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愣住,眼中掠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如此邪術,聽起來簡直像是神話傳說。”


    蘇小慵鄭重地點點頭,神色凝重:“也許是神話,但我爺爺的筆記絕不會無緣無故地記下這些。他老人家在記載業火痋時標注過:‘此非人間之術,乃萬惡之源’。這種東西邪門非常,隻不過百年來少有人提及,我也以為它早已隨時間湮沒。”


    李蓮花目光沉穩,輕聲道:“南胤向來尊崇草木,唯獨將業火痋供奉於最高位。這種以‘火’為名的秘術克製草木之力,恐怕南胤人對它又敬又懼。業火焚天,焚的怕不止是敵軍,還有他們自身。”


    方多病凝視壁畫,細細觀察著圖中邪神手中的鼎,突然目光一緊:“裝著業火痋的這個鼎……如果我沒看錯,應該是羅摩鼎!”


    蘇小慵一愣,疑惑道:“不過是個鼎罷了,怎麽會有這麽怪異的名字?”


    方多病微微頷首,抬手指向圖中鼎的輪廓:“絕不會錯,百年前西域天巧宮曾鑄造出一隻極難破解的機關匣,名為‘羅摩鼎’,而開啟此鼎的鑰匙隻有四片極其罕見的‘羅摩天冰’。據我小姨所說,金滿堂手中的那片冰片,正是其中之一——羅摩天冰。”


    蘇小慵聞言,不禁恍然大悟,驚道:“原來如此!那些與你們作對的人,想必正是意圖湊齊四片羅摩天冰,來開啟這羅摩鼎中的業火痋!”


    李蓮花微微一笑,緩緩道:“當年南胤派來中原的富商,正好就是四人。”


    方多病若有所思地接道:“也就是說,每人手中持有一塊冰片,若找到剩下三位南胤後人,集齊冰片,便能迫使幕後的黑手現身。”


    他眉頭緊鎖,心情漸漸凝重:“如果業火痋真如傳聞中那般可怕,我們應當立刻將此事告知百川院,以免出現意外。”


    “不行。”李蓮花搖頭,語氣中透出堅決。


    方多病不解地望著他:“為什麽?這可是關係重大,百川院能多加防備。”


    李蓮花微微蹙眉,低聲道:“一品墳和元寶山莊的消息傳到百川院後,總有第三方得知,就像被窺視的螳螂。你不覺得,這一路上總有人提前一步趕在我們前麵?”


    方多病聞言頓住,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沉了下來:“你的意思是,百川院內可能混入了細作……”


    李蓮花輕輕頷首,目光微微閃動:“正是如此,餘下這三位南胤後人,我們隻能親自去查。”


    一旁的蘇小慵微微皺眉,擔憂地問:“可是,現在我們手上隻有一個名字,如何找到其他三人?”


    李蓮花轉向芷榆,沉思片刻後問道:“芷榆姑娘,金滿堂生前是否有定期往來的朋友,或者有特別的聚會?”


    芷榆想了想,迴憶道:“定期來的賓客並不多,但他每年秋天會出門幾日,總說是去‘吃席’。”


    方多病眼神一亮:“秋天去吃席?莫不是去參加‘漫山紅’?”


    芷榆點頭:“沒錯,請柬上的名字便是‘漫山紅’。”


    蘇小慵疑惑地眨眨眼:“漫山紅?那又是什麽?”


    方多病解釋道:“玉骨秀客‘玉樓春’每年在秋葉正紅之時,邀請江湖奇人赴一場盛宴,這宴席便叫‘漫山紅’。更巧的是,這位玉樓春和金滿堂一樣,富甲一方卻足不出戶,行蹤神秘,你不是‘萬人冊’的孫女嗎,這都不知道?”


    蘇小慵不甘示弱,翻了個白眼:“吃喝玩樂這種事情,誰能比得上方家大少爺啊!”


    李蓮花沉吟道:“既然這玉樓春行跡神秘且與金滿堂類似,嫌疑極大,不妨試試送上拜帖,看看能否登門拜訪。”


    方多病卻輕笑一聲,搖頭道:“哪有那麽簡單?玉樓春平日裏神出鬼沒,漫山紅雖是盛宴,但也隻是邀請當年江湖中最出名的六位奇人參與而已,宅院到底在哪,誰也不知道。”


    李蓮花無奈地歎道:“原來如此。唉,咱們這一行人裏,最古怪的當屬阿飛,莫不是要讓他去街上賣藝,吸引玉樓春?”


    幾人不由得將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笛飛聲。笛飛聲抬眸瞥了一眼,淡淡地開口:“不必費那麽大力氣,今年有哪幾位奇人受邀,我把他們都殺了便是,總有空位輪到你們。”


    此話一出,蘇小慵和芷榆皆被他的冷然言語嚇得怔住。


    李蓮花連忙打圓場,笑著說道:“阿飛不過是玩笑話,南海的人說笑都這麽直接的,哈哈……”


    方多病輕咳一聲,無奈地擺擺手:“還是交給我吧,我自有辦法讓玉樓春請我們去參加漫山紅。”


    ---


    浮嵐在藥廬內,麵無表情地翻看著喬婉娩帶來的南胤文字,指尖輕輕掠過紙上的字跡,眸中閃過一絲冷淡的思索。片刻後,她點了點頭,語氣中透出一絲了然:“確實是‘金半山’。”


    她將紙條輕輕放下,低頭思索片刻後緩緩道:“我家祖上世代為南胤禦醫,曾聽聞南胤國師占卜天機,預言南胤有一場大劫難。為避禍,南胤皇室秘密派遣四大家族帶著南胤秘寶潛入中原,留下火種。家族首領有責任在南胤動蕩時尋迴皇室血脈,利用秘寶拯救南胤。但那四大家族遷往中原後便斷了音信,世人皆以為早已泯滅在時間的洪流中。誰能想到他們竟然隱居中原,代代相傳至今。”


    喬婉娩眉心微蹙,低聲問道:“那前輩可知道那四大家族的後人還會留下哪些線索?”


    浮嵐搖了搖頭,沉穩地答道:“四大家族的姓氏為金、玉、連、顧。南胤人對本族姓氏向來格外看重,盡管流亡中原,也決不會輕易更換祖姓。”


    喬婉娩垂眸沉思,指尖輕輕敲擊著案桌:“金半山……那看來元寶山莊的金滿堂正是他的後人了。金滿堂那巨大的財富,一直讓人匪夷所思,不知來曆,也不曾有過什麽驚天動地的產業,看來極可能正是南胤帶來的遺產。剩下的三大家族應該也不會太貧寒,隻要仔細排查江湖中那些無故發跡的金、玉、連、顧四姓家族,便能找到些許線索。”


    浮嵐眸色微冷,不置可否地道:“也不盡然。並非每個家族都擅長營生。有的家族若某一代子孫經營不善,落寞甚至消亡了,傳承線索便愈加稀薄,未必輕易尋得。”


    喬婉娩聞言,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好奇,抬眼端詳起浮嵐,輕聲問道:“那前輩您也是南胤之人,是否姓浮?”


    浮嵐聽聞,緩緩抬眼,目光冰冷而淩厲,臉上掠過一絲玩味的冷笑:“怎麽?百蟲散的藥效退了,竟讓你嘴又變利索了?”


    喬婉娩脊背一寒,後背瞬間冒出冷汗,尷尬地笑了笑,心頭不禁暗暗懊惱自己多嘴。這位冷麵醫師著實不好惹,自己上迴的紅疹折磨好不容易才漸漸退去。她生怕再不識相地多問,浮嵐手中那更猛烈的毒藥早晚便會自己頭上嚐個遍,忙不迭地拱了拱手,笑著告辭,趁著浮嵐還未動手,匆匆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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