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廳裏,陳悅兒正端坐在沙發上。


    她一身華麗的修身裙,一看到林瑤便揚起笑容。


    “瑤姐,好久不見。”


    陳悅站起身朝林瑤走過去,兩人親昵地擁抱。


    林瑤攬住她肩膀,笑意盈盈,“悅兒,你還是這樣光彩照人。”


    兩人一路寒暄著落座。


    林瑤隨手舉起香檳,與陳悅兒輕碰,悠然開口:“恭喜陳氏這次拿下了海外那份大單,聽說你父親對你大為讚賞?”


    陳悅兒掩唇一笑,“瑤姐消息真靈通。”


    “不過哪有,這種家族產業的事,哪一塊離得開家族背後的支持呢?”


    林瑤微微抿了一口香檳,將酒杯放下,話鋒一變:“是啊,說起來,最近葉家與貴公司合作得倒是非常緊密。”


    陳悅兒聞言一怔,眼角餘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瑤,隨後淺笑著應道:“京都葉家實力雄厚,畢竟我們做生意的,也得找能合作共贏的夥伴。”


    林瑤狀似不經意地歎了口氣,帶著點點戲謔地開口:“可是在商場上,‘共贏’兩字怕是要畫個問號。”


    “怎麽,你們陳家所有人看著葉家都如此安心?”


    她隨即恢複了表情,低頭擺弄杯中的氣泡,“瑤姐,你這是聽到了什麽風聲?”


    林瑤輕輕一笑,聲音悠然卻藏著暗波:“也沒聽到什麽,就是有人提起,似乎葉家最近對江城幾個企業的布局手腳太快,尤其是某些產業整合……不少人覺得,是不是陳家在無意間丟了幾分優勢。”


    這一仗,林瑤步步精算,目的從不是讓陳悅兒立刻表態,而是鋪開一張讓陳家自己搖擺不定的棋局。


    陳悅兒沉思了一瞬,放下酒杯,“不瞞瑤姐說,家裏的確就這個問題有過爭論。”


    “但對葉景天這種人,完全信任確實很難,不出意外的話,父親估計還在計劃一些備用方案。”


    “具體爭論到什麽程度?”林瑤語氣柔和,不經意地輕問。


    陳悅兒麵露為難,但終究鬆了幾分嘴:“其實……家父手下的兩派人,近期吵個不停。”


    “有些人說要繼續依附京都葉家,畢竟這幾年靠著葉家方便拿了不少資源。”


    “可也有人覺得,葉景天覬覦陳家部分資源是不可否認的事實,防備著點總沒錯。”


    林瑤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強壓下嘴角的弧度,繼續追問:“哦?那家裏的反對派是誰,影響力如何?”


    “主要是父親的小股東之一——宋伯伯領頭。”


    “說影響力嘛,雖然不敵核心圈,但在供應鏈上還是有不小分量。”陳悅兒邊說邊小心觀察著林瑤,思量林瑤的動機。


    林瑤歪頭一笑,淡淡道:“悅兒,依我看啊,商場裏當斷則斷是最重要的。別讓葉家占了便宜,毀了自己。”


    這句話在陳悅兒耳中無疑成了一道暗示。


    她久久未出聲。


    離開陳宅前,林瑤特意繞道到花園處撥通了顧廷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結果怎麽樣?”


    “陳家確實內部分裂嚴重,反對葉家的派係名單我拿到了。”


    緊接著,她補了一句:“另外,我已經悄悄拋出關於‘葉家可能針對陳家布局’的消息。”


    “這種火苗,不需要我們再添薪,也會燒得相當旺。”


    聽筒那端的顧廷停頓了一秒,低低地笑起來:“很好。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林瑤輕聲問:“那接下來的計劃,是不是要逐步把陳家的心防徹底撕開,讓他們主動選邊?”


    顧廷冷峻的笑意更明顯了幾分,“不用急,等他們自己先亂一陣,再給宋伯伯準備點獨家‘內幕’,讓他懂得怎麽在家族裏掀桌子。”


    林瑤聽著:“你真是把別人操控得像是棋子。”


    顧廷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淡聲道:“棋子也不是每一個都能稱之為棋子。”


    “瑤瑤,你知道的,我把每個人放在對的位置上——比如你,現在就恰如其分。”


    林瑤微揚嘴角,沒有再接他的調侃。


    她掛斷電話,轉身離開陳宅,沒注意身後窗簾一角,陳悅兒捧著紅酒杯,正沉思的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當夜,天啟大廈燈火通明,顧廷的手指間夾著一支煙,卻始終沒有點燃。


    “情況已部署妥當,外圍資金流動安排已完成,後續隻等市場反應了。”


    淩如霜走進來,將一遝文件輕輕放在顧廷的桌上。


    作為商界遊刃有餘的天啟財團總裁,她和顧廷的配合一向滴水不漏,這一次也不例外。


    顧廷轉過身來,微眯的眼中透著一抹冷意,“秦震山是個老狐狸,要讓他相信我們真與海外資本合作,必須再加點料。”


    “葉家和陳家的局勢已經夠亂,但如果秦震山遲遲不站隊,那就麻煩了。”


    “葉振華父子已經被我們絆倒了,現在在葉家沒有話語權。”


    “如今難對付的是葉景天。”


    淩如霜不動聲色地挑眉,“你的意思是,再給他製造點壓迫感?”


    顧廷微微點頭,將未點燃的煙隨手擱在桌邊,語氣沉靜卻透著鋒芒,“傳言還不夠,你那邊把我們假設的‘海外資本’交易細節稍微放出去,細節可信度越高越好。”


    “這老頭子一旦聞到巨大利益的味道,他就不可能再按兵不動。”


    淩如霜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我明白了。”


    “不過,後續針對葉家的外貿渠道壓力,我也提了個初步計劃。”


    她翻開文件,遞到顧廷跟前,“我們可以偽裝出一個供應鏈短缺的局麵,讓葉家以為他們在這條線上還有機會翻盤,但同時鎖住關鍵資源。”


    就在此時,電話鈴聲忽然打破了這室內的寂靜。


    顧廷沉下臉接通,聽筒裏傳來陳海急切低沉的聲音:“顧少,葉景天的人已經開始反撲,他們正在羅馬尼亞的外貿合作上進行突擊壓價,目的明顯是針對你的布局。”


    顧廷眼中閃過一抹微涼的鋒銳,嘴角卻竟揚起了笑容,“很好,終於按捺不住了。”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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