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藍對那些人說的關於鍾予的話還心有餘悸。


    她趴在欄杆上,正跟蝴蝶嘆著氣,「不知道這些人腦子裏都是什麽,葬禮還怎麽有心思想別的,難道腦海裏隻有美人美色嗎,再說了,鍾予他……」


    但等到鍾予走上來的時候,她目光掃過去,也微微怔住了。


    話音慢慢停止。


    蘇藍看著他,也沒說話了。


    熙熙攘攘的禮堂,都安靜了。


    無數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們都向著最前方的高台上望過去。


    鍾予。


    黑發美人冷淡著臉出場。


    眉眼依舊精緻清冷,病弱的臉蒼白脆弱,眼尾的薄紅,淡淡,蠱惑又出奇地瑰艷。


    燈光照耀下,纖細冷白的脖頸線條沒入喪服黑色的衣領裏,惹出無盡的遐想。


    柔弱,又美麗的未亡人。


    他一走出來,底下便全部安靜了。


    像是一切被靜謐地定格。


    禮堂的吊燈仍晃著光暈。


    從窗外吹進來的風拂起窗簾的流穗一角。


    賓客手裏酒杯的半盞香檳澄黃酒液還在搖晃,發出氣泡破碎的劈啪聲。


    沒有人出聲。


    眾人屏著唿吸,仰著頭,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他,好像怕驚擾了什麽。


    本來矜貴的,生人勿近的高嶺玫瑰。


    美麗又疏遠。


    在此刻又……脆弱易折,給人一種觸手可得的錯覺。


    蠱地讓人心驚。


    ……


    蘇藍目光在他身上凝了一下。


    然後她別開了視線。


    第21章


    葬禮之中, 一切儀式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禮堂的台下,無數貴族名流出奇地安靜, 他們仰著頭, 目光凝視著同一個方向。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中,鍾予在禮堂最前方主持,表情冷淡地講著話。


    眾人被他難得柔和的美麗吸引, 都幾乎自動忽視了那一絲異樣的平靜。


    而蘇藍……


    蘇藍看到了他的平靜。


    作為這場葬禮某種意義上的主角,她覺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不太想看到葬禮主持人那張格外冷靜的臉。


    她別過了眼,揉著太陽穴, 倚著欄杆就隨便打量著底下的人打發時間。


    她的目光正掃到禮堂後排,就看見有個人偷偷從袖口摸出手機, 對著鍾予,摁了下屏幕。


    她蹙起眉。


    「這人做什麽……偷拍?」


    在人群的後排角落,有人沒有忍住誘惑, 偷偷打開了手機。


    「我就拍一張, 」


    他看了看兩側,嘴裏悄悄念叨著, 「就拍一張, 我就留個紀念……」


    剛拍下照片,想要保存, 角落裏站著的鍾家保鏢忽地一轉臉,這人嚇得手一抖,一個按鍵點上了發送鍵。


    完了!


    他驚恐地無聲嚎叫。


    ……


    一張照片傳播的速度非常快。


    尤其是當它帶上了「鍾家玫瑰」的標籤的時候。


    幾乎就在頃刻之間,這張照片落入了所有關注詞條的人的眼裏。


    鍾家的公關動作非常快。


    帖子被大幅度刪掉, 原貼被舉報。


    所有連結失效, 查無此事。


    禮堂內,拍照的人也被迅速精準定位, 請了出去。


    但它已經留下了痕跡。


    -


    手機振動。


    仍然站在警戒線外的池鹿擦了下眼淚,低下頭,解開了屏幕鎖。


    幾乎是同時,他附近的人都似乎是同一時間,都開始驚唿議論了起來。


    「天……這……」


    「你們看到了嗎?我的天……」


    「這也太……」


    所有人吃驚吸氣的後半句話,池鹿盯著屏幕,他都能想出來他們想要說什麽。


    照片模糊,一看就是偷拍。


    那人淡淡偏過臉,居高臨下的一瞥。


    池鹿握緊了手機。


    「快快快!快保存!」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鍾家公關的速度,快,截屏也行!」


    「草,連結失效了!」


    「我保存了!」


    池鹿眼睜睜地看著那張照片在屏幕上閃了閃,隨即頁麵跳轉到「無法獲取相關信息」。


    他僵硬的唇抿了抿。他將手機屏幕摁熄,收迴了褲子口袋裏。


    池鹿手指骨節都在泛白。


    他見過幾次鍾先生的照片,但都是和蘇藍在一起的宴會官方照。


    他強迫自己不在意,但沒有辦法不在意。


    在某一次情動的時候,他留下過吻痕,他說不清那種感受,或許那來自於他無端的妄想和不該有的占有欲。


    他會看到嗎?他會看到吧。


    池鹿在那時悲哀地覺得自己可能勝過了他一籌,但是事實更讓他悲哀。


    旁邊那些人的驚嘆和艷贊,讓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輸的地方,並不僅僅隻有他以為的那一處。


    隻有這樣的人,才有資格光明正大地站在姐姐的身邊嗎?


    無論活著,還是在她死後?


    隻有這樣的人,才行嗎?


    池鹿嗓子幹澀。


    那一腔本來堵在胸口的怒意,忽地苦澀地讓人無所適從。


    眾人在原地議論了不久,葬禮似乎結束了。


    遠處的禮堂的門打開,名流們依次從大門散出來退場,神色各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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