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未落,便又命人繼續試探。一名武者小心翼翼地靠近藥廬,剛踏進門檻,數支弩箭便從暗處射出,瞬間貫穿了他的胸膛和咽喉。那人倒下時發出一聲悶響,身下血流成河。


    見狀,朱九笑的笑意頓時僵在臉上。他猛地一揮手,怒聲道:“一起衝進去,把她的房子拆了!我倒要看看,這藥廬還能藏多少貓膩!”


    數十名武者齊聲應命,手持刀劍一擁而上。茅草屋在眾人的攻擊下搖搖欲墜,似乎隨時會坍塌。然而,就在此時,一聲巨響炸開,濃煙與火光中,草屋瞬間四分五裂。隨即,數道暗器如狂風暴雨般射向眾人,金屬的寒光劃破夜幕。


    盡管暗器威力驚人,但敵人數量太多,還是有不少人僥幸躲過,隨即驚魂未定地看向屋內。煙塵散盡,一道身影緩緩顯現。


    那是一個銀發紅衣的女子,容貌美豔,眉宇間透著冷峻。她的銀發被綰成數條發鞭,用紅色頭繩和銀飾固定,垂在肩後,猶如燃燒的烈焰。她的眼中寒意深深,靜靜站在原地,卻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朱九笑迴過神來,故作鎮定地大笑:“哈哈哈,浮嵐,看來你還有點能耐。可惜,這次沒人能護得了你。上!殺了她!”


    武者們持刀向前,殺氣騰騰。然而,浮嵐隻是輕輕一揮袍袖,一圈白色的粉末從她身邊散開,擴散到四周。眾人見狀,皆以為是毒霧,急忙捂住口鼻,卻依舊毫不停步,揮刀向她砍去。然而,才走了幾步,便一個接一個倒地哀嚎,口吐白沫,麵上皮膚迅速潰爛脫落,血肉模糊。慘叫聲此起彼伏,不一會兒便戛然而止。


    朱九笑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他眼睜睜看著手下一個個倒下,死狀淒慘,自己也不免心生驚恐。他正欲後撤,卻發現白色的霧氣已迅速向他蔓延而來。他捂住口鼻急退,可為時已晚,隻覺麵部一陣火燒般劇痛,頭皮和臉皮成片剝落,身體不由自主地倒下,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後,再也動彈不得。


    短短一盞茶的時間,浮嵐周圍已無一活人。藥廬偏安一隅,與其他屋舍無一相連,這樣的設計本就非為清淨,而是為了在危急時避免毒霧波及自己人。可惜,那些輕視她的人知道這一點時,已經太晚了。


    浮嵐收起漫散的寒意,輕抬腳步,越過一片死寂的廢墟,向流沙城深處走去。銀發在火光下微微閃動,紅衣猶如燃燒的火焰。她的目光沉靜而深遠,心中惦記著喬婉娩的囑托,未有片刻耽擱。


    —


    炎冥殿內火光搖曳,殿中央裘無咎盤膝而坐,蒼白的臉被火光映得愈發陰冷。他閉目運功,眉頭卻緊鎖。他所修習的噬魂無相功,原本以無形侵蝕見長,內力如綿裏藏針,既可模仿敵人招式,也能反製對手內力。然而此刻,他卻感到真氣凝滯,經脈如被無形的力量所束縛,氣血逆流,甚至隱隱有散功之兆。


    他心中一凜,迅速凝神調息,試圖以功法壓製體內的異樣氣息。可是,那股侵入的毒素如附骨之蛆,不斷蠶食著他的力量。他咬牙吐出一口淤血,終於察覺到,自己的內力正在迅速流失。這非尋常毒物,而是某種專為克製高手內力的奇毒。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殿門被人一腳踹開,厚重的殿門撞擊在石壁上發出巨響。裘無咎緩緩睜眼,目光冷冽地看向闖入之人。


    一身墨綠色長袍的曆風嘯大步而入,眼神桀驁,嘴角噙著一抹輕蔑的笑。身後,他的手下押著一人走進,正是梅若雪。她手被反綁,臉上帶著一抹擦傷,但依舊神色冷峻,毫無懼色。


    裘無咎的目光落在梅若雪身上,又移迴到曆風嘯身上,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此時,從暗處湧現出數十名身穿黑衣的暗衛,與曆風嘯帶來的手下當即廝殺起來,刀光劍影交織,喊殺聲震天。


    裘無咎深知,自己的內力正在逐漸渙散,這種情況下若要與曆風嘯硬拚,絕無勝算。他麵色陰沉,冷笑一聲,聲音透著幾分沙啞與不屑。


    “曆風嘯,每日的飲食、丹藥,皆需經過重重檢驗,經手之人更是我的心腹。你又是如何將這等散功毒物送入我的體內的?”


    裘無咎語調緩慢,仿佛隻是隨意一問,實則暗暗觀察對方神情。他需要時間逼毒,必須拖住曆風嘯。


    曆風嘯哈哈一笑,神情得意:“裘大當家,你的謹慎確實令人佩服。隻可惜,你再謹慎,也躲不過我這精心布置的妙計。實話告訴你,今日你中的毒,名為無心槐。此毒無形無味,無聲無息地散人功力,就連那些所謂的絕世高手也難以察覺。這可是南胤傳說中的三大秘術之一,一般人想中它,連資格都沒有。你中招,也算得上是你身份的榮耀。”


    裘無咎目光微冷,聲音依舊沉穩:“無心槐?倒是小瞧了你。原來你早已與南胤有了來往,難怪你能如此迅速籌謀。”


    刀光如寒月幽幽,映在曆風嘯桀驁的麵容上。他將嘯月彎刀輕輕轉動,刀刃劃破空氣,發出低沉的嗡鳴聲。他大步向前,神情懶散而隨意,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這話說的,流沙的人,誰不覬覦你那個位置?是你自己不小心罷了。”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譏諷,“何況,這位置本來就是我的!七年前,我偷襲刺傷了曆絕風,本以為大當家之位手到擒來,沒想到和燕如霜爭鬥之時,竟被你撿了這個便宜。現在,也該還給我了。”


    說著,曆風嘯一步步逼近裘無咎,手中的嘯月彎刀漸漸抬高,刀鋒直指他的咽喉。


    裘無咎依舊盤膝而坐,額角冷汗滑落,卻神色不變。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放過我,我把大當家之位傳給你。我在七年前那一戰中受傷,現在隻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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