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古董巷深:真假難分之惑


    卷簾門在陸風身後轟然墜落,金屬震顫聲裹著塵埃在博古軒內迴蕩。


    十二道紅外線光柵從天花板交錯而下,將嘉靖五彩花瓶籠罩在猩紅網格裏。


    店老板攥著遙控器後退半步,青瓷鎮紙在袖口若隱若現。


    "陸法醫怕是走錯門了。"他抹了把汗濕的後頸,熒光體在指腹留下幽藍殘影,"我這兒的物件,可經不起解剖刀伺候。"


    陸風將勘查箱抵在黃花梨八仙桌邊緣,放大鏡折射出瓶身釉麵細微的龜裂紋。


    當第七道裂痕在顯微鏡下顯露出納米級的電路紋路時,他忽然想起蕭奈後頸那片熒光——與三天前碎屍案死者耳蝸裏的納米追蹤器如出一轍。


    六個夥計從屏風後包抄而來,檀木算盤珠碰撞聲壓著腳步聲。


    陸風用解剖刀挑開瓶底包裹的銅鏽,芯片剝離的瞬間,整條古董街的霓虹燈突然頻閃如癲癇發作。


    賀陽三小時前植入的病毒正在啃噬監控係統,此刻卻在某個加密節點遭遇反噬。


    "正德年間的五彩瓷用礬紅勾勒輪廓,嘉靖朝改用鐵紅。"陸風的聲音穿透此起彼伏的電流雜音,刀尖點在瓶腹嬰戲圖某個童子發髻,"這抹紫金釉是2014年蘇富比拍賣會後才開始仿製的配方。"


    夥計們的膠底鞋在門檻處凝滯,有人盯著老板袖口滑落的青瓷碎片——那是上周碎屍案現場同批次的鈞窯殘片。


    陸風趁機將芯片夾進物證袋,暗紅鏽跡在密封層上暈開血絲般的紋路。


    當第八道霓虹熄滅時,他看見瓶腹童子空洞的眼窩裏閃過數據流的幽藍。


    蕭奈的黑色越野車停在梧桐樹影裏,車載監控正顯示劉鑒定師第三次繞行協會大樓。


    三小時前被篡改的通訊記錄在平板電腦上跳動,李會長辦公室的激光投影儀每隔二十三分鍾就會向城北發射一組加密頻段。


    "他在等協會的清潔工換班。"蕭奈咬碎薄荷糖,糖紙折成的千紙鶴停在中控台。


    後視鏡映出李晴冰的輪廓,她正用軍靴尖撥弄井蓋邊緣的熒光液體,腰間的電磁脈衝器在夜色裏泛著冷光。


    當陸風攥著物證袋撞碎博古軒後窗時,整條街的電纜井突然噴湧熒藍霧氣。


    李晴冰的尖叫聲被電磁脈衝截斷在喉嚨裏,她翻滾著躲開井口竄出的機械觸手,陶瓷指甲蓋大小的信號發射器嵌入青石板縫隙。


    協會頂層的激光矩陣突然調轉方向,青銅匣表麵的饕餮紋裂開猩紅光縫。


    李會長攥著陳老板送來的密信後退,信紙上拓印的星圖正與陸風解剖過的屍體傷痕完美重疊。


    陸風在巷尾扶住滲水的磚牆時,物證袋裏的芯片突然開始高頻震動。


    遠處賀陽的筆記本電腦迸出火花,他剛破譯出的交易記錄正在自動焚毀,灰燼裏浮現出蕭奈警號的水印。


    霓虹燈柱投射在刑偵組辦公室的百葉窗上,陸風將沾著銅鏽的解剖刀按在物證分析儀上。


    當蕭奈推開門時,他後頸的熒光體突然與桌上星圖某個坐標產生共振,兩枚納米追蹤器在玻璃皿裏跳動著向彼此靠近。


    物證分析儀發出輕微震顫,陸風的手指在玻璃皿邊緣收緊。


    兩枚納米追蹤器在磁共振中形成完美對稱的軌跡,倒映著蕭奈後頸那片未褪的熒光。


    “十五分鍾前,交通監控拍到劉鑒定師的車出現在城北物流園。”蕭奈的指尖點在平板電腦的衛星地圖上,眼角布滿了暗紅色的血絲。


    他忽然伸手按住陸風微微發抖的肩胛,“你該休息了。”


    冷藏櫃運轉的嗡鳴聲裏,陸風聞到蕭奈袖口殘留的薄荷糖氣息。


    後頸傳來恰到好處的按壓力道,像解剖刀般精準地切入緊繃的斜方肌。


    當他放鬆身體靠向身後的溫暖時,李晴冰的咖啡杯突然磕在金屬台麵上,褐色的汙漬在檢驗報告上暈開成殘缺的月牙。


    賀陽的咒罵聲從機房炸開,顯示屏的藍光在他臉上割出數據流的裂痕。


    全息鍵盤懸浮的代碼矩陣正在坍縮,某個量子加密算法像活物般吞噬著他的破解程序。


    “見鬼!他們在用動態拓撲防禦!”他扯下增強現實(ar)眼鏡摔在桌上,鏡片折射出蕭奈警號水印在灰燼中扭曲的模樣。


    吳顧客的電話就是在這時打進來的。


    蕭奈看著來電顯示皺起眉,三小時前這個膽小的古董商還舉著破損的青銅爵要說法。


    此刻聽筒裏隻有粗重的喘息,背景音裏隱約傳來孩童的抽泣聲。


    陸風突然直起身,解剖刀尖劃過物證袋,芯片高頻震動在桌麵刻下同心圓紋路。


    “我們查到那批鈞窯碎片的煆燒溫度異常。”陸風的聲音帶著解剖室特有的冷冽,刀尖挑起芯片表麵的銅鏽,“精確到2150c的等離子火候,隻有……”他突然頓住,放大鏡下的瓶底浮現陰陽魚標記,魚眼處嵌著納米級的鉑金編碼。


    李晴冰的軍靴跟在地麵敲出急促的節奏。


    她裝作整理電磁脈衝器,餘光裏蕭奈的手掌仍虛懸在陸風肩頭。


    當第八次經過物證台時,她終於看清芯片鏽跡裏的鉑金編碼——與三年前邊境任務中見過的黑市標記完全一致。


    “城北物流園的集裝箱編碼。”賀陽突然舉起破損的筆記本電腦,燒焦的電路板冒著青煙,“和吳顧客兒子校服上的條形碼……”他的聲音被突然黑屏的顯示器掐斷,整個刑偵組的照明係統同時熄滅。


    應急燈亮起的瞬間,陸風看見蕭奈的瞳孔收縮成針尖。


    物證袋裏的芯片不知何時爬滿冰裂紋,陰陽魚標記正在分解成納米級的鉑金粉末。


    走廊傳來慌亂的腳步聲,值班警員舉著平板衝進來:“吳顧客全家失蹤了!他家監控最後畫麵是……”


    蕭奈的千紙鶴突然從中控台跌落,糖紙翅膀擦過陸風的手背。


    在陰陽魚標記完全消散前的0.3秒,陸風突然按住蕭奈要去觸碰芯片的手——那些鉑金粉末正在玻璃皿表麵重組,漸漸形成半個殘缺的星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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