。


    刀刃和刀麵完全露了出來,我仔細一看,“哈”的一聲笑了出來


    這把小刀並不長,大概十公分左右的長度,刀型為反曲型刀身,刃口極薄,刀被卻非常厚,表麵研磨的非常細膩,擦幹淨後可以直接清晰的照出人影,幾乎可以和鏡子相比,刀身兩側各有一道由深入淺的開槽,也叫血槽。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兩邊的血槽最深的位置為暗紅色,仔細看去似乎有兩道深紅色的水蕩漾其中,並且當你在不同角度看去,紅色如同一泓秋水般,閃動著靈動的亮光。


    我頓時感覺腿都不疼了,師兄天天不聲不響的,身上居然有這種好東西,早知道有這個,我去櫟升齋的時候就要來了,還能著那種道嘛。


    兩個小時後,靜室的門打開,仲坤緩步跨進靜室,


    “師兄。”我打了聲招唿


    仲坤點了點頭,先是看了看我的氣色,然後給我號了號脈,見我脈搏平穩後,長舒了一口氣。


    “師兄啊,你這可太不夠意思了,有這麽好的寶貝都不拿出來。”我把手裏把玩的小刀衝著仲坤晃了晃


    仲坤一愣,眨了眨眼道,“這刀怎麽了?”


    我不禁嘿嘿一笑,“還裝糊塗,師兄,殺生刃!還是新的,這你哪弄得?”


    殺生刃,古代劊子手手持的大刀一般都可以叫做殺生刃,因為它讓一個或者幾個或者幾十上百個活生生的性命由生到死,不單沾了人血還侵染了一個人人生最後的所有念想,可避神鬼。


    但是,戰場上殺過人的武器卻不是殺生刃,因為戰場搏殺,勝者生敗者亡,雙方都抱著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念頭拚殺,所以戰場上下來的兵器隻有煞氣,卻是沒有資格叫殺生刃。


    殺生刃一定是一方處於執刀的位置,另一方處於挨刀的位置,結果早已注定,受刑者自知必死,一生的念想和所有的恐懼不甘都達到極致,經曆一刀之後,由生到死眼裏都隻有這一刀,所以,這一刀出,鬼神皆懼,這一刀出,神鬼皆驚。


    仲坤想了想,“這是殺生刃?這我還真不知道,這把小刀是前些年和老孫去海之南的時候,當地的漁民隨身佩戴的,我看著挺鋒利就想買,結果那個漁民直接送給我了,我帶了幾年了。”


    我對著燈光看了看刀刃,隱隱有血氣流轉,紅光聚而不散似有靈性,


    “師兄,你這算是撿到寶了,依我看,這把小刀不凡,上麵必有人命,而且還不止一條,難得的是,打造這把刀的人似乎清楚的知道這把刀是打算幹什麽用的,這麽小的小刀手工開了兩道血槽,就是為了儲存血氣,難得啊,難得。”


    仲坤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是不是真的啊,我咋從來沒感覺這刀有啥特別,我就是覺得挺鋒利的。”


    “這麽說吧,昨晚要是我拿著它進去,那陰氣根本迷惑不了我,對了,你說你跟老孫在院門口就聞到罌粟膏的味兒,你倆為啥沒受影響,就是因為你貼身帶著它。”


    仲坤接過小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一圈,也沒看出什麽特別的地方,“師弟,這小刀有這麽神嘛?”


    我用力點了點頭,肯定道,”一般的刀,碰到我腿上那麽強的陰氣,特別是被那個膿血一沾,基本上也就廢了,一宿沒清理,今天就得鏽成一堆廢鐵,可是這把刀,卻完全沒受影響,並且,我知道我的腿為什麽好的這麽快了。“


    ”哦?為什麽?“


    我拿過小刀,輕輕的在紗布上一劃,裹在小腿上的紗布應聲而斷,露出小腿上一道十五公分長的恐怖傷口,傷口已經合攏,並且已經結痂,除了傷口四周一公分的位置還微微泛紅之外,完全看不出是昨晚流出那麽多膿水的巨大傷口。


    仲坤湊近看了看我的傷口,吸了一口涼氣道,”老孫找來這個大夫可以啊,昨晚我給你包紮的時候,我都擔心你的腿得留下點殘疾,那整個皮都翻開了,今天居然結痂了,而且,居然沒有縫合?“


    我要過新的紗布重新包上傷口,搖了搖頭,”師兄,這是這把刀的能耐。“


    ”有這麽神嘛?“這時,門一開,老孫背著一個大帆布包走了進來。


    ”這把刀本身帶有極強的殺氣和煞氣,理論上說,昨天是刀上的煞氣切開了陰氣環繞的我的腿,所以其實刀刃傷到的隻是表皮而已,之所以看著創麵特別大是因為膿血和陰氣侵蝕的腿看著嚇人,但是,這陰氣卻是遇到了它的克星。“


    仲坤和老孫長長的”哦“了一聲,仲坤剛要張嘴說話被我攔住,


    ”師兄,這是你的,我不要,我想要的是另一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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