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毓兒,你在想什麽?跟我說好不好。是不是還在怪我?」


    「我…不該…怪你…」聲音很沙啞,宇文毓自從那次被灌辣椒水之後,就口不能言,雖然後來遍尋名醫治好了七七八八,但到底傷了喉嚨,以後也隻能這樣子了。


    「怪我,怪我,是我不對,都是我混蛋。你要是實在生氣就打我幾下出出氣。別置氣了,擔心氣壞了身子。」宇文護說著就拿起宇文毓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唿。


    「打你?疼的是我哥的手,憑什麽?而且你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嗎?幾下就能消氣。」


    「你怎麽迴來了?」


    「哼,我再不迴來,還不知道你們要把我哥欺負成什麽樣。」來人正是老四宇文盛。


    「哥,我帶你走,我們不要待在這個吃人的地方…」他哽咽地說道,彎下腰去,就要把人抱起來。


    「放手。」


    「你有什麽資格讓我放手?」


    「放開。」宇文護直接去扯宇文盛的手,不料宇文盛反手抓住宇文護的手,二人竟在這房中打鬥起來,不一會兒就一片狼藉了。宇文毓看到這一幕隻覺得更加失望。


    「盛兒…咳咳…」


    「哥!」宇文盛聽到宇文毓的咳嗽聲緊急收手,往床上看去,這頭宇文護卻是收力不及,掌風直接擊中宇文盛的胸口,宇文盛噗的吐出一口鮮血。


    「盛兒!咳咳…」


    「哥…我沒事,你別急…哥!!」


    「毓兒!」卻是宇文毓情急直接翻到床下,宇文護感覺心都快停止跳動了,他衝過去扶起宇文毓,把他的上半身摟到懷裏,急聲道:「毓兒,毓兒,你怎麽樣?摔到了哪裏?哪裏難受?…來人!來人!」


    「哥…哥…」


    宇文毓覺得頭很暈,他知道那兩個人在叫自己,卻提不起勁搭理,隻能靠在宇文護懷裏虛弱地喘著氣。好不容易積攢了一些力氣,他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卻突然一陣心悸來勢洶洶,他來不及反應就暈了過去。


    「毓兒!」


    「哥!」


    「江太醫,我兒如何了?」


    「大公子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否則不會無緣無故引發心悸,還好沒誘發喘疾,不然就危險了。」


    「病由心生,大公子養了這麽久,身體不應該毫無起色,皆是心境在作怪。」小江太醫接口道。


    宇文泰聞言,狠狠地瞪了頹然靠坐在床邊,滿眼通紅的宇文護一眼。


    「用不著瞪,你也有份。當初是誰把他逼上絕境的,搞得他都不願意活下去。要我說,小毓兒肯從鬼門關迴來,已經是給你們麵子了。你忘了,那時候有多兇險,差一點,真的就差一點。」突然出聲的卻是神出鬼沒的阮風,宇文盛出門在外時拜的師傅。


    宇文泰後退一步,跌坐在榻上,「那你說怎麽辦?我們都想補償他,可是這孩子,他…我多希望他能鬧一鬧,發發脾氣,可是像現在這,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和他相處。」


    「蠢貨,你現在終於明白你丟掉了什麽了吧。你宇文泰不是很有看人的眼光嗎?怎麽到了自己兒子身上,就犯糊塗呢?你把那宇文邕寵上天,結果呢,他是怎麽對你的?你把毓兒棄如敝履,毓兒又是怎麽待你的?啊?」


    「都別說了,毓兒需要安靜。」


    「喲!這是誰啊?驃騎大將軍啊。大忙人今日怎麽得空,守在我這侄兒跟前。喲,坐在地上啊,這可有損您的威風啊,應該跪著才對嘛。」


    「……」


    「師傅…」


    「聽說你還把我徒弟給打傷了?」


    「我一時失手。」


    「毓兒還沒準備原諒你,你敢在他麵前打他最親愛的弟弟,在下佩服。」


    「……」宇文護沒有說話,隻是抓著宇文毓的手又緊了緊,宇文毓吃痛,眉頭無意識地皺了起來。他沉浸在夢中不願醒來,因為世界是冰冷的,夢裏卻是溫暖的。


    第18章 「苦盡甘來」


    宇文泰醒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房間很昏暗,四周壓抑得很。他覺得心裏堵堵的好像有什麽正在發生,確實有事發生,就在他醒來的那一刻,他的兒子也剛剛結束新一輪的搶救,可是他不知道。他隻在心裏怪,不孝子,一個都沒來侍疾。是的,宇文邕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跑出去了。


    宇文毓這幾日確實是不好過,經常是突然之間就斷絕唿吸,江醫師就拿銀針紮他的指縫,十指連心啊!可有時候他紮到四指還沒反應,眾人都放棄的時候,又險險迴轉過來。


    命不該絕,全憑一口氣撐著。


    宇文護在床邊守著呢,堂弟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迴來,身為這個家裏和他關係尚可的堂兄,於情於理都不應該離開,竟為此無意中冷落了同樣還在昏迷的叔父。可事急從權不是?他這幾日焦頭爛額,以至於小人來報老爺醒了的時候,還少見地愣神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就收拾好表情,急匆匆地往主臥而去。


    宇文護到的時候,宇文泰正靠坐在床上,閉著眼睛,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床沿。辛夷恭敬地站在床邊,正匯報著這段日子發生的事。宇文泰越聽眉頭越緊,他確實沒想到高歡會選在這時候下手,既打草驚蛇,又得不償失,難道是…


    「那個孽障呢?」他問宇文護。


    宇文護知道他說的是宇文毓,對於一個二十年來一直唯叔父是從的人,他第一次對他的態度感到不滿。於是,在宇文護的低聲述說下,丞相大人終於知道了他兒子捨命救父的壯舉。說不觸動是假的,尤其是得知兒子至今還沒脫離危險的時候,他不禁拷問自己,或許真的是錯待了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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