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泠心又將信箋反反複複看了幾遍。


    尹蓮塘……青黃山……流匪。


    她忽然眼睛一抬,想到一種可能。


    但隨即又搖搖頭。


    尹蓮塘到底也是侯府教養出來的,怎麽可能和流匪混到一處去。


    不過她到底不放心。


    她歎了口氣,明日她確實不能在家裏看書了。


    ——


    天剛蒙蒙亮,顧泠心便等在了正廳。


    尹蓮塘進來時,嚇了一跳。


    顧泠心怎麽也在正廳等著,她昨天不是說了今天不去嗎。


    不過她立刻就掛上了笑容,“顧姐姐今日起得好早。”


    她必須要讓侯夫人知道,自己有心與顧泠心修好。是因為顧泠心心胸狹隘,才遲遲不能推進。


    顧泠心衝她點點頭,“尹姑娘也很早。”


    說著一揮手,便立刻有小丫頭跑上來上茶。


    尹蓮塘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牽起嘴角,露出淺淺笑容,“蓮塘與伯母相約出遊,當然是要早些來的。”


    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昨天說了不去,今天在這做什麽。


    顧泠心“嗤”的一笑,“這裏是我家。”


    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尹蓮塘一噎,喝了口茶,不再說話了。


    侯夫人因著今天要出門,所以起得也比平時早了不少。


    隻是她沒想到,正廳裏顧泠心與尹蓮塘已經一左一右坐好。


    “你們倒是乖覺,起得很早。”侯夫人笑笑,在主位坐下。


    顧泠心為什麽在這裏,她心中有數。


    昨日顧泠心剛走,她還又是生氣又是傷心。


    倒是蘭嬤嬤一句話,提醒了她。


    “夫人,小姐與尹小姐是積怨了,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消弭的,倒是老奴看著,大小姐對您的安危十分關心呢。”


    侯夫人起初隻顧著難受,仔細想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今日一早,便看到顧泠心早早起來等在這裏,一晚上的鬱悶也散了,心中熨帖。


    “今日與伯母出遊,蓮塘心裏期待,當然要早早起來了。”尹蓮塘立刻站起身來,表情拿捏地剛剛好,有幾分期待,但又有幾分小心翼翼。


    侯夫人笑著點頭。


    顧泠心則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母親,護衛之事,馬虎不得。”


    尹蓮塘心頭一跳。


    “護衛?”


    侯夫人立刻笑著解釋,“泠心說今日山中有匪徒,若是要上山,還需要做好防範。”


    尹蓮塘的遲疑了一下,有些遺憾地開口,“若是這般,我們不去便好了,萬一讓伯母涉險,蓮塘難辭其咎。”


    侯夫人擺擺手,“不要緊,你既然想去,那我們便去吧,橫豎幾個盜匪,成不了什麽事。”


    顧泠心靜靜在一旁聽著兩人一來一往,琢磨著自己的猜測。


    尹蓮塘看顧泠心遲遲不說話,試探性開口,“顧姐姐是在晴洛山修習過的,想來武藝過人,若是放心不下伯母,不如和我們一起去。”


    顧泠心轉過頭,認真看著她,“你想讓我去?”


    尹蓮塘心裏緊張,她當然不想。麵上卻故作輕鬆,“當然了,若是顧小姐和我們一起去,伯母一定會開心。”


    顧泠心掃了一眼尹蓮塘緊緊握著扶手的手,“你們去吧,我不信神佛,便不去了。”


    侯夫人有些奇怪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她倆為什麽單單是說兩句不鹹不淡的話,就有一股子劍拔弩張的味道。


    蘭嬤嬤從外麵進來,“夫人,護衛車馬都準備好了,您和尹小姐吃了飯再走?”


    侯夫人站起身來,“晴洛山離得遠,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京中很多夫人小姐過去拜佛,都是在寺中住一晚上。


    侯夫人不想這般麻煩,興師動眾的,便和尹蓮塘想著當天去,當天迴。


    顧泠心將她們一直送到門口。


    直到兩人的馬車走遠了,立刻迴水心閣換了身衣服。


    “白芍,若是有人找我,你就說我不舒服,正在小睡。”


    白芍疑惑地看著她動作,“小姐,您這是?”


    “我跟過去看看,睿親王同我說青黃山有盜匪,一定不是無的放矢。”


    白芍頓時緊張起來。


    “可小姐,您不過是個女子,就是夫人尹小姐真的遇險,也……”


    顧泠心將頭發紮成高馬尾,迴頭衝她笑,“你還不知道你家小姐的手段,我不會出事。”


    說完,居然直接一躍而起,運起輕功,直接離開了侯府。


    白芍看著目瞪口呆,半晌才迴神。


    小姐有這樣的功夫,即使有什麽事,也能逃脫。


    她拍拍胸脯,情緒才慢慢平複下來。


    ——


    顧泠心的輕功輕靈,想要追上侯夫人的馬車並不是問題。


    隻是現在是白天,輕功太過惹眼。


    她一時間有點後悔。


    若是把自己的馬騎出來就好了。


    她腳尖輕點,落在府外的巷子裏,盤算著去聽雨樓旗下的驛站取一匹馬。


    忽然眼前一暗。


    “顧少師這打扮,這是要出城保護侯夫人?”


    睿親王站在顧泠心身前,身後是兩匹馬。


    他的穿著也不如平時那般富貴,隻是一身便裝也難掩氣質。


    “參見王爺。”


    顧泠心不願意迴答太多。


    蕭長晏絲毫不奇怪,“本王這裏有匹汗血寶馬,你要用便拿去吧。”


    顧泠心隻掃一眼就知道,睿親王身後的兩匹馬皆非凡品。


    聽雨樓確實有馬,但她這一途說不準會遇到盜匪,馬要是受傷了,對於聽雨樓也是損失。


    “那便多謝王爺了。”


    既然有人願意當冤大頭,免費送馬,不用才是傻子。


    顧泠心接了韁繩就要上馬離開。


    蕭長晏上前一步,擋住顧泠心的去路。


    “本王的馬可以拿,但你必須帶本王同去。”


    顧泠心皺眉,她一個人輕衣簡行,就是為了來去自如,睿親王要是跟上,一下又要麻煩不少。


    蕭長晏隻是看她的表情,便猜到她在想什麽,“你隻管前行,不阻止本王跟著便可。”


    顧泠心迴頭又看看睿親王的表情。


    難得的認真。


    “那便謝過王爺了。”


    顧泠心道了謝,接過韁繩,便利落地翻身上馬,驅馬前行。


    王爺都說了不用管他,她還在意什麽。


    睿親王笑笑,倒是真有些不客氣了。


    他也利落翻身上馬,衝著顧泠心的方向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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