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木然,現在在西京城,我的新店鋪——半步多古玩店裏。


    這間鋪子位於西京城的西城區二環裏,位置不錯,緊靠著一個美食街,斜對麵就是地鐵出站口,身後就是住宅區,左右相鄰的鋪子有咖啡、酒吧等等,總之,日常需要的幾乎是一應俱全。


    我心裏默默算了一下這個位置的房租,不禁暗暗咋舌,隔了一間店剛好是一家全國連鎖的房地產中介,我偷偷的看了身後小區的租金,再把這個價格換算成臨街門市,天哪,這個鋪子一個月的租金最起碼頂我東北小店一年半的租金。


    於是,這也打下了日後我跟老孫說話都盡量客氣的底子,畢竟這可是真金白銀花出去的錢。


    門頭的牌匾現在還掛著紅布,老孫提前告訴了我還沿用我東北的店鋪名“半步多”,自從去過了陰陽之間之後,我越發覺得師父留給我的這個名字必有深意,但是暫時現在想不明白,不如不想,車到山前必有路。


    “進來啊,老弟。”老孫在鋪子裏叫道


    我走上三階台階,拉開對開的木門,門裏居然還掛了保暖的暖簾,我輕輕一推,分量還真不輕,並且,這暖簾上的圖案....我拉近細看,手繡的?


    “你這手筆有點大啊,孫總。”我走進屋裏,輕輕放下暖簾,這暖簾內裏應該包的是棉花一類的保暖材料,但是重點在於外麵的麵,整塊的錦緞,上麵的圖案很明顯是純手工刺繡上去的,看這個精細程度,大概是蘇繡,那可是到了今天都無法用機器代替的純手工刺繡。


    “小意思,小意思,既然答應了把你的店鋪挪到西京來,咱就得往好了拾掇,不能一家店不如一家店不是。”老孫說著從鋪子中間的太師椅上站起身來,走到門口。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老孫看著門簾上的詩句吟誦道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咱們這個古玩店,掛著《俠客行》是不是突兀了那麽點啊。”我接著老孫的話茬念了一句道


    “那這個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啦,你還沒看衝外的那麵,我特意讓刺繡的師傅繡的青龍和白虎呢。”


    謔,這就更不靠譜了,左青龍右白虎,這哪是古玩店啊,整個一個堂口嘛。幸好,這也就是冬天掛,你等開春的,我分分鍾給它拆下來。


    “得,您是投資商,您怎麽順溜怎麽來,我就一打工的。”我衝著老孫擺了擺手,開始打量起鋪子裏的陳設起來。


    “老弟,這話可是見外了,你別小看這門簾,蘇繡隻是冰山一角,這《俠客行》可是範增寫的,而且,這緞子,可是整匹的雲錦,你可在意這點。”


    我下巴差點沒掉下來,我說進門摸著那麽舒服呢,用雲錦包棉花做門簾,我們家六輩貧農啊,這不硬要把我給拉進剝削階級嘛。


    這雲錦最早可以追溯到東晉十三年,距今已經有了一千六百多年的曆史啦。特別是明清時期,雲錦幾乎是皇家禦用織物,普通百姓即使再有錢,膽敢公開穿著雲錦製作的袍服,那是犯法的。而且就是今天這個科技發達的時代,兩個熟練的織工一天的時間,最多能織出5—6厘米。


    好家夥,這兩塊暖簾上的雲錦,估計按分量算,不一定比黃金便宜,我瞬間感覺壓力山大。


    “不是,咱就是說,咱這鋪子,就門簾都用雲錦了,我再賣二三百塊錢的手串,是不是給您孫老板丟人了。”我以手扶額,鬱悶道。


    “這話可不對啊,老弟,看來你這古玩圈子渾的還是不明白啊,咱們做這行的目的,表麵看確實是賺錢,但是,你稍稍往裏用點心思,就知道,咱們是為了拓展人脈,有時候,這錢再多,也未必能買到的東西才是正經東西,對吧。”


    老孫特意湊近我的耳邊小聲道,“比如,去陰陽界的資格。”


    得,什麽話都是他說的,我也確實沒有話反駁,看來,這個鋪子未來還真不是指著賣貨活著啦。


    我不理老孫,開始四周打量起屋內的陳設,之間四周已經擺上了大大小小的博古架,不同於我在東北自己的小店裏隨便購置的雜木陳設,老孫擺的幾乎都是花梨紫檀材質的架子,我走近細看,花紋清晰,表麵的光澤感、包漿,這一看不光材質珍貴,年份都不錯啊。


    “怎麽樣,哥哥話複前言了吧,你別小看這幾個架子,年份都好,這個是是正德的,這倆是宣德的,就這個小架子差點意思,崇禎年的,我知道啊,這不老吉利的,你等最多一周的時間,我給你平換一個永樂年的。”老孫邊指著每個架子邊滔滔不絕的給我講述這幾件家具的年份和來曆。


    好嘛,我心說,就您這幾個擺東西的架子都這年份,我要是往上麵擺個民國的,以後來逛店的客人是不是得瞧不起我啊,我連忙拉住老孫道,


    “得,得,我這迴真服了,您這好意,真是讓我受之有愧了。”


    老孫擺手笑道,“這都不算什麽,身外之物,身外之物。”說罷湊近我小聲道,


    “這些物件我都做了暗格,包括那兩個門簾,你這兩天辛苦一下,湊個百八十張符紙,在正式開業之前,把符籙都裝好,到時候,咱們這鋪子,嘿嘿....”


    下麵的話老孫就沒有繼續說下去,我福至心靈,不由得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我怎麽就沒想到這個事兒呢。


    “孫總,看不出你這心機挺深啊,在鋪子裏都布置上結界符陣,這個主意確實是高。”


    “沒辦法,咱們現在已經身在局中,不多考慮一件事兒,出事兒的時候,就等於多露出一個破綻給敵人,這些藏符的位置是我和你師兄在去東北找你之前就已經在房屋設計圖裏麵早就定好的,按照你師兄的話說嘛,就是,進可攻退可守,看似一間古玩鋪子,實則暗藏殺機。”


    我由衷點頭道,“薑還是老的辣,那開業時間,定在哪天了?”


    老孫道,“就定在大年初六,接完財神,然後正式放鞭放炮,開門營業。到時候,遍請京城內的各行各業的頭麵人物,咱們搞得大一點。“


    我深吸了一口氣,”沒那個必要吧,這也就是咱們的一個據點而已,平時賣賣貨,萬一有事兒方便傳遞消息,至於搞得人盡皆知嘛?“


    ”這你就又嫩了吧,大家都知道了,這個鋪子放在明麵上,才安全,至於你說的,隱秘的點兒,我這多了去了,既然他們鐵了心的跟咱們不死不休,那,咱們就不能打沒有準備的仗。“老孫忽然正色說道


    看來老王的死,給老孫造成的影響確實很大,聽師兄說,之前老孫到處尋寶的時候,雇傭的夥計和當地的專業人員也多有死傷,但是在老孫心裏都完全占不了任何位置,幾乎都是給了不少安家費便了事。


    朋友有遠近,何況還是兩輩子父父子子的交情呢。


    我摟住老孫的胳膊,低聲道,”放心,老王的仇,咱們必須得報,不管用多久,付出多少代價。“


    老孫臉上的嚴肅卻是一閃即逝,哈哈笑道,”店我給你支好了,貨呢,我也給你準備了一批,不過,你應該得把你在老家店裏的那批好東西搬過來吧?“


    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我還是謙虛道,”正有此意,但是我那點破爛可是跟您這奇珍異寶比不了,我挑幾件拿得出手的讓小沫他們給我郵寄過來吧。“


    老孫嘿嘿一笑,坐迴剛剛坐著的太師椅中,拿起眼前桌麵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水推到我的眼前,”老弟,這就是你不厚道了,我可聽說你手裏的寶貝不少,謙虛過頭了可就是驕傲了。“


    我走上前,坐在老孫對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這還真不是謙虛,我那點底子,跟您這三輩古玩行的老前輩比,差的太遠了。“


    ”不盡然吧,我聽說,你手裏有一個元代時期的托巴碗,聽說還是一個活佛的,這沒錯吧。“


    我身子往後一靠,滿臉鄙夷道,”這你是聽誰說的?“


    老孫笑道,”那你就別問了,沒有不透風的牆,對吧,還有還有,你手裏應該還有一顆九眼天珠,我道聽途說啊,據說是布達拉正殿佛祖金身像手心裏那顆.....“


    我眼睛瞬間瞪大,伸手比了個噓的手勢,幸好第一是我們自己的店鋪,第二現在還沒開業,店裏隻有我和老孫二人,否則我真要逃之夭夭了。


    “知道我手裏有一顆九眼天珠的不少,但是能這麽清楚知道出處的,除了我自己之外,我想不出來還有誰,你是怎麽知道的?老孫。”


    老孫神秘一笑,“這千年天珠,仿品極多,並且你在東北店鋪的時候,也拿出來過你那顆珠子,不少人都看過,我記得是去年吧,你過年的時候,戴在脖子上。”


    我點點頭,有這麽迴事,上年新年的時候,初八開門營業的時候,我確實帶著那顆珠子,不過,我似乎就帶了小半天的時間,並且當時店裏似乎沒什麽外人啊。


    “我當時好像沒看見你啊,孫總。”


    “是,本來我也沒注意到,但是當時你師兄是和我一起的,那也是他第一次見你。”老孫迴憶道


    那就對了,仲坤的眼力加上那顆九眼天珠上麵隱而不發的亓,能夠注意也是應該的。


    “你有個朋友,姓趙,留了一臉的大胡子吧?”老孫道


    我點頭,“你也認識趙哥?”


    “我不認識,但是我的夥計有認識的,那個夥計本身就是做藏傳物件的,他請了那個大胡子喝了一周的酒,終於把那顆珠子的照片搞到手了,後來,你師兄特意去了一趟藏區,找了一個相識幾十年的喇嘛,拿出照片,才得知了這顆珠子的底細。”


    我哈哈一笑,“幸好是自己人,要不我都被這麽算計了,估計離失蹤就不遠了。”


    老孫說的托巴碗和九眼天珠確實我店裏有數的好東西之中的兩件,說起來曆,確實算得上是曲折離奇,這裏先不著急贅述,以後會有機會詳細寫下來,那又是一個非常長的故事。


    我點頭道,“剛好我這兩天也琢磨跟你說一聲,我想迴一趟老家,收拾一下店裏的物件,主要是,有些畫符布陣驅邪的老物件,得帶過來,看這情況,我也躲不了了,不如就孤注一擲,把能利用的物件、人脈都集中起來。”


    老孫想了一會兒,“不急吧,你起碼等著你師兄迴來,跟他說一聲再走,而且,沈瑞妍那邊傳來消息,最近好像還會過來找咱們商量一些事兒。”


    說起沈瑞妍,我其實是有些許愧疚的,從得到的所有線索來看,她對女兒的感情確實是真的,雖然背後我們所不清楚的事件裏一定有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但是,一碼歸一碼,鬼仔代替華欣怡原主靈魂的事兒,頌猜事後詳細的和我們幾個描述了當時的經過,事實證明,母女二人確實有真情在,但是我們卻利用了她們。


    “弱肉強食,你不用考慮太多,老弟,現在咱們的情況就是步步為營,一丁點的失誤或者婦人之仁,導致的後果,咱們幾個墳頭上的草都得長到一人高了。”老孫看出了我的心思,勸慰道


    我點頭稱是,“好吧,我曉得了。”


    這時,鋪子的暖簾從外麵被撩開,頌猜走了進來。


    我跟頌猜揮手打招唿,頌猜微微點頭,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老孫問道,“怎麽樣?泰蘭德的幫手定下來了沒有。”


    頌猜點頭,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桌麵上,往前一推


    老孫示意我打開信封,我疑惑道,“誰啊?”


    老孫並不說話,用下巴指了指那個信封,詭異一笑


    我不解,拿起信封,裏麵有一張彩色照片,上麵是一個光頭男子,身穿豹紋獸皮,麵色如同青蟹蓋一般,嘴唇紫黑色,目露野獸一般的兇光,渾身上下露出的皮膚紋滿了黑色的圖騰符文,照片背後用馬克筆寫了幾個字,


    “烤嬰魔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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