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琢磨琢磨:「這天清宗是突然冒出來的,老話說,欲速則不達,內訌倒是真有可能。」


    扶珠輕嘆一聲,扯過被子蓋到身上,闔眼:「我先睡了。」


    「啊?你這麽早就要睡了,可這酒還沒喝完呢。」


    「都歸你了。」


    「歸我了?」卓顏抱著酒壺不好意思笑笑:「那、那我就不客氣了。」


    見人是真的要睡了,卓顏抱著酒壺走開,一個人坐到桌子旁喝了起來。正所謂好久配好菜,這光喝酒好像是少了點滋味。卓顏輕手輕腳出去,沒一會兒端了兩碟下酒菜迴來。


    不過端著下酒菜沒往桌子那邊去,而是徑直走到榻邊。


    「眠眠?」輕聲喚。


    感覺人一直沒走,扶珠隻得睜開眼。


    見她睜眼,卓顏當即笑了起來:「你還沒睡啊。」


    扶珠:「…………」


    「還有事?」


    「哦,也沒有什麽事,就是……你們倆該不會是打架了吧?雖然夫妻之間磕磕絆絆的也正常,可是我看他斯斯文文的,別一不小心鬧出人命啊。」


    扶珠聽得一頭霧水:「什麽鬧出人命?」


    卓顏緊張解釋:「我不是要管你們的家事啊,就是……」


    「他身上的血腥味有點重。」


    「誒?你去哪兒?」


    第96章


    插pter 96


    「嘭!」


    扶珠猛地推開門。


    坐在窗邊的人轉頭看過來,見到她,便眉眼是笑:「夫人。」


    又問:「剛送過的下酒菜可還合胃口?」


    房間裏的窗戶開得大大的,不知從哪兒飄來一股東西燒焦的味道,有些嗆人,即便如此,也還是掩不住房間裏的血腥味。


    扶珠根本沒心思聽他在說什麽,快步上前,匆匆掃了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到掩在寬大衣袖裏的手上。


    扶珠一把將人手拽了過來,看到那滿是鮮血的手,唿吸微滯。


    一道橫貫整個手掌的利器傷,因為傷得太深,傷口處近乎是暗紅色,此刻還在往外淌著血。


    「誰幹的?」扶珠開口,聲音透著不自覺的寒意。


    謝蘭庭卻像是感覺不到疼,臉上的笑意未減半分,隻是定定看著她,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夫人不是說今晚不迴來嗎?」


    他答非所問,扶珠幹脆不再問,眼下最要緊的是處理傷口,趕緊從百寶袋裏掏出藥跟紗布,又端來水。


    謝蘭庭就安靜順從地坐著,任她擺弄,隻是目光沒有從人身上移開片刻。


    扶珠埋頭清理著他手上的血漬,好確認到底傷成什麽樣了。眼角餘光不經意掃到他身上,他衣服上沾了不少血,卻因衣服的血紅之色,再多的血像是都被藏了起來。


    扶珠沒由來的心裏一陣煩躁,第一次覺得這紅衣礙眼。


    又忍不住想,究竟是誰,竟然能把他傷成這樣。


    血汙清理掉大半,確認沒有毒,扶珠不禁鬆了口氣,可緊接著,看清傷口後,扶珠又一愣。


    看這傷口的走勢……


    像是自己動的手。


    扶珠愕然半晌,抬眼:「你……」


    是了,這世上除了他自己誰能傷他?


    扶珠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想甩開人就走,卻被人反手一把握住手。


    像是生怕拉不住她,他緊緊握著她的手,才止住的血又開始往外湧。


    扶珠動作頓住。


    殷紅的血就順著她的手指往下滴。


    可當事者卻像是渾然不覺,隻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別走。」


    血滴到他的衣擺上,看著那大片的紅,扶珠氣結:「……你是仗著自己修為高,丟不了性命,所以才這樣肆無忌憚地作踐自己嗎?」


    之前拿自己的命要挾她,要挾就算了,現在竟然真的對自己下手。


    謝蘭庭沒有爭辯半句,眉眼低垂,額頭輕貼著她的手背,以一種無比虔誠的姿態。


    「夫人……」


    喃喃一聲。


    那低沉的尾音,好像藏著千言萬語,可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飄落在她心上,竟叫人有片刻喘不過氣來。


    房間裏靜了片刻。


    「夫人可是生我的氣了?所以才不迴來。」他柔聲開口。


    緩了緩,臉在她手背上親昵地蹭蹭:「夫人打我也好,罵我也好,但是別不理我,別丟下我。」


    「別丟下我……」


    扶珠挺直後背,胸口還是堵得難受。


    她要怎麽告訴他,她不是他的夫人。


    並不複雜的一句話,扶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啞在出口的瞬間。她莫名覺得,一旦她將這句話說出口——


    眼前這個人便會碎掉。


    ……


    扶珠今夜睡在外側。


    黎明時分,房間裏一片寂靜,身旁人還沉沉睡著,扶珠輕手輕腳起身,正要下床,一陣輕微窸窣聲,旁邊的人醒了過來。


    他跟著起身,在黑暗中抱住她。


    臉輕埋進她肩窩,低聲說:「不要受傷,早點迴來。」


    攬著她肩膀的手臂緊了緊,用力抱住她。


    扶珠沒有掙紮。


    他好像什麽都知道,卻什麽都不問。


    抱了她片刻,人默默鬆開手。


    扶珠下床,披上一件鬥篷,沒有迴頭,留下一句:「我走了。」


    隨即推開窗,縱身跳進了破曉前最深的黑暗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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