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關門。


    像是要給自己留一個出口。


    鍾予被換上了一套幹淨的單衣,他暈暈沉沉地躺在床上,好像又睡了過去。


    麵色仍然帶著不自然的潮紅,他似乎很難受,微弱地蹙著眉。


    蘇藍站在床邊,低下眼看他,沒有說話。


    站了一會兒,她轉身離開,就在要走出房間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很輕的一句。


    「蘇藍……」


    「明天晚上,你會迴來吃飯麽。」


    蘇藍其實第二天準備留在首府。


    心髒在胸膛裏跳動,還壓著那之前沒有平息的熱度。


    沉默了幾秒。


    她說。「睡吧。」


    她走出了臥室,關上了房門。


    -


    晚上蘇藍洗漱完坐迴自己的床上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淡淡的銀色的月光透進窗戶,灑落在地上,窗外和窗內都靜得出奇。


    蘇藍手撐著額頭,揉著太陽穴。


    手指點在被單上,一下,一下,帶著隱隱的躁意。


    她看向窗外,山間的夜色單薄又疏冷。


    映在遙遠的銀白的雪地上,發出暗暗的光。


    身體和心靈的反應是割裂的。


    炙熱的氣息散去,唿吸又冷靜了下來。


    蘇藍躺下。


    手臂擋住視線,遮在眼睛上,光線都被遮掩,留下一片黑暗。


    鍾予身體虛弱,剛剛昏昏沉沉,泡得虛弱,人都快暈過去。


    她才是不清醒的那個人。


    這樣不行。


    人不該被本能驅使行動。


    手機又傳來響動。


    蘇藍看了看,是在都城還在她身後追逐的那些人。


    半夜發來的消息,曖昧不清。


    她抬起手,按了幾個鍵,迴複了過去。


    第46章


    鍾予是真的昏昏沉沉。


    身體太勉強了。


    大腦一片缺氧的感覺, 思維都不清醒。


    在床上閉著眼躺了很久,鍾予才有力氣側了個身, 去摸床頭櫃。


    抽屜打開, 摸出來了一隻毛絨小狗。


    巴掌大,躺在掌心。


    小狗的毛絨絨臉頰蹭著他的臉。


    身體還在滾燙,鍾予心跳還是很快。


    他緊緊閉上眼, 頭跟毛絨小狗的臉抵在一起,仿佛這樣就能安心下來。


    他其實很害怕。


    剛剛在溫泉池裏,他強忍著羞恥心, 去勾蘇藍的腰,唿吸急促, 自己光裸的腿貼到了她的身體,最有劇烈反應的……其實是他自己。


    鍾予臉上漫上一片熱潮。


    不過蘇藍……不是對他沒有反應的吧?


    鍾予把臉埋進枕頭裏。


    他不能……


    不能讓蘇藍發現他是故意的。


    鍾予又維持著這個姿勢,在床上躺了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 他勉強地支起身子, 開了床頭櫃的第二個抽屜,摸出了一支抑製劑, 手都有點在發顫。


    抽屜裏晃晃蕩蕩, 還躺著另外兩管已經空了的針劑,撞在抽屜壁上, 發出噹噹的聲音。


    從浴室裏拿出了一條毛巾,鍾予近乎有些熟練地把它咬在嘴裏,但是冰涼的藥液打進身體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疼地嗚咽了一聲, 後牙緊緊咬住了毛巾。


    脊背繃緊, 僵直。


    劇烈的疼痛讓鍾予眼尾都噙出生理性的淚水,眼尾濕紅成一片。


    他把聲音忍得很小, 很小,因為一牆之隔,就是蘇藍。


    鍾予不想讓她聽見。


    蘇藍不知道……他來這裏的第一天的那個晚上,就來了熱潮期。


    溫泉頭昏自然也不全是泡得太久的原因。


    醫生是鍾家的醫生,沒有他的允許,他們自然也不會說。


    藥劑注入,身體裏的情.欲被抑製劑強壓下去,但每次跟她靠近的時候,腺體都在發燙,他臉和耳根燙得厲害,鍾予不得不每天晚上再重新補上一支抑製劑。


    痛苦就再經曆一遍。


    天生用來承受歡愉的omega身體根本不適合被強行壓製。鍾予的體質又太過純粹,讓他對抑製劑的反應極其痛苦又劇烈。


    omega本來就占少數,分化後的身體敏感,熱潮期難以忍受,這也是為什麽大多數的omega在聯邦法律許可的年齡之後就會結婚。


    ……鍾予就是這樣。


    跟蘇藍舉辦婚禮的那一天,鍾予剛剛成年。


    十幾歲的少年,帶著滿心歡喜,想要跟喜歡的人共度一生。


    然後在婚禮的那天晚上,他們分開了臥室。


    鍾予沉默了很久知道,以後都會是這樣。


    那天夜幕降臨,鍾予一個人蜷縮在自己臥室的床上,感受到了熱潮期的來臨,顫抖著給自己打下了抑製劑。


    疼得他眼淚浸濕枕頭,嘴唇被他咬破,血腥味溢滿口腔,他又去咬自己的胳膊。


    從那之後,他就學會了提前把毛巾塞進嘴裏。


    這樣不會咬破他的身體。


    至少……他想在蘇藍麵前,一直都是好看的模樣。


    不是殘破不堪的,痛苦的,就像現在這樣。


    躺在床上,身體都在顫抖,淚水浸潤鍾予的眼睫,滑落眼尾,繃緊的脊背終於放鬆了一些下來。


    藥劑起了作用。


    鍾予慢慢地舒展身體,很慢地,他把毛巾從嘴裏拿出來。


    他癱倒在浴室的地磚上,額上,臉頰上,背上都是冷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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