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去,那是兩點幽幽的綠光,不知是什麽動物的眼睛,古井無波的看向亮燈的方向,也就是我家陽台的窗子。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時候,兩點幽光已然消失,似乎是它離去了。莫名其妙!我心裏嘟囔了一句,關上窗子,迴到了客廳。


    這時,老孫已經醉倒在沙發上,仲坤正在廚房收拾,我拿出一條毛毯給老孫蓋上,日子還得繼續過,雖有荊棘在前,我亦無畏往之。


    當晚,我們三個卻做了同樣的夢。


    一團濃霧之中,濃鬱的霧氣縈繞身周,甚至自己的手掌也必須端在眼前才能隱約看見,胸口悶的很,一口氣鬱結在心,上不來下不去。


    我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但是這種感覺實在不舒服,於是微微調整唿吸,想從夢中醒來,師父當年教給我的唿吸法是可以通過調整唿吸的頻率使自己脫離夢境的,當然,除非你並不是在做夢。


    於是我深吸了大約21個唿吸時間的空氣(正常人的唿吸頻率,一個唿吸大約就是1.5到2秒),胸口微微酸脹了起來,我又讓亓在胸口停留了七個唿吸的時間,緩緩唿出,果然,胸口鬱結的感覺瞬間消失,我本能的想伸手拿起手機,看看時間,可是卻沒有如願,我睜開眼睛,眼前是臥室的天花板,透過窗簾的縫隙射進來淡淡的月光證明還沒天亮,但是我的四肢全完全動彈不得。


    鬼壓床?!


    不會吧,自從開始修行之後,基本就很少遇到鬼壓床這種情況了,畢竟修行的基礎就是調整身體狀態,能夠控製自身是最基本的。


    所說的鬼壓床,並非字麵上的意思,真的有一個所謂的鬼壓在你的身上,導致你動不了,發不出聲音。真正的鬼壓床是源自於某種身體對於外界力量或者環境壓力的自然反應——直接體現就是,失去自身控製權,但是這是人體對於外界壓力的自然排斥,本身就是一種生物現象。


    舉個淺顯易懂的例子,發燒。身體的發熱並非身體真的燃燒,而是大腦捕捉到細菌對身體的入侵,人體細胞對抗細菌的反應——體溫升高發熱,這本質上是一種預警,告訴我們,應該吃藥打針看醫生,幫助身體一起對抗病毒入侵。


    同樣的道理,鬼壓床也是身體捕捉到有異常能量在攻擊抑或入侵身體,身體阻止這種侵略性或傷害性的入侵,所以才會暫時性的不受大腦控製。


    我嚐試深唿吸了幾次,並沒有脫離鬼壓床的狀態,也就沒有強行繼續,既來之則安之,於是我閉上了眼睛。


    一陣強烈的困意襲來,我又睡了過去。


    再一睜眼,我卻是來到了一片荒地,眼前一片荒蕪,荒草足有一人多高,一眼看不到盡頭,眼前一個清瘦的青年肩扛鐵鍬,慢慢的順著一條羊腸小路往前走著。


    慢慢的地勢漸漸變高,青年走上了一座小山,山上山風唿嘯,謔謔作響,青年一直向前,終於走到一處山窪。


    青年放下鐵鍬,拿出一個小小的香爐,放在一個石台上,對著香爐拜了三拜,之後拿出三支赤紅色的佛香,點燃插進香爐,之後就在石台前用鐵鍬開始挖土,挖了一會,青年扔下鐵鍬,從土坑裏刨出了一個布包,打開布包,裏麵大大小小幾塊黃澄澄的東西掉了出來。


    狗tou金?


    青年重新包好布包塞進懷裏,又對著石台拜了幾拜,填好土坑,離開了山窪。


    這時,山窪後麵忽然竄出了幾條黑影,沒錯,就是黑影,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大小像人,但是卻四肢著地,黑影圍在香爐四周,爐中的三支赤紅色的香急速燃燒,瞬間化為灰燼。飄出的煙氣四散進了幾個黑影裏。


    黑影們見香燒完了,便慢慢的爬迴草叢,這時有一個黑影忽然一頓,迴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我瞬間驚醒,我看了看手機,早上八點五十,窗外的陽光已經透過窗簾折了進來,我喘了幾口氣,一身的冷汗幾乎濕透了渾身的衣服。


    吃飯的時候,我說了我昨晚的夢,仲坤和老孫的臉色一下變白了。


    “我也做了一模一樣的夢。”仲坤麵色凝重,旁邊的老孫也點了點頭


    “那就不是夢了,看來,這件事還沒完。”我整理了一下思緒,


    “如果那個上香挖金的人就是那個燒紙老頭的話,這應該就對的上了,不過,現在人也死了,院子也燒了,往下我們也無從查起啦。”


    仲坤搖了搖頭,“線索並沒有斷,起碼還有一個躲在黑暗裏的人沒有出現,而且,這股力量能同時影響咱們三個人,我覺得,我們不需要主動去找它,它也會主動找上門來。”


    我深以為然,這就叫,閉門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那,下麵二位有什麽打算?”我問道


    老孫卻沒有我倆這麽愁,畢竟他身上的事已經這麽多年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喝了一口白酒,長舒了一口氣道,


    “反正都來了,我們老哥倆就陪你去開店唄,我也找找以前的感覺。”


    ”不是,孫總啊,昨兒都喝成那樣了,今兒你怎麽還喝的進去。“


    ”這你就不懂了,這叫迴魂酒,頭一天喝多了,越難受,第二天起來,小喝一杯,馬上緩過來。“說完,一口幹了杯中的白酒。


    半小時之後,我推開了店裏的門,又有幾天沒來店裏了,櫃台上的灰塵被門外吹進的風唿的一下吹了起來,在陽光下,粒粒分明,今天的陽光很好,透過窗子射進古玩店裏,屋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仲坤和老孫坐在茶桌前下起了象棋,我們三人昨晚都喝了酒,今天就沒開車過來,反正停在我家小區,那是非常安全。


    我是沒有老孫的本事,頭天晚上雖然喝的不多,但是一晚上的鬼壓床和噩夢也是把我折騰的夠嗆,我給自己泡了一杯濃茶,一口一口的慢慢的喝著,這時,我倒是想起來久未露麵的胖子,這小子自從他舅舅去世的事兒到現在在幹什麽呢?


    我拿出手機,翻到胖子的電話,撥了出去,電話響了好半天,正當我準備放棄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喂,老張,啥事兒?“


    ”你跑哪去了?最近怎麽也沒見你。“


    胖子歎了口氣,“別提了,我舅的事兒嘛,我舅媽也沒了,我妹妹小婷一下受不了打擊就病倒了,我跟我妹夫一直在護理她,這兩天才算是緩過來,但是精神狀況還是不太好,離不開人。”


    我心想也是,父母前後腳去世,換誰都受不了這個打擊,於是安慰道,


    “那你就多陪陪你妹吧,反正現在市場的生意也不好,有什麽需要的跟我張嘴,別客氣。”


    “得,我肯定不跟你客氣。”


    我掛斷電話,心想這也挺好,要是胖子迴來發現老孫在這,又是免不了發生口角,雖然老孫早就說了可以把那點花梨木的錢退還給胖子,但是我卻覺得,讓胖子受點教訓是應該的,否則,未來他還抱著撿漏的心態,保不齊還會吃更大的虧。


    今天倒是出奇的安靜,一天都沒有發生什麽事兒,老孫和仲坤下了足足一下午的棋,我也是佩服他倆的耐性。


    傍晚的時候,我看了看表,四點五十分,又該琢磨晚飯了,還真是懷念每天一到點胖子就吵著研究吃的日子,可惜,平靜又安逸的日子似乎是一去不複返了。


    我打斷了還在下棋的二人,老孫起身伸了個懶腰,


    “老弟,你這生意也不行啊,這一整天,一個人都不見。”


    我撓了撓頭,“這也沒辦法,這幾年文玩古玩行業低迷,大家都不好賣貨。”


    仲坤這時站起身來,饒有興致的在店裏轉了幾圈,接過話茬道,


    “師弟,那你就沒想過其他的事兒嗎?


    其他的事兒,我疑惑道,”師兄,你指的是?“


    仲坤重新坐迴座位,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喝了一小口,微笑道,


    ”師弟,我問你,現在大多數行業不景氣,以前玩古玩珠寶的大佬破產的破產,跑路的跑路,還有什麽錢是他們必須花並且絕對不會講價,而且,是必須花的呢?“


    我想了想,實在沒有頭緒,如今幾乎是所有的行業都走入了低迷期,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生意,但是幾乎都在縮水,除了日常的衣食住行是必須的之外,我實在是想不到什麽是必須的。於是道,


    ”必須花的錢,無非是衣食住行,但是,這也不是我擅長的範疇啊,我就會看看古董,賣賣文玩。“


    老孫哈哈大笑道,”仲坤大師,你就別跟張老弟打啞謎了,我說吧。“


    我望向老孫,不得不說,我真是有點佩服這老頭了,昨晚明明情緒已經低沉到隨時可能了解自己,一夜之間居然能恢複如初,看來薑還是老的辣啊。


    ”咱們做古玩生意的那天,想的幾乎都是一樣的,想賺錢,就得賺有錢人的錢,對吧,但是,如今,有錢人不敢花錢了,那麽不妨把眼光拉大一點,看看身邊的大多數人,大家現在需要的是什麽?“


    大家需要什麽?吃飽穿暖,健康平安?


    平安!這兩個字忽然蹦了出來,我眼神瞬間一亮


    仲坤衝我點了點頭,”師弟,看來你想明白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們的意思是?讓我開堂看事兒?“


    二人同時點了點頭,老孫糾正道,”你說對了一半,剛才這一下午你以為我和大師真在下棋嗎?“


    ”否則呢?“我哭笑不得,這倆人一下午幾乎是一動沒動,我哪知道他們在幹嘛


    仲坤笑道,”師弟,我就直說了吧,雖然你師兄我號稱是大師,也看了一輩子的風水,但是,你是師父的關門弟子,你也接了師父的衣缽傳承,我覺得,你理應該把師門繼續傳承下去。“


    傳承?我疑惑的看著仲坤


    ”對,師弟,就是傳承,你應該收幾個徒弟,把師父的本事傳下去。“


    我連忙擺手,”師兄,我這點本事可不夠收徒弟的,再說了,師父當年就給我定過規矩,不讓我指著這行吃飯。“


    “師弟,事在人為,再說,也不是讓你隻做這行,但是,你看看現在的形勢,整個社會的消費降級和所有行業的低迷,大家需要的就是一個平安和健康,健康那是個人身體的問題,咱們無能為力,但是,平安確實咱們能夠染指的。”


    我思維迅速轉動,確實,如今老百姓花錢之前都會想想是不是該花,能省則省,但是,如果是自己抉擇不了的事兒,或者人力不可為的事兒,幾乎大多數人都會考慮是不是要尋求玄學的幫助。


    “這,我倒是承認,但是咱們不是都說好了嘛,年後我和你們迴西京,老孫那認識的老板,光是符籙這一塊,就能賺一大筆。”


    仲坤點了點頭,“對,但是我們再看的遠一點,不光這些老板需要,身邊的普羅大眾甚至比這些老板更加需要,所以,你要重新考慮一下啦。”


    我思索了半晌,“這個倒是問題不大,但是收徒這個事兒,我覺得還是師兄來吧,我似乎還不夠資格。”


    老孫擺擺手,“老弟切勿妄自菲薄,經過這倆月的相處,你的本事我都看在眼裏了,而且,剛剛跟你師兄聊了半天,我倆都一致認為,這件事,非你莫屬。”


    我連連擺手,“這事兒,容後再議吧,我這點本事,確實心裏沒譜啊。”


    老孫神秘一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我這剛好有一個能夠讓你試試水的由頭。”


    我這才明白,這老小子原來早就挖好坑等我自己跳了,於是道,


    “那我洗耳恭聽,孫總請講吧。”


    老孫拿出手機翻了幾下,“我定了後天的機票,迴西京,咱們三個一起走,到了西京你自然就見到她了。”


    我眉頭一皺,“不行,你趕緊說,不知道啥事我哪都不去,這剛折騰迴來,又折騰過去,馬上過年了,我還打算在家消停過年呢。“


    老孫神秘一笑,”放心吧,你一定會感興趣的,這個孩子,從出生到現在整整八年,不會說,不會動,但是偏偏又能讓人知道她要什麽。“


    我深吸一口氣,”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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