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宇文斯賢來到了海棠居。


    他要來看望病中的謝妡竹,謝妡竹這場病,來得太急,幾乎還沒有留給他反應的時間,她就病倒了。


    他眼看著她日漸消瘦下去,甚至以淚洗麵,他就感覺像是心門上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簡直是日日都在滴血。


    昨夜管霓公公來的時候,已經對他說了昨日發生的一切,北梁使臣已經秘密到了南周,甚至還知道大晉公主就住在他的府上,包括父皇要求今日一早他就得提前進宮的事,他都知道了。


    客氣的送走了父皇的貼身內侍管公公,他一夜都沒有睡著。


    這些麻煩事一件接一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總會讓人心力交瘁的。


    但是他最擔心的,卻是竹兒的歸屬問題,還有父皇叫自己前去,會對竹兒做出怎樣的決斷。


    情勢實在不容樂觀。


    不知不覺中,就已經來到了海棠居門前。


    竹兒院裏的那位小廝已經兢兢業業的守著了,看見他來,惶恐的叫了一聲殿下,然後就退居一側,直接讓他進去了。


    其中兩位侍女也在院子裏忙活著熬藥了,他便知道竹兒已經醒了,不然不會留人在屋裏伺候的,為了怕她們晚上打唿嚕影響竹兒安寢,他已經下令過海棠居的侍女必須在門外守夜,以防公主晚上有需要。但是卻不能進去屋裏,驚擾了公主安睡可是要受罰的。


    “殿下,公主已經醒了,安瀾在裏麵伺候著呢,奴婢進去告訴公主您來了。”


    茶心急忙笑道。


    ”不用,本皇子馬上就要出門上朝了,隻是過來看一眼竹兒。我直接進去就行,你在院裏吧。”


    然後他就抬腳進去了。


    屋裏一股子濃濃的藥香味兒,一看就知道這是病人的屋子。


    “公主,三殿下進來了,奴婢先告退。”


    安瀾眼尖,早早就注意到了宇文斯賢進來的身影,很快就放下藥碗出去院裏了。


    宇文斯賢坐到謝妡竹床邊的小圓凳上麵,拿過安瀾放下的藥碗,一勺一勺的接著給她喂藥。


    “你今日來得真早,看這時辰,馬上要出門進宮了吧。”


    謝妡竹唇邊扯開一個虛弱的笑容,溫柔的看向宇文斯賢。


    她真的很想在他麵前展示出自己的活力,隻是現在身體實在太不好,就連最基本的微笑也看起來有氣無力。


    “竹兒,你昨晚睡得可好?我看你臉色越發慘白了,今日怎麽醒得這般早?”


    宇文斯賢擔憂的說道。


    “殿下是知道我的,整日都昏昏欲睡,白日裏睡得多,夜裏自然也就睡得少了。現在每天都是天微亮就醒過來,隻是平時你都是午後或者下午過來海棠居看我,所以你不知道。至於身體,大夫不也說了,都是傷心過度,沒什麽大礙的,等再過一段時間將養將養就好了。說到底,我還是放不下我小哥哥的驟然去世,這對我的打擊實在是太大。”


    “這不怪你,我很能理解你,他畢竟是你血濃於水的親兄長,你會傷心欲絕,也是人之常情。對了,竹兒,我今早來,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我想了一夜,你也有知道的權力,我覺得還是不能瞞著你,但你也必須做好心理準備。”


    謝妡竹輕微的點了點頭,“殿下放心,經曆了我小哥哥的事情,我還有什麽是不能麵對的?你不用擔心我,告訴我吧。”


    宇文斯賢停頓了片刻,“是北梁那邊,不知從何處得知了你在南周的消息,還知道你在我的府上,這次秘密的派了使臣過來,說是要讓我們南周將你交還給他們,否則就動用武力開戰。父皇昨日草草的將他們打發了,但今日卻要我趕在早朝之前先去趟天威殿,想來是要和我商議你的去向。我就是想來問問你,你是怎麽想的,想不想留在我身邊?若你不願走,我必定拚盡全力護你周全,不讓他們帶走你。”


    謝妡竹心內狂跳,她想著應該是端昭王那邊傳迴北梁的消息,沒想到這麽快就有進展了。


    她原本內心很矛盾,上次端昭王問她的時候,她並沒有明確的迴答說要不要走,隻是說明了自己的難處,端昭王這才沒有繼續問下去。當時她是覺得在南周還有一個牽掛,就是小哥哥。既然謝清書也已經慘死於宇文斯德的箭下,她對南周,是該恨之入骨的。可是,她同樣放不下宇文斯賢,他是她的愛人,他一直都在保護著她,不讓她受到外界的傷害,他做的真的夠多了。


    現在,有能離開的機會,她本該都試上一試的,不論結果如何。


    隻是她的直覺總覺得,北梁也未必是避風港,那應該和南周皇室差不多,都是虎狼之地。何況端昭王為人,她並不清楚,護城河邊的馬車上匆匆一見,也不足以讓她對他的品行有更準確的判斷。宇文斯賢好歹相處了一年多,他除了上次隱瞞他身份的事,其實也從來沒有傷害過她一分一毫,可是蕭成勳就不一定了。


    她是一個曾淪落在敵國的準王妃,縱然她還是清白的女兒身,可北梁人卻不一定也會這麽想。尤其是她還住在宇文斯賢的府上,這更是給了那些小人嚼舌根的機會和談資,他們隻會認定她是有汙點的人,即使她和蕭成勳圓房了,那些人表麵不說什麽,背後裏也會說是她使的手段。人心就是這麽險惡,這個亂世更是如此。縱然端昭王人品好,願意相信她,可天長日久,若有人時時拿這件事刺激他,難保他以後不會為了自己的男子漢尊嚴而怠慢她。


    所以,謝妡竹想了好久,還是對宇文斯賢說道:“阿賢,我並不想離開你。我已經無處可去了,既已從大晉出嫁,那故國就沒有迴去的道理。而北梁,我覺得經此一事,他們也不會真正接納我的,我若去了北梁,一輩子都會被人戳脊梁骨,就連以後我生的孩子,也會抬不起頭來。這樣的日子,我想想就悶得慌。再說了,你把我帶迴來,你就得為我負責,你可別想拋下我自己逍遙哦。”


    她難得有這樣俏皮的時候,還伸出手指刮了刮宇文斯賢的鼻尖。


    宇文斯賢大喜,“竹兒,有你這些話我就足夠了,就衝著你這麽相信我,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要留住你。你放寬了心,在府裏等著我迴來。我今日進宮,一定會和父皇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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