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洛蘿身邊所有的人來說,每次洛蘿病好了的時候便該是慶祝的時候。雖然洛蘿如今身子已不似以前那般,但凡生個小病就好像會一命嗚唿了,不過這個慶祝卻成了亙古不變的習慣。


    對於玩的事,洛蘿向來是不會拒絕的,同穆飛飛好一頓酒飽飯足之後,才心滿意足的往迴走去。


    正碰上趕場的日子,街上熱鬧得不得了。到了這種時候,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和大小姐們便是不屑於出門的,生怕別人將自己和那些廉價物什扯到一塊去了。洛蘿自然也不會喜歡那些攤子上隨便扔著的小玩意兒們,她用的要的,從來都是最好的。洛蘿隻是覺得人擠人頗有點意思了,也不急著迴去,見到有意思的攤販還遠遠的觀望上幾眼,同穆飛飛交談幾句。


    此前穆飛飛和宋行簡雖然是有那麽些曖昧,奈何她死咬著不鬆口,宋行簡也耐心等著。如今宋行簡去了懸雲山莊,去便是三年,這倒讓穆飛飛心裏生了點不是滋味的滋味,和洛蘿說了幾句後,便仿佛無意說道一般:“這後來,顧公子可還有迴來看過你?”


    說起這個,洛蘿便覺得有些失落,直搖頭:“未曾。”豈止是沒有迴來看過她,連一點音訊都不捎給她。


    這人什麽事兒都愛往臉上擺,穆飛飛一瞧就明白了。顧亦以前是怎麽樣的,她大概知道那麽一點,和他們不大一樣,打小就沒家沒個正經朋友的人,一個人過慣了,哪裏會想得到和別人相處還有許多別的規矩的?更何況洛蘿如今對顧亦那點子心思說不清道不明,顧亦看來對她也沒太多那方麵的意思,那人怎麽會做多餘的事兒。


    穆飛飛這時候真覺得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笑了笑,挑著眉道:“瞧你這樣子,真把自個兒當成了怨氣衝天的主了?我說你變了,你還不信我,人家不來找你,你就不會去找人家麽?你以前可不就是這樣和顧公子相處的?”


    洛蘿馬上急了:“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穆飛飛逗她,“人不一樣了還是感情不一樣了?以前黏的和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這會兒卻扭扭捏捏的放不開,你怕什麽呢?”


    “你、你怎麽……”正如顧亦的暴力壓製一般,穆飛飛的嘴皮子也是極其有威力的,洛蘿被她說的忐忑,幹脆瞪她一眼快步超前走著,不理她了。


    穆飛飛卻攆著她,邊笑邊不依不饒道:“又被我說中了?不若你尋個時間,我陪你去懸雲山莊看看?走嘛走嘛,省的瞧你這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心裏焦。”


    洛蘿抿著嘴瞪著前麵,走得更快了。說不贏,她還不會躲麽?隻聽穆飛飛在背後咯咯笑著,似乎是停了腳步,聲音離她愈來愈遠。


    洛蘿卻驀地停下腳步,伸手一攔。


    那人不過三十歲左右的模樣,臉上還帶了灰,髒兮兮的,頭發也都結在一塊兒了,儼然是貧民窟裏出來的家夥。洛蘿見他衣服皺巴巴的,上麵還凝了黑色的泥塊。自然不大敢碰他,隻是隔了他一段距離攔著他。


    那人被突然伸過來的手嚇了一跳,抬起頭,疑惑的看著她。隻是目光不停的閃爍,仿佛還帶了點心虛。


    那人又高又壯,比洛蘿長了一大截,洛蘿心裏也是怕的,卻揚揚下巴,幾乎是命令著:“還迴去。”


    畢竟做壞事的人,十□□都是欺軟怕硬的主。洛蘿從話本子學的東西不少,遇到事兒從來都先裝出一副硬氣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來。就是真出了什麽岔子,她背後還有個洛家撐著呢。寧溪城裏麵誰敢不讓著她?誰敢找她麻煩?


    男人被她唬了一唬,張嘴欲言,想裝出無辜的樣子來,洛蘿動作卻比他的話還快,飛快的從他身上抽下個東西,捏在手心裏,沒好氣:“你想說這東西是你的?”


    男人又想說話,隻是洛蘿剛才在穆飛飛那裏生了點微不足道的氣,卻想十倍的撒出來,心裏惡意四起,尋思著對麵也不是個好人,她就理直氣壯的捏著鼻子,露出嫌棄惡心的表情來:“好臭,你身上臭死了!”她說著掂了掂手上的東西,撇著嘴道,“這個和你身上的臭味可不一樣。”


    這時候穆飛飛也不緊不慢的湊了上來,看了看洛蘿,又看看男人,也不多說,直接笑著招唿起來:“前麵那位公子,還請留步。”她又扭頭笑了笑,“咱們不妨好好辨認辨認,反正今兒還早著呢。”


    一個年逾三十的男人,在大街上偷竊不光被當場抓住,還被兩個小丫頭損得讓人無地自容。可是被穆飛飛叫住的那人已經踱了過來,男人硬生生把那口氣憋迴肚子裏,看了一眼洛蘿,推開她便跑。


    那一眼的惡意不必洛蘿的少。


    而被穆飛飛叫住的人,總算是走了過來。穆飛飛仿佛是傻了一般,愣了許久也沒說話,倒是那人點了點頭算是招唿,從洛蘿手中接過東西,笑得溫文爾雅:“這下,在下算是欠著洛姑娘兩份情了。”


    洛蘿本來是想冷笑著損那人一頓,隻是他話裏“情”那一字說得低沉悅耳,意味深長。那人明明沒有調笑的意思,就是從她手上拿過東西的動作,也都做的舉止有禮,未曾碰到她一分一毫,可是不知怎麽的,洛蘿就是覺得麵紅耳赤,許是那雙鳳目下情意融融,視線著實有些太熾熱了。


    穆飛飛一見著文冬青,就以為兩人會吵上一架,今兒閑的,她有很多時間去吵上一吵。隻是她在腦子裏麵演練了百兒八十次的,架勢也拉開了一陣了,也沒見兩人吵起來。


    又見洛蘿囂張氣焰少了一大半,隻是皺著眉側了臉冷冷道:“早知道我就不該攔住那小偷的。”


    文冬青姑且也是曉得這女孩有點俠義心腸的,卻對她俠不俠的,隻字不提,隻柔聲道:“你會攔住他的,我信你。”


    洛蘿哼了聲不再言語,穆飛飛隻覺得其中湧動的氣氛著實忒奇怪了一些,又見洛蘿臉蛋上飄著抹粉霞,心裏驚了一驚,當即從身上翻了翻,翻出個東西遞給文冬青,將他注意力給拽了過來,道:“瞧我這記性,今兒見到文公子才想了起來,這東西也該還給你才是。”


    文冬青笑著點了點頭。接了玉佩,手一轉,不等洛蘿吱聲兒呢,便給戴在了洛蘿身上,直視著她眼睛,道:“這玉佩姑且先放在姑娘這裏,在下既然說了會登門道謝,便必然不會食言。”


    洛蘿就是想要拒絕,奈何文冬青總是有辦法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這會兒就是一句“在下現在還有些許事兒,日後必然會拜訪貴府”這就抽身走了。穆飛飛幾乎是目瞪口呆的看著兩個人,等文冬青走遠了,見洛蘿摸了摸那玉佩,穆飛飛才服氣的說了聲:“他……”她搖了搖頭,似乎是在思索要怎麽形容文冬青,許久後才說道,“我道他耍賴的功夫比你還要勝一籌,又好像不及你。”


    洛蘿反應過來,瞪她:“你才愛耍賴呢。”


    穆飛飛不理她,隻顧著咋舌道:“再一想,果真是比你高明,高明許多。至少你耍賴都是光明正大的耍賴,他卻能藏著掖著風度翩翩的耍賴。”


    穆飛飛再想想,又覺得文冬青不止是耍賴高明,就是說話的技巧,也是高明至極。但是這話穆飛飛也藏了沒和洛蘿說,歪著頭看著她,試探道:“咱們改明兒去懸雲山莊一趟,你不是想顧公子的麽?”


    洛蘿卻捏了玉佩,大眼睛看著她:“飛飛,你究竟想問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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