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淮,我若是出事,我爹他不會放過你的。”


    冷霜娥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明明是在警告,可被她說出來卻毫無震懾之力。


    因為冷霜娥知道,宋慕淮他已經瘋了……說不定,他還真做得出來這事。


    果然,宋慕淮嗬嗬一笑,道:“你會出什麽事呢,不過是臉皮沒了罷了,而我,托你所賜,已經變成了一個怪物。”


    “你身子不好,這不能怪我。”


    “可若不是你,江沅灩她還會在我身邊,皇位我也能誓在必得,可現在呢,你好好看看,我被你害成什麽樣了。”


    宋慕淮說罷,當著冷霜娥的麵,猝不及防地掀開了自己臉上的人皮。


    冷霜娥嚇得啊啊大叫了起來。


    她連看宋慕淮那張臉的勇氣都沒有。


    宋慕淮眼裏全是狠毒,他抽出一把匕首,道:“冷霜娥,這是你欠我的,要不你乖乖住進這宅子,要麽我掀了你的臉皮,二選一,你選哪個!”


    冷霜娥幾乎想也沒想,立馬哭道:“慕淮哥哥,我錯了,我現在就住進去,你別生氣,求你放開我。”


    她是真的被宋慕淮給嚇到了,


    宋慕淮此時的模樣,仿佛從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他眼底的陰鷙幾乎要將她吞噬。


    冷霜娥毫不懷疑,他下一刻就會將自己的臉皮給剝下來。


    宋慕淮目光死死瞪著她,半晌,他才收迴匕首。


    冷霜娥也終於鬆了口氣,她連額角的汗水都來不及擦,便趕緊搬進了這破敗的宅子。


    宅子太小,那些丫鬟婆子們也住不下,冷霜娥隻得發賣了一些。


    原本伺候她的四十人,七算八減下來,最後隻剩下了二十人。


    看著院牆上裂痕明顯的磚石,冷霜娥真是煩透了。


    可偏偏,她又無可奈何。


    她此時隻能寄希望,宋慕淮能快點認下三皇子的身份,這樣她便能離開這鬼地方了。


    宋慕淮是十天後才去上朝的。


    這十天裏,他都待在自己府裏養傷,傷還沒好透,為彰顯自己勤勉敬業,他迫不及待上朝了。


    上朝之前,宋慕淮便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一些同僚看見他時,笑容透露著一絲古怪。


    原來聚在一起聊天,他一湊過去,大家紛紛閉嘴。


    以往這些人也這樣,但不會表現得太過明顯,事出反常必有妖。


    宋慕淮抓住陳學思,問道:“出什麽事了?”


    陳學思揣著膽白裝糊塗,“沒出什麽事啊,你沒來這麽多天,朝中一切安好。”


    他宋慕淮來了才是不好。


    所以朝中某些大臣們還真巴不得他不來。


    宋慕淮:“少廢話,我問你,有沒有發生與我有關的事情?”


    陳學思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告訴他。


    “汝南侯府與江家訂親了,今年三月,梅世子便會迎娶江家二姑娘。”


    陳學思說罷,宋慕淮臉色瞬間一變。


    他與這些同僚的關係本就不好,他們自然不會為了這事特意去他家裏遞消息,再加上他又從安定伯府搬了出來,自然消息就閉塞了。


    全天下都知道她與梅淩然要成親了,而他是最後一個得知的。


    陳學思見他神色不對,,道:“這……原本我不該多嘴,不過既然你已經與江氏和離,又和丞相千金在一起了,這事便與你沒關係了,不過我聽說,你被安定伯給趕出來了,是因為你家有悍婦,連公爹都罵了……”


    “閉嘴!”


    宋慕淮冷冷瞥了陳學思一眼,轉身離開。


    陳學思摸了摸鼻子,罷了,算他自討沒趣。


    宋慕淮麵無表情地上朝,一直站在原地,他周圍的人自動與他屏蔽了一般。


    可偏偏,大家又擔憂他在朝堂上再作妖,於是一些大臣又暗中觀察著他。


    見他就站在那裏,神情……仿佛在發呆一般。


    誰也說不上來他在想什麽,他就這樣從上朝站到下朝,待結束之後,他又獨自一人離開了。


    天空下起雨來。


    淅淅瀝瀝地,細霧朦朧。


    宋慕淮明明可以坐車,可他偏偏這般走著。


    雖是初春,卻乍暖還寒,寒氣透過風穿過他的衣裳,又刺進他的骨髓。


    疼。


    全身都仿佛在疼得厲害。


    街邊有一支吹吹打打的隊伍,花轎喜氣洋洋地從他身邊經過,宋慕淮驚鴻一瞥,看見了風吹起嬌簾露出的那半張臉。


    新娘的嘴角帶著一絲笑意,是羞澀又對未來的期盼。


    宋慕淮突然想到江沅灩當年身穿嫁衣的模樣了,她嘴角並無任何笑意,隻一雙眼眸憐憫地看著自己。


    她拉過自己的手,輕聲道:“很疼吧,忍一忍就過去了,別怕,我在你身邊。”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宋慕淮站在路邊,任雨水衝洗著自己。


    心口的裂痕仿佛開得更大了,風直往裏麵灌。


    有人撞了他一下,罵道:“蠢東西,都下雨了還站在路中央擋什麽路,這一臉死相,要死滾迴家去。”


    宋慕淮抬眸,那人又被他眼中的陰鷙嚇到了,落荒而逃。


    宋慕淮臉皮上的滑落感讓他恢複了神誌,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著逃走那人。


    上蒼待他不公,讓最寶貴的人離他而去,已經讓他步入深淵了。


    既然如此,他活著還有什麽忌憚?


    宋慕淮大步朝著逃走那人追去。


    *


    義莊,龍駝子裏在烤火,他一邊烤火一邊罵罵咧咧這鬼天氣,明明都開春了,還這麽冷。


    像他這種人,是最受不了寒冷的。


    突然,義莊外響起了一陣細細碎碎的響聲,龍駝子警惕地抽起一把刀,悄聲朝外走去。


    當看見宋慕淮拖著一個男人進來後,龍駝子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些。


    龍駝子道:“這什麽人?你帶他來做什麽?”


    宋慕淮麵無表情迴道:“一個死人罷了,他剛死不到兩個時辰,還很新鮮。”


    龍駝子微微詫異,記得以前宋慕洽很反感這些東西的。


    “宋公子,你是何意?”


    “剝皮,趁新鮮將他的臉皮給我。”


    宋慕淮冷冷吐出這句話,從前一提起這事,他總會惡心,可此時此刻,他心中卻隻有一絲痛快。


    龍駝子也瞧出他的不對勁了,龍駝子道:“宋公子,你怎麽這麽清楚這個男人什麽時候死的?”


    “因為,是我殺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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