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媽媽顯然不相信餘培這麽個“毛頭小子”有勸說白桐雪的能力,她更相信自己的暴力。


    孟堅擒住姬媽媽又將揮到白桐雪腦袋上的肉巴掌,皮笑肉不笑:“他遊說功夫不一般,你最好聽他的。”


    姬媽媽敏銳地察覺到孟堅一番話並未說完,這是對她的威脅。如果她不住手,不讓餘培來嚐試遊說,眼前這個身高腿長的年輕男人很可能不如他看起來這麽有風度,打女人什麽的完全能做得出來。


    姬媽媽恨恨地從孟堅的鉗製中抽迴手:“行,一分鍾,一分鍾後她要是不出來,我再來收拾她!”說完抱臂站在一旁,示意餘培展現“神通”。


    “你先出去。”餘培聲音中帶著冰碴。


    姬媽媽身形一頓,“我憑什麽出去?我要看著你怎麽……”


    “出去。”餘培聲音越發肅殺。


    姬媽媽對上餘培如同冰潭一般的視線,硬生生吞下未完的話,幾秒之後,她一邊瞪著餘培,一邊罵罵咧咧地出去了。


    孟堅嘶了一聲,似乎對姬媽媽咒罵餘培的行為很不滿。


    餘培對此並未理會,他俯身在白桐雪身前蹲下,聲音緩和了不少:“把衣服脫下來。”


    “喂喂喂!餘培,不帶這樣的,你讓一個女孩子脫衣服就算了,居然還當著我的麵讓一個女孩子脫衣服,你真當我是死的,能眼睜睜看著你出軌?”


    “閉嘴吧你!”餘培眉角抽動了下,繼續對白桐雪說,“把你身上的喜服脫下來,我代你出嫁。”


    “喂喂喂!不是說好了當伴娘,怎麽又要替別人出嫁?你是嫁人嫁上癮了嗎?”


    餘培迴頭扔了個眼刀子給孟堅,孟堅隻好悻悻閉嘴。


    “時間緊迫,你是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


    孟堅急得過來拉扯餘培,卻見白桐雪終於動了,一點一點將大紅色喜服剝了下來。


    餘培迅速換上喜服,示意白桐雪:“你換個地方躲一躲,最好不要被你父母發現。”說完蒙上蓋頭掩去自己的容貌,抬手搭在孟堅的手臂上,“扶我出去。”


    孟堅輕輕歎了口氣:“遵命!老婆大人!”


    餘培放在孟堅手臂上的手微微收緊:“能不能別再胡說八道!”


    孟堅輕聲笑了笑:“咱倆都拜過堂了,你還害羞啥?”


    餘培:“……”


    兩人臨出門,耳聽白桐雪輕不可聞的一聲謝謝,兩人並未因此駐足,步履堅定地走到室外。


    姬媽媽一看孟堅攙扶著一身喜服的餘培,立馬喜形於色地迎了過來:“喲~我的寶貝閨女,這才對嘛!就像咱們之前說的,你乖乖嫁過去,從此你的事媽不再管你,你好,大家都好。”


    孟堅推開姬媽媽伸過來意欲撫摸餘培的手:“誰媳婦兒你就敢摸?”


    姬媽媽:“……”


    姬媽媽麵露困惑,心說誰媳婦兒這都是她女兒啊!怎麽就摸不得了?


    不過此時也不容姬媽媽細想,看著孟堅把一身大紅色喜服的新娘小心扶進花轎裏,總算鬆了口氣,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新娘上轎,鑼鼓之聲更盛,吹吹打打,在黑暗凝滯的夜色中越飄越遠,聽起來少了喜氣,一時讓人不知道是在辦喜事還是在治喪。


    第二次坐上迎親花轎的餘培心情莫名的平淡,倒是孟堅,感慨良多。


    “你說說,這才多大功夫,我們已經二婚了。”


    “你說錯了,不是我們,而是我。”餘培小聲糾正跟隨花轎一側的孟堅。


    “我可沒答應離婚,你擅自嫁給別人,算不算重婚罪?”


    “……”有病。


    迎親隊伍漸行漸遠,餘培和孟堅並不知道,在他們離開之後,又一隊迎親儀仗停在姬家門口,麵對表情迷惑的姬爸爸和姬媽媽,嚴詞厲色地索要新娘。


    與女遊兮九河……日將暮兮悵忘歸……魚鱗屋兮龍堂,紫貝闕兮珠宮……波滔滔兮來迎,魚鱗鱗兮媵予……


    似曾相識的歌聲縹縹緲緲,似有若無。


    “你聽見了嗎?”孟堅小聲問餘培。


    花轎內的餘培輕輕嗯了一聲。


    “咱們走了快一個小時了吧?”孟堅又問。


    “一個小時二十一分四十六秒。”


    “這麽精確!?”


    “從離開姬家開始,我一直在數著時間呢。”


    孟堅:“……”


    “看出來你坐在裏麵很無聊。”孟堅無語建議,“要不你出來感受一下外麵的紛擾?”


    餘培好奇:“轎外很混亂嗎?”


    “何止混亂,百鬼夜行你一定聽說過,比那還熱鬧。”


    餘培:“……”


    “咦?”


    “怎麽了?”


    孟堅沉吟迴道:“不太對勁。”


    餘培沉默著,等著孟堅繼續說下去。


    “你覺得一個縣城的首富會在什麽地方給已逝的倒黴兒子舉辦陰婚?”


    餘培搖了搖頭,意識到孟堅看不見,低聲迴:“不知道。”


    “首富嗎,就算是陰婚,也要彰顯其財富與地位,肯定不會找個窮鄉僻壤草草了事。”


    餘培讚同孟堅的說法,“最有可能在自家豪宅,還有可能在喜樂縣規格最高的酒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畢竟陰婚不比正常婚禮,更注重私密性。”


    讓餘培沒想到的是,他這麽正兒八經和孟堅討論,得來的卻是孟堅一聲調笑:“喲!迴答得這麽認真呢!肯定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吧?哈哈,其實我就隨便問問。”


    餘培:“你媽……”


    “我媽怎麽了?”


    餘培咬牙:“你媽很好。”


    孟堅愉悅的笑聲傳來。


    餘培不相信孟堅隻是隨口問問:“我們現在到哪了?”


    孟堅沒馬上迴答,似是遲疑了兩秒,才悶聲說:“剛出了城郊。”


    “城郊?”


    孟堅苦笑:“沒錯,而且前麵似乎有條河,河上全是燃著幽藍燭火的河燈。”


    這畫麵別說似曾相識,對於餘培和孟堅來說,都堪稱記憶深刻。


    “所以,這不是去和首富兒子冥婚的路。”


    “……沒準首富在河邊有一棟水景房。”


    餘培掀起蓋頭通過轎簾的縫隙看向外麵,寸草不生的荒野之上,遊魂野鬼來來往往,“熱鬧”得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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