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不能就讓周茹茹跟著她走了。


    冷霜娥趕緊跟上,可這無影就跟腳上長了風火輪一般,速度奇快無比。


    別說她了,就連宋慕清和宋慕淮兩人都沒追上。


    冷霜娥:“迎夢,去找最近的江家醫館,應該能找到周茹茹。”


    迎夢應了一聲是,便不緊不慢地開始尋了起來。


    醫館裏,江沅灩在與下人們一起清點著藥材時,無影來了。


    江沅灩見到無影全身濕透的抱著同樣濕身的周茹茹,立馬吩咐人拿幹淨衣裳過來。


    她找出一間房,讓依蘭帶著周茹茹進去了。


    無影很快便換了一身衣裳,她出來之後,便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說了。


    江沅灩:“周小姐在甲板上摔倒了?”


    “是。”


    “當時甲板上可還有其他人?”


    “沒有,不過當時冷霜娥在畫舫裏麵。”


    江沅灩聽罷,目光瞥向周茹茹換下的鞋。


    “把周小姐的鞋子拿來我看看。”


    流芳將周茹茹的鞋遞了過去,雖然鞋子已經打濕了,可有些細微的痕跡還在上麵。


    江沅灩手指在鞋底摸了摸,心下明了。


    待周茹茹換了一身幹淨衣裳和鞋子後,江沅灩又讓人上了薑茶,親自為她把脈。


    周茹茹捧著薑茶,抬眸望向無影。


    “你叫什麽名字?我看你身手很好的樣子,你是不是會武功?”


    無影:“我叫無影,身手還行,給你把脈的是我家小姐。”


    周茹茹又轉而看向江沅灩,當看見江沅灩的臉時,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豔之色。


    她總覺得霜娥姐長得好看,可眼前的女子卻是更有一種恬靜淡雅的美。


    江沅灩仔細為周茹茹查看了一番,道:“無礙,就是有些著涼了,這幾日得注意些,多喝薑茶多穿衣。”


    話畢,見周茹茹一直盯著自己,江沅灩又道:“周小姐可知道自己為何會在甲板上滑倒?”


    周茹茹:“應該是我沒站穩吧,本來我就有些暈船。”


    “周小姐暈船為何還要上畫舫呢?”


    “是因為冷姐姐說她想要去看湖麵風光,我已經許久未見她了,不忍心掃了她的興致。”


    江沅灩沉默了一瞬,冷霜娥她對不起周茹茹這份友誼。


    “周小姐,方才我查看了一下你的鞋底,鞋底水漬裏殘留著一絲油潤感,我想,甲板上是被人提前倒了油,所以你才腳滑,而不是因為你沒站穩。”


    周茹茹張大嘴,滿臉不敢相信。


    “不會的,好好的甲板為何要倒油……”


    話音未落,她聯想到了冷霜娥今日的反常,又想到了宋慕清還有宋慕淮兩兄弟的殷勤。


    難道說……


    周茹茹雖然天真單純,但她並不傻,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她搖了搖頭,滿臉不敢置信。


    江沅灩:“若是周小姐不信,可自己再去甲板上查看,不過我想,對方若是早有準備的話,必然會銷毀證據。”


    “你與霜娥姐有過節,京中人誰都知道,你這樣說,是不是在挑撥離間我和霜娥姐的關係?”


    周茹茹站起身,她身子有些不穩,晃了晃。


    無影上前扶住她。


    周茹茹感激地看向無影,道:“多謝你,無影。”


    她沒有朋友,唯一真心以待的朋友卻算計了她,還比不上今日多次出手幫助自己的無影。


    無影道:“不用謝。”


    周茹茹又看向江沅灩,道:“江小姐,方才多謝你為我把脈,不過一碼歸一碼,我不會輕易去懷疑我的朋友。”


    “周小姐真心對待你的朋友真是難得,可這世間本就並非真心能換迴真心,她是不是真心待你,並非是我能挑撥的,周小姐自己用心去體會吧。”


    說罷,江沅灩也不多言,她對無影吩咐道:“無影,送周小姐迴去吧。”


    “是。”


    無影走之前,將手中的一個布袋交給了江沅灩。


    江沅灩目光讚賞地看著她,居然這麽快就將宋慕淮的布袋弄到手了。


    無影朝她眨了眨眼,帶著麵色凝重的周茹茹走了。


    周茹茹一路上都心事重重,她看得出來,江沅灩為她安排得很好,出了江家醫館之後,便直接讓她上了馬車,甚至連麵都沒讓她露過。


    對比冷霜娥的許多行為,明顯江沅灩更加為她著想些。


    周茹茹轉而看向無影,道:“你們小姐是個什麽樣的人?”


    無影道:“她是個很好的人。方才我在岸邊看得一清二楚,宋慕清和宋慕淮兩人早就有所準備,若沒有我在,今日恐怕你隻能在他們倆中選一人嫁了。”


    周茹茹絞著手帕,心底升起一絲後怕。


    周茹茹一想到自己被陌生男人摟抱後,無奈嫁給他的場景……她搖了搖頭,心中升起一絲慶幸。


    周茹茹再次開口道:“無影,多謝你。”


    “你倒也不用老是謝我,其實你更應該謝我家小姐,若不是我家小姐讓我出門辦事,我今日也救不了你。”


    聽到無影這般說後,周茹茹對江沅灩的印象也轉而改變了。


    她是知恩圖報的人,不管是無影還是江沅灩,她們今日也算是幫了自己。


    迴到周府,下人來報:”小姐,你終於迴來了,冷小姐在這裏等您多時了。“


    周茹茹冷聲道:“讓她走吧,以後她若再來,別讓她進來。”


    “是。”


    下人雖然不明白自家小姐為何不願意見冷小姐了,不過還是照做了。


    冷霜娥聽到下人要趕她走的話,隱約也猜到了周茹茹為何不願意見她。


    她心中煩躁,都怪宋慕清和宋慕淮兩人無用,看來周茹茹這條路也行不通了。


    *


    江家醫館裏,江沅灩此時正盯著桌前的布袋。


    思索片刻之後,她走上前,將布袋打開。


    當看見裏麵的東西時,江沅灩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冽。


    那是一把很小巧的剔骨刀。


    刀麵尖銳鋒利,刀把帶鉤,呈圓月狀。


    江沅灩看見這把刀時,幾乎便可以想象宋慕淮拿著刀對準別人臉時的場景了。


    她直接將刀扔到桌麵上。


    “流芳,去將姐夫找來。”


    “是。”


    流芳出了醫館,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劉榮過來了。


    劉榮:“沅灩,你找我?”


    江沅灩道:“桌上這把刀,是從宋慕淮身上偷來的,他極為寶貝,你看看吧。”


    劉榮一看,瞳孔瞪大,他道:“這刀……不是龍駝子的嗎?”


    “你見過?”


    “對,我在龍駝子那裏見過,當時義莊走水時我還特意去找過,這把刀不同於別的刀,它可是龍駝子的專屬。”


    “這把刀,想必便是用來剝皮的。”


    聽到江沅灩這麽說,劉榮並不意外,他罵道:“宋慕淮這個黑心肝的畜生,當真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江沅灩道:“姐夫,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劉榮立馬道:“沅灩,咱們一家人何必還說拜托兩個字,有事你隻管開口便是了。”


    “姐夫,謝謝你,我想你將這把刀送到周大人府上。”


    “周大人?”劉榮不確定問道:“你說的是內閣周大人?”


    “是。”


    “可他跟咱們也不熟,再說了,這事也不歸他管啊。”


    “他是跟咱們不熟,可他跟宋慕淮和冷霜娥的梁子結下了。”江沅灩為劉榮上了一杯茶,輕聲細語將今日周茹茹發生的事情講給了劉榮聽。


    劉榮喝著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


    “冷霜娥和宋慕淮這麽缺德呢!這其中還有宋慕清?好家夥,這是打定主意要吸周大人的血呢!”


    “是,所以我想,這刀交給周大人再合適不過了,你隻需要告訴周大人,這刀是宋慕淮的,其他的,我想周大人自會有安排。”


    “行,沅灩,我聽你的。”


    劉榮將刀收好,隨即又關切道:“近來你姐姐和娘怪想你的,你有時間常迴去看看她們。”


    “嗯,我知道。”


    近來忙著研製藥,確實很長時間沒迴江府了。


    劉榮離開江家醫館之後,便直接去了周大人府上。


    周府裏。


    周茹茹向父母講述了她今日的遭遇。


    “我在甲板上,明明沒人推我,卻滑到了。這事本就奇怪,爹,我想讓您派人去找今日我乘坐的畫舫,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


    周大人聽了女兒的話,他本就懷疑今日的事情不是巧合,正有此意要好好調查一番,便安排人手快速去了。


    不多時,便有人過來迴話。


    “老爺,夫人,小姐,奴才去打聽了,說有一艘畫舫著火了。正好是小姐今日乘坐的那艘。”


    周茹茹聽罷,心便沉了下來。


    周夫人怒道:“怎麽會這麽巧,看來一切都是他們計劃好的,隻怕我們去查,所以便提前銷毀了證據。”


    周大人眼眸陰鷙,他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女兒,把對方當作好友,不想卻被算計。


    周夫人又道:“今日當真是好險,若不是汝南侯府世子夫人救了茹茹,隻怕咱們茹茹……”


    話至一半,周夫人不敢再說下去。


    她甚至不敢細想,若讓冷霜娥得手了,以後宋茹茹要麵臨什麽。


    周大人道:“派人送一份謝禮到汝南侯府上,至於冷家……哼,以後咱們堅決不能與這樣的人家來往了,茹茹,你也莫要再見那個冷霜娥了。”


    周茹茹乖巧點頭,“父親,女兒知道了。”


    隻是她心底還是有些難受,她真心以待,卻被辜負。


    周大人也心疼女兒,他道:“冷霜娥這樣的,便是悵鬼朋友,你不用覺得可惜,她與那宋慕清不清不楚,而且我也派人去宋家打聽了,宋慕清的通房剛沒了一個孩子。”


    周茹茹皺眉,聽到這裏,她心中對冷霜娥最後一絲情誼也沒有了。


    她想讓自己嫁給這樣的人?真是惡心!


    周夫人啐了一口,道:“這宋慕清和冷霜娥,就讓他們倆爛到一起吧,隻是那宋慕淮,難道他就沒意見?”


    周茹茹猶豫了一下,道:“父親,母親,其實今日落水之後,宋慕淮也搶著過來救女兒。”


    “什麽?”


    周夫人倒抽一口涼氣,“他什麽意思?他與冷霜娥的婚姻是太後下了懿旨一輩子綁死的,難道說,他對你動了心思,想讓你去做他的妾室不成?”


    周茹茹點點頭,“女兒昏迷時聽到了宋家兩兄弟的爭吵,他們就是這個意思。”


    “他想得美!”周大人勃然大怒,這群雜碎,當他這個做父親的是死人啊!


    “老爺,”周夫人擔憂道:“他們現在將主意打到茹茹身上了,咱們茹茹又單純,若是哪日防不勝防,中了他們的計可怎麽辦?”


    周夫人擔心的,也正是周大人所擔憂的。


    隻是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周大人來迴踱步,腦海裏想著法子。


    此時有下人過來稟報,“老爺,門外有兵馬司指揮使劉榮遞了拜帖。”


    “兵馬司劉榮?”


    周大人對劉榮有些印象,隱約記得他與汝南侯世子走得極近。


    他來找自己會有何事?


    “把他帶到我的書房。”


    “是。”


    劉榮進來之後,也不拐彎抹腳,直接將刀遞給了周大人。


    周大人看到這把刀,麵露詫異道:“劉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剝皮刀,”劉榮將刀展示在周大人麵前,道:“你看它刀鋒如此銳,便知也是把好刀,隻可惜它的主人沒有用在正途上,前一陣子京城的無臉屍案,全是拜這把刀所賜。”


    周大人麵色凝重的聽著。


    “這刀的主人是誰?”


    劉榮迴答道:“這刀,是從宋慕淮身上偷來的。眼下,這把刀送給大人了。”


    周大人明白了。


    聰明人不用說太多,周大人接過這把彎刀,道:“劉大人的意思我懂了,老夫在此謝過。”


    這把刀,正是對付宋慕淮的武器。


    劉榮朝著周大人抱拳,嘴角含笑離開了。


    周大人立馬去了書案前,他拿起筆寫了起來。


    *


    宋宅。


    王新道:“少爺,奴才找了好久都沒找到那把刀,左右現在你的臉已經好了,這把刀丟了便丟了吧。”


    “你懂什麽!”


    宋慕淮燥煩道:“這刀必須得找到,若是落到旁人手裏,便成了我的把柄。”


    “說不定是掉在湖水裏了呢?”


    宋慕淮努力迴憶著,他隨後搖了搖頭,“不對,從湖裏出來時,我還摸過布袋,布袋裏有刀。”


    “那這刀能去哪了?”王新也懵了。


    宋慕淮腦海拚命迴想著,終於,他眉頭一皺。


    “是江沅灩,一定是她派人偷走了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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