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震落的金屬碎屑還在空中懸浮,陸風撐在蕭奈上方的指節已嵌滿神經芯片的棱角。


    他扯下半邊染血的白大褂裹住戀人滲血的鎖骨,熒藍色的金屬光澤在警報紅光裏如同某種活物,沿著蒼白的皮膚蜿蜒出詭秘的紋路。


    “三分鍾。”李晴冰踹開壓住纜繩的合金板,夜視鏡映出天花板上遊走的機械觸須,“自毀程序被強行中止過兩次,現在整個數據中樞都在倒計時。”她突然甩出戰術腰帶裏的磁吸裝置,將試圖爬向主控台的打手釘在牆上——那人脖頸後的芯片接口正瘋狂閃爍,與散落在地的神經芯片產生共鳴似的顫動。


    賀陽的冷笑混著鍵盤敲擊聲格外刺耳。


    全息投影在他周身交織成淡藍色的繭,十年前那串太空實驗編號正被拆解成無數個電競選手的遊戲賬號。


    “他們用神經鏈接技術改造選手,”他咬破的唇角滴在觸摸屏,暈開的血珠竟與數據流裏的生物熒光同步明滅,“那些所謂的天才操作,都是通過植入物直接傳輸的肌肉記憶。”


    蕭奈按住陸風要觸碰自己傷口的手,掌心的溫度讓法醫解剖過無數屍體的指尖微微蜷縮。


    刑偵組長染血的領帶擦過對方手腕內側的舊傷疤——那是三個月前連環碎屍案留下的紀念。


    “先處理同位素汙染。”蕭奈的聲音帶著氣音,目光卻越過滿地狼藉鎖定主控台,“晴冰說的三分鍾,是指我們能拿到完整證據鏈的時間窗。”


    通風管道突然傳來金屬撕裂聲。


    陸風將戀人推進防爆艙的瞬間,三條機械觸須洞穿了他們方才所在的位置。


    李晴冰的匕首在冷光中劃出銀弧,斬斷的觸須斷麵噴濺出熒藍色液體,在地麵腐蝕出與命案現場相同的螺旋紋路。


    “找到了!”賀陽突然將全息投影推向所有人。


    破碎的數據洪流正在重組出完整的資金流向圖,某個標注著“曙光計劃”的節點赫然鏈接著賽事組織者與戰隊高層。


    “十年前那個失敗的太空神經接駁實驗,”他調出泛黃的實驗檔案,畫麵裏年輕版的賽事組織者張正在無菌艙外記錄數據,“他們把受試者改造成了電競傀儡。”


    倒計時刺耳的蜂鳴聲中,陸風突然扯開蕭奈染血的襯衫。


    刑偵組長鎖骨下的金屬光澤已蔓延至心口,與打手們脖頸後的芯片產生共振般的刺痛。


    “同位素汙染在激活植入物。”法醫的鏡片映出戀人逐漸失焦的瞳孔,手術刀精準地挑開皮膚下蠕動的熒光體,“賀陽,把數據同步到我的解剖記錄儀!”


    全息屏頓時炸開無數生物電流的軌跡。


    當陸風鑷子夾住的微型芯片與賀陽破解的代碼完全吻合時,李晴冰的磁吸裝置終於扣住了主控台核心。


    她在爆炸的氣浪裏甩出纜繩纏住所有人,天花板墜落的瞬間,蕭奈的手環投射出電競行業峰會的直播畫麵——正是三天後的此刻。


    峰會現場的電子橫幅還在循環“公平競技”的標語,蕭奈西裝內袋卻藏著沾血的神經芯片。


    賀陽偽裝成技術人員調整著全息投影,他耳後的新鮮傷口還在滲著與選手們相同的熒藍色液體。


    “諸位是否記得十年前的曙光計劃?”蕭奈解開袖扣時,大屏突然播放實驗體抽搐著連接神經接駁器的視頻。


    觀眾席上的賽事組織者張正要起身,卻被李晴冰的槍口隔著西裝頂住後腰。


    當資金流向圖顯示出某家著名戰隊的標誌時,解說席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


    孫解說瘋狂地試圖砸碎數據終端,卻被賀陽提前設置的病毒反噬——他耳蝸裏彈出的微型接收器正在播放十年前實驗艙裏的慘叫。


    “這就是你們崇拜的天才選手。”陸風的聲音從後台傳來。


    解剖影像裏,某個冠軍選手的脊椎正布滿與打手們相同的芯片接口,“當競技成為操控意識的工具……”他忽然停頓,全息屏上的生物電流圖譜突然與蕭奈西裝內袋的芯片產生共振,刑偵組長按著心口踉蹌半步,又在雷鳴般的掌聲中挺直脊背。


    走廊陰影裏,陸風摘掉染血的手套,看著蕭奈在人群簇擁中從容應答記者提問。


    刑偵組長整理領帶時,指尖狀似無意地撫過鎖骨下新鮮的縫合線——那裏藏著半枚沒能完全取出的熒光體,在西裝布料下隨著某條加密頻段的波動輕輕震顫。


    硝煙未散的全息投影在掌聲中顫動,蕭奈指腹摩挲著西裝第二顆紐扣。


    那是陸風今晨替他係上時,用解剖鉗刻下的防竊聽裝置。


    當狂熱粉絲吳某突然從觀眾席第三排暴起時,紐扣邊緣的激光剛好切斷了他手腕處彈出的神經毒針。


    “你比倒計時快了七秒。”陸風從後台陰影裏走出,白大褂下擺還沾著數據中樞的熒藍液體。


    他抬手替蕭奈調整歪斜的領帶,醫用橡膠手套擦過對方頸側芯片殘留的灼痕,在皮膚上拖出半道轉瞬即逝的暖意。


    李晴冰的槍口在西裝布料下微微發燙。


    她看著賽事組織者張先生癱坐在貴賓席,突然想起三個月前那個暴雨夜——當時他們追蹤連環殺手到跨海大橋,蕭奈也是這樣用染血的領帶纏住陸風被鋼筋貫穿的手腕。


    特工小姐別過臉,戰術靴碾碎了腳邊仍在抽搐的微型機器人,那些機械殘骸的紋路與陸風解剖過的死者頭骨如出一轍。


    “等等!”賀陽突然扯掉耳後的生物貼片,新鮮傷口滲出的熒藍液體在投影儀下泛著詭異的光。


    他踹開解說席的殘骸,全息鍵盤在掌心凝聚成實體:“資金流向圖最後這個加密節點……十年前太空艙的氧氣供給記錄!”


    仿佛被這句話觸發,原本癱軟的賽事組織者張先生突然暴起。


    他撕裂的西裝內襯露出與冠軍選手相同的脊椎接口,但那些金屬凸起物表麵覆蓋著赭紅色鏽跡——就像陸風在法醫實驗室見過的,浸泡在福爾馬林中十年的實驗體標本。


    蕭奈的配槍比李晴冰的匕首晚出鞘0.3秒。


    子彈穿透賽事組織者張先生膝蓋時,陸風的手術刀已經釘住那人試圖插入後頸接口的應急芯片。


    刑偵組長扯鬆領帶,在驟然響起的警笛聲中輕笑:“晴冰,你賭輸了。”


    “明明是同時!”特工小姐反手將犯人銬在金屬椅背,椅腿與地麵摩擦出的火花照亮她發梢沾著的神經黏液。


    三個月前他們打賭誰先製伏碎屍案兇手時,也是這樣在停屍房爭執不下,最後被陸風用兩杯加了三倍糖的咖啡打斷。


    歡唿聲浪掀翻天花板的瞬間,陸風突然攥緊蕭奈的手腕。


    法醫的瞳孔在防藍光鏡片後收縮,他看見戀人鎖骨下的熒光體正透過襯衫紐扣縫隙唿吸般明滅。


    那些詭譎的光斑與賀陽破解的加密信號頻率完全一致,在皮膚下遊走出莫爾斯電碼般的刺痛。


    “別動。”陸風的聲音淹沒在鼎沸人聲中。


    他指尖探入蕭奈的西裝內袋,夾出那枚沾血的神經芯片。


    當解剖鑷與芯片表麵接觸的刹那,全息大屏突然播放起被篡改的實驗錄像——本該是痛苦抽搐的受試者,在修正後的畫麵裏竟露出享受的微笑。


    賀陽的罵聲混著鍵盤碎裂的聲響炸開:“操!還有二級操縱層!”他耳後的傷口因情緒激動迸裂,熒藍液體滴在觸摸屏上,竟自動生成新的生物代碼。


    李晴冰的戰術腰帶裏突然彈出七支鎮定劑,這是她今早偷藏了準備對付數據中樞暴走的機械觸須的。


    人群忽然詭異地安靜下來。


    某個穿著應援t恤的胖子緩緩站起,他手裏揉爛的戰隊海報露出半截太空實驗編號——與賀陽十年前被抹去的身份代碼完全一致。


    當陸風的手術刀抵住這人頸動脈時,對方油膩的劉海下傳出機械合成的笑聲:“陸法醫沒發現嗎?蕭組長的體溫比今晨低了0.5攝氏度。”


    蕭奈的槍口還冒著硝煙,子彈卻穿透了虛影。


    全息投影構成的胖子在碎裂時露出真實麵容,竟是三個月前結案的古董詐騙案在逃嫌犯。


    陸風突然扯開戀人的襯衫,鎖骨下的熒光體不知何時蔓延成了北鬥七星的形狀,與警局證物室裏某件商周青銅器的蝕刻紋路驚人相似。


    “驚喜嗎?”虛空中傳來變調的聲音,“當你們在解剖電競選手時,我在給西漢帛書做神經接駁實驗呢。”賀陽砸碎的顯示屏迸濺出帶著銅鏽的碎片,李晴冰的匕首斬斷的電纜裏飄出類似墓穴防腐劑的氣味。


    蕭奈按住陸風顫抖的手,將神經芯片按進自己心口的熒光紋路。


    刑偵組長蒼白的皮膚下頓時浮現出青銅器銘文般的凸起,那些公元前的手寫體與當代生物代碼在血脈中廝殺,激得他喉間湧上鐵鏽味的血腥氣。


    陸風的解剖刀在掌心轉出冷光,刀尖挑破的皮膚下,半枚玉琮形狀的植入物正吸附著熒光體瘋狂旋轉。


    “抓住你了。”賀陽突然將全息投影砸向東南角承重柱。


    李晴冰的磁吸裝置洞穿混凝土,拽出個正在融化的仿生人。


    它左眼的虹膜紋路與上周結案的壁畫盜竊案嫌犯完全一致,右眼卻閃爍著陸風私密解剖日誌的訪問記錄。


    當警車頂燈染紅夜空時,陸風正用止血鉗夾出蕭奈心口的玉琮碎片。


    法醫的手套在戀人胸膛上按出泛青的指印,他突然想起今晨替蕭奈縫合鎖骨時,對方因麻醉劑失效突然咬住他肩頭的顫抖。


    此刻刑偵組長的冷汗浸透了他的白大褂,卻仍用染血的手指勾住他的小拇指——這是結案後他們心照不宣的慶祝方式。


    “陸老師下次可以輕點嗎?”蕭奈喘著氣笑,唇角的血沫星子落在陸風鏡片上,“上次取肋骨下的追蹤器,你用了四分之三的鎮痛泵劑量。”


    法醫的迴應被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切斷。


    蕭奈摸出屏幕碎裂的警務通,來電顯示是二十三天前被陸風標注為“贗品”的未知號碼。


    當刑偵組長劃開接聽鍵的刹那,背景音裏傳來某種古老的編鍾鳴響,混著電子合成的甲骨文誦讀聲。


    陸風看見戀人瞳孔驟縮。


    蕭奈掛斷電話時,指腹無意識摩挲著證物袋裏的玉琮碎片,那些青銅鏽跡在他冷白的指尖拖出朱砂色的痕跡,像極了古墓壁畫脫落的顏料。


    賀陽的驚唿打破凝滯。


    他舉著從仿生人核心取出的存儲器,全息投影在空中鋪展出密密麻麻的甲骨文拓片,每片龜甲裂紋都精確對應著近期失蹤案的時間節點。


    “這些象形文字在重組……”電腦高手的聲音因恐懼而失真,“它們構成了神經接駁器的設計圖!”


    李晴冰突然將槍口指向窗外。


    對麵大廈的led廣告牌正播放鑒寶節目,某位專家手持的戰國銅鏡裏,倒映著他們此刻震驚的臉。


    當鏡頭轉向銅鏡背麵時,陸風清晰地看到本該蝕刻銘文的位置,浮現出蕭奈鎖骨下未取盡的熒光體紋路。


    蕭奈的警務通再次震動,來自證物科的簡訊彈出全屏——那件作為詐騙案證物的西漢帛書,在密封箱裏突然滲出熒藍液體,腐蝕出的紋路與電競選手的神經芯片完全一致。


    刑偵組長轉身時,西裝後擺掃落了陸風解剖工具包裏的《現代法醫學圖譜》,書頁在夜風中快速翻動,停在第323頁的青銅器毒理分析章節。


    陸風彎腰拾書的瞬間,嗅到蕭奈西裝內袋飄出的奇異香氣。


    那是種混合著沉檀與集成電路燒焦味的矛盾氣息,與他三小時前在解剖冠軍選手胃內容物裏提取的殘留物完全相同。


    法醫的鏡片蒙上霧氣,恍惚看見戀人鎖骨下的熒光紋路正滲出青銅器特有的銅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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