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院自賞劍大會後因假李相夷之事,風波驟起。院主雲彼丘背叛四顧門門主李相夷的惡行被揭,聲譽一落千丈。他不堪外界壓力,自請入一百八十八牢,以贖其罪。


    雲彼丘一去,百川院頓時陷入群龍無首的境地,僅靠佛彼白三人勉強維持局麵。然而,這個百廢待興的局勢很快被肖紫衿所抓住。他以曾任四顧門右護法的聲望,迅速拉攏了一批舊部,力挽狂瀾,化解了輿論危機,成功當上百川院院主。


    如今的肖紫衿已非昔日可比。他不僅武功卓絕,被譽為當今正道第一,還借助家族雄厚的財力,使得百川院在他的掌控下重新站穩腳跟。佛彼白二人對他唯命是從,全院上下對其肅然起敬,甚至有部分弟子將他視為四顧門傳承的正統。


    然而,百川院的核心力量中,仍有人不以為然。石水便是其中之一。她始終認為,四顧門的一切隻屬於李相夷,旁人無論如何也無法取代。奈何大勢所迫,她無法與肖紫衿正麵抗衡,隻得自請調離中樞,轉到一線案件的辦理中。她甘願遠離紛爭,潛心投入江湖探案,與楊昀春搭檔行動,日子雖奔波,卻也自在。


    百川院的茶室燈火通明,空氣中彌漫著茶香與一絲緊張的氣息。一名被反綁雙手的金鴛盟手下被石水摜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石水冷聲說道:“今夜抓了一個細作,是金鴛盟的人,裝作香客混進了普渡寺。目標正是那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圖。”


    白江鶉站在一旁,目光冰冷,慢慢蹲下身,靠近金鴛盟手下,語氣不緊不慢,卻帶著莫大的威壓:“誰告訴你們,地圖在普渡寺的?”


    那手下滿臉驚恐,卻一言不發,雙唇緊閉。


    肖紫衿猛地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將他拖到茶爐旁,火炭的熱氣撲麵而來。他的聲音冷如寒冰,眼神透著危險:“誰?!說!”


    金鴛盟手下感受到臉頰傳來的灼熱,連忙掙紮著喊道:“我……我隻聽聖女說她是從蓮花樓得來的消息!其他我真的不知道!絕無虛言!”


    此言一出,石水眉頭微蹙,眼中透出幾分狐疑。


    紀漢佛在一旁也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脫口而出:“李蓮花?百川院那邊剛剛收到一封密信,正是告發李蓮花的!”


    此言一出,茶室內眾人一片死寂,目光齊刷刷地投向紀漢佛,神情複雜。


    —


    蓮花樓的正午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地板上,室內卻因秋日的寒意顯得格外蕭索。


    李蓮花坐在床榻上,披著厚厚的披風,身子微微佝僂。他咳嗽了幾聲,略顯疲憊,視線卻比前些日子清明了不少。他眯起眼,朝床頭靠了過去,用指甲輕輕在木板上劃下一道痕跡。


    因為碧茶之毒的侵蝕,他的記憶力大不如前,許多事都開始模糊不清。銀錢放在哪裏、什麽日子該做什麽事,他總是記不住,甚至連蘇小庸上次來過的時間也模糊了。


    為了不至於餓死,他將銀錢藏得滿樓都是,卻常常找不到。想到自己因昏迷耽誤的時日,他輕輕歎了口氣,暗自盤算:“六天了……不能再等下去。”


    李蓮花感覺今日陽光不錯,便將自己挪到蓮花樓外邊的躺椅上曬太陽。


    這時,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蘇小庸大步走了進來,手裏提著一個竹籃,神色頗為歡快。她一見到披著披風的李蓮花,搖了搖頭,開口打趣道:“起來啦?喬姐姐人呢?”


    狐狸精從樓裏跑了進來,徑直湊到蘇小庸身邊,用濕潤的鼻子嗅了嗅,又親昵地舔了舔她的手。蘇小庸笑了笑,伸手輕輕撫摸狐狸精的毛發。


    李蓮花指了指二樓,懶懶說道:“她在樓上呢,給小白喂食。”


    樓上的窗台旁,喬婉娩正蹲下身,將最後一塊肉條喂給小白。這隻白隼體態修長,羽毛潔白如雪,雙眼銳利有神。喬婉娩看著它將肉塊咽下,伸手輕輕順了順它光滑柔順的羽毛,動作熟稔而溫柔。隨後,她從一旁取過一封信,用細繩綁在小白的腿上。


    信是要送往玄影那邊的。李蓮花在石壽村一戰後,身體恢複得極慢,喬婉娩一直心係他的安危,於是決定讓浮嵐前來蓮花樓為他調理。雖然忘川花始終無跡可尋,碧茶之毒難以根治,但喬婉娩相信以浮嵐的醫術,定能為李蓮花多爭取些時日。


    然而,浮嵐雖醫術高超,能以毒術、痋術禦敵,卻無半點武功傍身。江湖上仇家眾多,一路孤身前來並不安全。因此,她安排了夜鶯派人護送,以免途中生變。


    喬婉娩送走小白,看著那一抹白色融入湛藍天際。看向樓下聊天的二人,陷入沉思。


    這些日子以來,蘇小庸經常過來探望李蓮花,每次都會帶來一些奇珍,或是藥材,或是補品,又叫她義兄關河夢給李蓮花開了調理的方子,可謂是非常上心。


    喬婉娩看著小姑娘和李蓮花聊天時靈動歡快的麵龐,怎麽會不明白這姑娘的心思,明明是青澀的姑娘家有了喜歡人的模樣。當年她對李相夷芳心暗許,大概也是這樣,眉眼含笑,仿佛整個世界再也入不了自己眼,眸中全是下眼前一人的身影。


    喬婉娩微微歎氣,心中有些酸澀,泛起點點漣漪。


    她不由的想李蓮花若是現在身體康健,應該也是到了成家的年紀,早已不是曾經在她身邊圍著她的那個青澀少年。


    蘇小庸善良,單純,感情真摯,敢於追逐自己的心中所愛,也沒有江湖紛爭困擾,外貌靈動俏麗,性格活潑陽光,又是萬人冊的孫女,出自武林世家,身份背景無一不優。她應該是現在最適合李蓮花的人,可以陪著李蓮花在遠離喧囂的山野隱居,過著自給自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為紛爭所擾的生活。她可以陪著他做一個普通人,簡單地活著,愛著,死去。


    而且她並不知道李蓮花的過去,她不是因為他的過去喜歡他,她喜歡的是平平淡淡的李蓮花。


    光這一點,就讓喬婉娩自愧不如,喬婉娩現在也弄不清楚,自己是喜歡他作為李相夷的時候,還是作為李蓮花的時候,兩者性格在她心中不盡相同,卻又無法分說。她隻是覺得李相夷也好,李蓮花也罷,他就是他。


    喬婉娩的心思千迴百轉,擺弄著李蓮花誤以為是杜鵑花種下的兩盆黃花菜。


    其中有一盆因為兩人最近的外出,無人照料已經生機耗盡,幾近枯萎,另一盆則因為放在窗邊靠外的位置,在雨天能獲得雨水的澆灌,長勢正好。


    喬婉娩心中低歎,不由的想起一句詩:雨打殘花開未盡,風搖新蕾映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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