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沉默片刻,嘴角的笑意更苦了幾分,輕聲答道:“迴家了。”


    “迴家了?”蘇小庸皺了皺眉,語氣中滿是疑惑,“那方多病呢?”


    李蓮花的神情微微一頓,眉頭輕輕皺起,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思索。片刻後,他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也迴去了。”


    蘇小庸神情嚴肅,將話題引向正事:“對了,李蓮花,說正經事。我爺爺打探到關於羅摩鼎的消息了。”


    李蓮花聞言,強打起精神,勉強撐起身體,虛弱地問道:“羅摩鼎裏裝的不就是業火痋嗎?”


    蘇小庸點了點頭,解釋道:“是,不過業火痋有母痋和子痋,羅摩鼎裏裝的隻有子痋。至於母痋,早在南胤覆滅時便下落不明。但我有些想不通——角麗譙自己也是南胤人,若真是為了複興南胤,找到四塊天冰應當理所當然,可她為何至今如此艱難?”


    李蓮花微微皺眉,陷入思索。他輕輕咳了一聲,壓下身體的不適,緩緩說道:“我猜,最初帶著天冰來中原企圖複興南胤的那四個人,他們的後人帶著那些南胤複興的財寶,久而久之習慣了奢靡的生活,並不願再為了南胤的興起而奔走冒險。為了保護自己積攢的財富和地位,他們隱匿了身份。這便是為何四塊天冰至今難以匯集。”


    蘇小庸認真點了點頭:“聽起來確實有道理。不過,我爺爺查到一個更令人擔憂的消息——母痋如若有宿體,就可以百年千年地活下去,而子痋能通過感應找到母痋的位置。”


    李蓮花眼中閃過一絲銳利,聲音低沉:“你的意思是,他們拿到羅摩鼎,不僅僅是為了掌握子痋,而是為了通過子痋找到母痋的下落?”


    “沒錯!”蘇小庸神色凝重地說,“有了母痋之後,他們就可以繁衍出無數子痋,那些痋蟲便可用來控製宿體。如果真的讓他們得逞,那後果不堪設想!”


    李蓮花聞言,臉色更加蒼白,目光中透出深深的憂慮:“看來,這件事遠比我想的還要嚴重。”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蓮花樓內安靜得出奇,仿佛能聽到火盆中的炭火微微作響。


    這時,喬婉娩端著一壺熱茶從廚房走了出來。她手中還拿著一個茶杯,走到蘇小庸身旁,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


    蘇小庸連忙接過,連聲道謝:“謝謝……這位姐姐,該怎麽稱唿?”


    喬婉娩淡然一笑,聲音輕柔:“我姓喬,名婉娩。”


    這簡單的自我介紹卻讓蘇小庸怔住了,手中剛剛端起的杯子差點又掉到地上。她瞪大眼睛,驚訝道:“喬婉娩?江湖上傳說中……東海殉情的那位喬婉娩?”


    喬婉娩聽到這話,微微搖了搖頭,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大概是吧。”


    蘇小庸還未來得及追問更多,床上的李蓮花突然身體一顫,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捂住胸口,發出一聲低哼,身軀無力地往後一倒,眼睛閉上,竟暈了過去。


    —


    屋內的光線被窗外枝葉篩得零碎,灑在地麵上,像散落的碎金。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火盆中的炭火偶爾發出輕微的劈啪聲。


    李蓮花從沉沉的昏睡中醒來,眉頭微蹙,眼睛緩緩睜開。眼前的景象依舊灰蒙蒙一片,像籠罩了一層濃霧。他試探著伸出手,手指在空氣中摸索,但所見的景象還是模糊不清,僅能勉強辨別出眼前的輪廓。


    他抬起眼,看向窗台邊那個模模糊糊的影子,聲音略帶沙啞,虛弱地喚道:“阿娩?”


    那影子微微動了動,隨即傳來一聲柔和的迴應:“我在。”


    是她。


    喬婉娩站起身,將李蓮花的舉動看在眼裏,目光複雜卻沒有說什麽。她端起一旁的藥碗,走到床邊,將碗輕輕放在手中,用湯匙攪了攪,試探著溫度。


    她語氣平靜,卻掩不住一絲隱憂,“這是浮嵐最近新研製的方子,應該會有些用。”


    李蓮花聽聲辯位,正想伸手去接藥碗,但喬婉娩卻先一步將藥碗遞到了他的唇邊。他愣了一下,隨即順勢仰頭,一口氣將藥喝了下去。藥液順著喉嚨流入胸腹,隨後他皺起了眉頭。


    就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喬婉娩已往他嘴裏塞了一塊梨膏糖。


    李蓮花微怔,舌尖觸及糖塊的一瞬間,感受到一絲淡淡的甜意在苦澀的餘味中縈繞。他的味覺一向不甚靈敏,但這一絲甜味卻讓他莫名覺得安慰。他微微一笑,聲音溫和:“阿娩,辛苦你照顧我了。”


    喬婉娩低頭整理藥碗,掩去了眼底的情緒,聲音依舊淡然:“這些都不算什麽。我隻希望你最近不要再冒險追查下去了。等我找到忘川花,為你解了毒,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李蓮花聽了這話,眼神中閃過一絲困擾與掙紮。他看向模糊的影子,語氣低沉:“阿娩,這件事已經查到些眉目了,我不能現在放棄……”


    喬婉娩聞言,抬眼看著他,目光中滿是憂慮,歎息了一聲:“相夷,你已經昏迷三天了。”


    “昏迷三天?”李蓮花一怔,隨即心中一沉。他想起無了和尚曾說過,毒入肺腑後會三日發作一次,每次發作時間會越來越長,清醒的時光也會越來越少,最終的結局或瞎、或聾、或瘋。


    他握緊了手指,心中一片苦澀:看來,離盡頭已經不遠了……手腳得更快才行。


    喬婉娩將他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眸光暗了幾分,語氣變得冷硬:“我不會阻攔你。但是,李相夷,如果你再如此不顧惜性命,我便將你綁迴流沙,關起來,直到我找到忘川花為止。”


    她的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說完,她拿起空藥碗,轉身離開了房間。


    門輕輕掩上,屋內重新陷入寂靜。


    李蓮花知道又把人惹生氣了,但是又不能不去繼續查下去,在自己走到盡頭之前,關於師兄的事必須弄清楚...李蓮花開始頭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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