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陽是第二天中午時才迴來的。


    “夫君!”餘氏急急上前一步,“你有沒有事。”


    葛陽笑笑,“沒事。高家已經被查抄,你不用繼續擔心了。”


    餘氏柔和笑笑。


    顧泠心和孔文澤也站在門口迎接葛陽,和他們站在一起的,還有那十三個孩子。


    自從顧泠心跟他們聊過一次之後,他們終於沒有那麽大的抵觸情緒了。


    送飯老老實實接過去,送藥也是老老實實的。


    甚至那個叫小雨的少年,還讓顧泠心又示範了一次怎麽給人包紮,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讓他們出來迎接葛大人,也沒有一個鬧著要離開的。


    乖巧得匪夷所思,讓顧泠心很難把他們和那一晚偷偷進來殺人的刺客聯係在一起。


    “怎麽都站在門口。”葛陽往裏一瞅,就看見了一院子的人。


    “迎接葛大人迴來。”顧泠心笑笑。


    葛陽這次可是做了這些孩子的大英雄了。


    “沒什麽,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罷了。”葛陽難得露出了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快迴去吧。”


    少年們看了阿風一眼,就往迴走了。


    這次連顧泠心也意外了,她本以為,這些人來的一個目的是迎接葛陽,另一個目的就是離開,現在居然要迴去了。


    不過,迴去也好。


    顧泠心在心裏歎了口氣,能多吃一些飽飯,誰又不想呢。


    如果沒有戰爭,沒有貧困,所有人都可以吃得起飯,那該多好。


    ——


    “族長已經知道了諸位來到凜族的事情。”晚上,顧泠心五人齊聚之時,葛陽來到了他們的屋子,“所以,諸位如果生意已經做完了,還請快些迴宣朝吧。”


    幾人互相看看,族長已經知道他們來了的消息,他們是有預料的,可是這樣趕他們迴去卻完全是意料之外了。


    “我們族長一直想著讓胡族重新接納凜族,所以,不想和宣朝有太近的關係,還望諸位理解。”葛陽實話實說。


    當時族長把他拉住說這些,他也是沒有想到的。


    起初,他也想隱瞞,但顧泠心他們來賣東西的消息傳得太遠,幾乎整個凜族都知道了,根本瞞不住。


    族長看到他緊張,立刻笑了笑,告訴他,隻要讓顧泠心他們不要在凜族逗留太久就好。


    葛陽一路都想著這件事,見幾個人都迴來了,立刻過來把事情說了。


    他也怕族長忽然改了主意給顧泠心他們帶來不必要的傷害。


    “理解。”


    蕭長晏反應得最快。


    如果是他,他也不希望有一隊敵國人在自己的地盤隨便亂逛。


    “但我們的貨還沒有賣完。”


    蕭長晏對葛陽的態度一直淡淡的。


    之前找葛陽幫忙的時候,就是顧泠心做主力。


    “我明白,我明白。”葛陽笑笑,“諸位隻要在貨物賣完後,不在凜族逗留,就可以。”


    “好的,您放心。”顧泠心的態度柔和,完全沒有被驅趕的尷尬,“我們的貨明天掃個尾,就可以離開。”


    繼續留下也沒有辦法獲得更多的信息,待的時間太久,還容易引起凜族的注意。


    “那就最好。”葛陽站起來,也不再多打擾他們。


    其實他還是挺歡迎顧泠心他們這樣的人來到凜族的。


    凜族自從和宣朝關閉了貿易往來,便比以前更加貧窮落後了。


    他們根本沒有向上一步的途徑。


    顧泠心他們有武功,有技術,甚至連經商也可以做得頭頭是道,如果小孩子們,能跟著他們學得一二,一定可以讓凜族變得更好。


    可惜,可惜了。


    葛陽當時聽了老族長的話,便將自己的想法原封不動地說了出來。


    老族長卻忽然嚴肅搖了搖頭。


    “如果你這麽想,你就立刻把他們趕出凜族領地!”


    “族長,為什麽,他們明明帶來了很多好東西。”


    “這是在麻痹我們,等我們對他們信任的時候,他們會趁機吞並我們!”老族長的態度堅決,完全沒有一點迴轉餘地。


    葛陽也隻能趕緊說明自己的立場,避免老族長過於激動。


    ——


    第二天下午,顧泠心他們帶來的貨被銷售一空,隻剩下兩輛空空驢車。


    “葛大人,貨物已售完,今日便啟程。”


    凜族已經把話說得這麽清楚,他們自然也不好繼續留下。


    “不急不急。”葛陽有些尷尬。


    隨即他找到鄭芸菲,“還要多謝您的藥……”


    “不要緊,醫者仁心。”鄭芸菲有些生葛陽的氣,所以也沒讓他繼續說什麽。


    葛陽有些尷尬,“葛大人,我三哥性子直,別介意。”顧泠心開口緩和。


    “沒事。”


    餘氏已經找人問過鄭芸菲給的藥方,雖然不是傳統的凜族藥方,但根據用到的材料來看,隻會有好處,不會有壞處。


    聽到葛陽帶迴來的族長的話,也是有些不理解。


    那些孩子已經跟顧泠心一行緩和了不少,如果可以讓他們學些技術傍身……


    葛陽也隻能以無奈搖頭迴應。


    ——


    葛家夫婦都來送他們。


    阿風和他的小夥伴沒有出現。


    他們昨天夜裏過來說要跟顧泠心他們一起賣貨掙大錢。


    眾人一愣,還是顧泠心反應得最快。


    “你們還小,這個時候還是要鞏固自身的技術,這麽小走南闖北實在太危險了。”


    阿風又看向旁邊的幾人,卻也沒有一個人說一句接納他們的話。


    鄭芸菲雖然嘴巴硬,但心腸嘴軟,幹脆轉過頭躲開他的目光。


    如果她真是行商該多好,她想帶上這些孩子。


    最後,阿風帶著小夥伴離開了,什麽也沒說。


    “我們沒什麽能力。”顧泠心站在餘氏麵前,“那些孩子雖然救了,卻管不了,這些銀錢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若是能讓阿風和他的小夥伴過得好些,我們也安心了。”


    餘氏哪裏敢收,立刻推辭。


    顧泠心的態度十分堅持,最後餘氏看到葛陽默默點頭,才收下了這些錢。


    “葛大人,江湖廣遠,後會有期。”


    幾人同時給葛陽行了個禮,便離開了凜族聚居地。


    “你還別說,冷不丁地離開那些小孩,還有些不習慣。”走出很遠,孔文澤才不鹹不淡地說了句。


    顧泠心立刻撞了一下他,然後示意鄭芸菲那邊。


    鄭芸菲臉都憋紅了,眼淚要落不落。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和那些小孩也沒有多少交集,現在卻覺得很難過,比和餘氏離別更加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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