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今天是工作日,街上的人還是不少,賀琢被人潮裹挾著走走停停,等他迴過神來的時候竟然停在了昨天的那家理發店門前。


    裏麵的tony老師遠遠地看見了他,隔著玻璃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


    他自覺無顏麵對賀琢,這迴沒像昨天那樣熱情地出來迎客。昨天本想著好好露一手,狠狠賺上一筆,沒想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連頭發邊都沒粘上。


    幸好他這個客人是個心大不記仇的,要不然他這個理發店也不用再開門了。


    賀琢在理發店門口遲疑了片刻,還是抬腳走了進去。


    昨天的tony走了出來,一臉歉意地看著他:「帥哥,我們真的是無能為力了……」賀琢本來也不是來找茬的,他逕自拉開椅子在鏡子麵前坐下:「我知道,那就把灰色的部分全剪了吧。」


    聽到這個要求,理發師反而不好意思了。他猶猶豫豫地走上前撩起賀琢的灰發看了一眼看,好在頭發生長的速度比較快,幾天的時間裏發根深處已經恢複了原本的黑色,但是理發師還是忍不住苦了臉。


    如果灰色的部分被剪掉了,估計所有的頭發也差不多全剃光了,他「嘶嘶」地吸著涼氣,忍不住發出心痛的聲音。這麽帥的一張臉,這麽合適的一個發型,全剃掉未免也太可惜了。


    tony一臉糾結地又確認了一下:「帥哥你真的確定全剪掉嗎?」


    賀琢已經翹起了二郎腿擺弄著手機,聞聲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不鹹不淡:「我確定,快剪吧。」


    既然客人都已經發話了,理發師也不好說什麽,隻能在賀琢的胸前圍上一條遮布。燈光下,少年的五官如石雕般鮮明深邃,眉眼更是萬裏挑一的出眾。他越看越覺得惋惜,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放輕,但是畢竟現實骨感,在他的竭力發揮下,賀琢最後的頭發勉強稱得上圓寸,雖然隻剩下頭頂薄薄的一茬。


    碎發被盡數掃落,賀琢站起來,整整衣服,前後轉著打量著自己,臉上的表情還算滿意。


    理發師在後麵輕了口氣,滿臉的表情既不可思議又羨慕。原來還是自己多慮了,發型還得是看臉,長得帥的人什麽發型都是帥,即使在這樣殘忍的造型下,賀琢也沒顯得有多滑稽,更顯更加突出五官的優勢,甚至渾身的氣質都較之前盛了幾分。


    賀琢走到櫃檯前付款,幹淨利落的身影瞬間吸引了店內大部分人的視線,好多做頭發的都站起來了,抓著店長擠眉弄眼問這是哪裏來的小帥哥。


    走出店裏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他隨便吃了點飯,又坐車迴到了學校。


    門口的保安對著電腦上的照片比對了半天才敢把賀琢放進去,末了還忍不住嘀咕一聲:「男娃兒,你這頭發也剪的太短哩。」


    賀琢:「……我知道。」


    在理發店裏還不覺得怎麽樣,一旦暴露在熟人的視線下,賀琢就開始渾身不自在起來。他迴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了上課時間,白老師剛在黑板上寫完板書,手裏的粉筆就掉在了地上。她頭頂翹起一撮呆毛,愣愣地看著站在門口的賀琢,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就是今天上午缺勤的那個賀琢。


    「請……請進。」


    相比於白老師,班級裏其他同學的錯愕有過之而不及,賀琢迎著頭皮在一眾複雜的眼神中走到自己座位麵前坐下來。


    下課之後,大家唿啦一下子圍了上來。


    成邵渡欲言又止地看著賀琢:「你受什麽刺激了?」


    賀琢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往常他都會下意識摸摸自己的頭發,今天卻隻摸到了一手短短的發茬。


    「你別問了。」他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


    偏偏成邵渡的認真勁還上來了,他左看右看,然後以肯定的語氣說道:「你和理發師肯定有一個睡著了。」賀琢沒有接話,而是一臉隱忍地把頭轉了過去。成邵渡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表達了自己的推斷:「肯定是你。」


    正當賀琢幾乎要跪下來求求他不要再往自己千瘡百孔的心髒上補刀的時候,成邵渡認真地看看他,得出了今天的最後一個結論:「不過你現在這個發型也還是很帥。」


    賀琢瞬間感激涕零了。


    原來這就是同物種之間的惺惺相惜嗎?


    他懂了。


    在周圍的人紛紛表示過「你這樣的頭發也很好看啊」之後,賀琢受傷的心髒恢複了不少,不過在養頭發的這段時間,賀琢還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了到「度日如年」這個詞。雖說這麽多天下來好的壞的評價他都受到了不少,但是他心裏終究還是有一道邁不過去的坎,那就是他的獸態。


    前兩天賀琢趁著家裏沒人偷偷把獸態變出來過一次,然後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差點當場從臥室的窗戶裏跳出去。


    誰能告訴他鏡子裏麵的是什麽東西?


    過了好久賀琢才鼓起勇氣猶猶豫豫地往鏡子裏看了第二眼——別的地方倒還算正常,該有的東西也一塊沒少,但是他的頭頂……幾乎算得上慘不忍睹。


    賀琢從來不知道能有一個成語這麽適合自己——一馬平川。原本濃密堅挺的灰色硬毛幾乎完全消失了,偏偏兩隻耳朵還是完好無缺的毛茸茸狀態,但也正是這樣,賀琢整個人看起來無比滑稽。


    賀竺不小心推門看見了他,小小的腦袋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賀琢頭頂不翼而飛的毛發,震驚之下竟然想不出別的詞來形容賀琢頭頂的毛發,猶豫半天問道:「哥哥,你的……狗皮帽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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