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娥壓下心中作嘔的感覺。


    她懷疑自己看錯了。


    畢竟方才宋慕淮明明身上很幹淨,什麽都沒有的。


    她開口道:“慕淮哥哥,你這麽著急穿衣裳做什麽?”


    她想要宋慕淮脫下衣裳,自己再確認一下。


    不想,宋慕淮卻衝她怒吼道:“霜娥,你是不是喂我吃什麽東西了?”


    宋慕淮站起身子出了內室,他走到飯桌前,朝外喊道:


    “來人,查一下這飯菜裏可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他身上的毒瘡好不容易消了,叢神醫特意有交待,讓他飲食必須注意些。


    宋慕淮方才看見冷霜娥的菜尚還算清淡,這下在她這裏吃上幾口。


    冷霜娥被質問後,心中也冒起火氣。


    她道:“慕淮哥哥,這些菜都是我親手做的,你是在懷疑我嗎?”


    宋慕淮冷聲道:“我不是懷疑你,霜娥,我隻是擔心有人在你背後搞鬼。”


    冷霜娥委屈咬唇。


    雖然宋慕淮這般說,但她心中仍然感覺,他好像在生自己的氣?


    宋慕淮的確有些生冷霜娥的氣,方才她的眼神他全看見了。


    她眼裏寫滿的全是嫌棄。


    若非自己動作快些,隻怕她的反應還要大。


    宋慕淮手指緊攥成拳,自己從昨日起便推脫身子不適,莫非霜娥已經懷疑他了?


    所以故意在飯菜裏下了東西?


    叢神醫夜裏迴了春山,過來查看的是安定伯府的府醫。


    府醫望聞了一陣之後,對宋慕淮迴稟道:“小伯爺,這飯菜裏什麽都沒有。”


    宋慕淮:“若是什麽都沒有?我身上怎麽會癢得這般厲害?”


    宋慕淮抬手撓著,臉色難看。


    “這屋子裏必然是有什麽,快去查。”


    府醫點頭稱是。


    冷霜娥瞧著府醫拿起自己屋裏的東西一件件查看,心中怒火更盛。


    她瞧了一眼宋慕淮,隻見他正拚命撓著自己的手臂,不免冷哼一聲。


    宋慕淮也顧不上冷霜娥了,他實在是癢得受不了,先去泡了個澡。


    等他泡完澡之後,府醫這邊也發現了端倪。


    “小伯爺,少夫人,這床上被人撒了蟹粉。”


    “蟹粉?”


    “是,對方應該是用蟹殼磨成極細的粉,將它散到床上,方才小伯爺脫了身之後,想必是沾了些,所以才會出現全身刺癢的情況。”


    宋慕淮轉頭看向冷霜娥,“你可知這些蟹粉是從哪兒來的?”


    冷霜娥也有些懵,道:“我不知道,迎夢,進來。”


    迎夢帶著丫鬟秋蘋進來了。


    “小姐,床是秋蘋鋪的。”


    秋蘋戰戰兢兢道:“奴婢發誓,這些蟹粉奴婢也不知是從哪來的。”


    這些蟹粉不僅壞了自己的好事。


    也讓宋慕淮疑心自己。


    “秋蘋,你做事怎麽會如此粗心?”冷霜娥厲聲道:“二十巴掌,自己下去領罰吧。”


    秋蘋暗叫倒黴,可她隻能領罰。


    查明了一切,府醫和迎夢都下去了,屋裏隻剩下宋慕淮和冷霜娥兩人。


    方才兩人之間的旖旎氣氛全無。


    宋慕淮泡過澡之後,身上總算是沒那麽癢了,他叮囑道:“以後記住,我的吃穿用度全都得仔細才行,否則……”


    他話頓住,反而是冷霜娥問道:“否則你會怎麽樣?”


    宋慕淮被逼問,有幾分惱,道:“總之,你身為妻子,得小心行事才對,從前沅灩照顧我的時候,從來沒犯這樣的錯事。”


    “你拿我與江沅灩比?”冷霜娥拔高了音量。


    宋慕淮見她神色染上一絲哀怨,心中一軟。


    “我沒有那個意思。”


    “你就是那個意思!宋慕淮,不過就是沾了些蟹粉罷了,你身上長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還沒說什麽,你倒是先質問起我來了,我問你,你身上到底長了什麽?”


    宋慕淮宛如被刺了一刀,毒瘡是他最在意的事。


    他極力掩飾道:“你叫嚷什麽,不過是些普通的蕁麻疹罷了。”


    “我不信,除非你現在脫了衣裳給我看。”


    “你簡直不可理喻!”


    宋慕淮怎麽可能再脫衣給她看,他甩袖大步離去。


    “宋慕淮,你別走!”


    冷霜娥想要追過去,可惜宋慕淮腳步絕然,她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冷霜娥氣得落淚,怎麽會這樣?


    明明方才一切都是好好地。


    突然頭頂一陣翅膀拍打的聲音響起。


    冷霜娥抬頭一看,是一隻五彩斑斕的鸚鵡。


    鸚鵡看見她,嘴裏嘎嘎叫道:“傻逼哭啦,傻逼哭啦!”


    迎夢驚道:“小姐,是江沅灩的鸚鵡。”


    冷霜娥惱火中燒,“一隻鸚鵡,也敢來嘲笑我?給我把它打下來,拿去廚房燉了!”


    等迎夢喊人帶著弓彈來了之後,鸚鵡立馬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它飛到宋慕淮書房窗外,嘴裏叫道:“傻逼長瘡啦,傻逼長瘡啦!”


    宋慕淮:……


    宋慕淮惱怒起身,抓起掛在牆上的弓箭,便朝著鸚鵡射去。


    鸚鵡嚇得撲騰飛走了。


    宋慕淮扔下手中的弓箭,氣得胸前起伏不定。


    果然畜生隨主子,主人討厭,她養的鸚鵡也討厭。


    鸚鵡飛迴到了江府。


    它落在江沅灩為它準備的鳥籠上,喝了一口水,扭頭抬嘴給自己順了順背上的毛。


    江沅灩看見它,笑道:“皮到哪去了?小心被人抓住燉湯喝。”


    鸚鵡嘎嘎兩聲,叫道:“傻逼長瘡啦,傻逼哭啦!”


    “傻逼長瘡啦,傻逼哭啦?”


    江沅灩居然聽懂了。


    長瘡的是宋慕淮,哭的是冷霜娥?


    敢情,這隻鸚鵡方才是去幫自己打探消息去了。


    江沅灩笑著獎勵鸚鵡一把瓜子。


    鸚鵡嗑起瓜子來是一把好手,它愛嗑瓜子,比人嗑得還快還歡樂。


    “小姐。”依蘭問道:“它說什麽?”


    江沅灩將鸚鵡的話解釋給了依蘭聽,依蘭聽罷,不由得噗嗤一笑。


    “太好了,這兩人活該!”


    “小姐,快些歇息吧,明日是江府水田收佃的日子,大小姐大著肚子不方便,她特意過來交待,今年這事交給你了。”


    江沅灩點點頭,她知道,這是大姐怕她在家中無聊,給她找些事做。


    江府水田在鄉下,正好也可以讓她散散心。


    翌日,江沅灩早早起床,簡單梳洗一番之後,便帶著依蘭和流芳出了江府。


    江府外麵,有一位年輕男子正等候著,看見江沅灩出來,他眼眸不由一亮。


    “沅灩!”


    白衣男子喚了江沅灩一聲,江沅灩抬眸望去,笑道:“勳表哥,怎麽是你?”


    謝子勳是江母堂叔家的孫輩,因此江沅灩喚他一聲表哥。


    謝子勳笑道:“前日聽聞婉屏姐要去我們鄉下,我便早早做了準備想要來接她,沒想到,出來的是你。”


    “是,姐姐孕期不便,便由我代替了。”


    “那咱們上車,路上慢慢聊。”


    江沅灩點頭,上了謝子勳的馬車。


    馬車慢慢悠悠地出了京城,朝著京城鄉下地界而去,風吹動車簾,江沅灩的臉在潔白紗簾後若隱若現。


    不知何時,謝家馬車後麵尾隨了一輛極不起眼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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