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帶著三人進了客廳,吩咐保姆切了點水果,林念拿出了老爺子給他買的玩具,還有一堆樂高,分享給沈清安玩,沈清安看到那些樂高眼睛都亮了,抱著樂高拉著林念就去了樓上。


    許澤看著那兩個上樓的背影,如果沈清安有一天想起來,他跟林念稱兄道弟過,還一起玩飛機玩樂高,不知道會是一種什麽心情。


    不知道會不會羞愧地把腦袋垂進褲襠裏。


    老爺子收迴眼神,看著許澤說,“辛苦你了,小澤。”許澤笑笑,“爺爺,您說的哪的話,林念也被您照顧的很好,我很慚愧。”


    老爺子摸了摸許澤耳後的發,慈祥地看著他,安慰道,“爺爺知道,這事不怪你,我自己孫子什麽德行我清楚,就是辛苦你這麽在照顧他。”


    許澤看著老爺子不知道該說什麽,老爺子拍了拍自己的腿又道,“等這兔崽子好了,讓他照顧你一輩子。”


    許澤鼻腔酸澀起來,一輩子,老爺子的意思是,認可了自己麽,老爺子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懷表,放在許澤的手心,“這是我爺爺祖傳下來的,我本來是打算給清安的,但是我想給你。”


    “爺爺,這不行,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許澤推脫著,把懷表重新放迴老爺子手裏,老爺子瞪著眼睛說道,“你不收,老頭子要傷心的。”


    老爺子把懷表重新塞進他手裏,按住他的拳頭拍了拍,“我看的出來,你啊,很好一個孩子,清安以後以後就交給你了。”


    老爺子把眼鏡拿下來,揉了揉眼睛道,“我老了,我管不了他一輩子的,所以就當爺爺請你,幫我看著他,你就別再拒絕了。”


    許澤把懷表握緊,收下這一塊懷表,他就可以跟沈清安在一起一輩子嗎,可是如果沈清安以後不喜歡他了,或者喜歡了別人怎麽辦,到時候可以再把這塊懷表還給沈清安。


    他看著老爺子的眼睛,誠懇地說,“爺爺,我會陪他到他不需要我為止,如果他哪天...”老爺子出聲打斷他,“小澤啊,你別擔心,我的孫子我懂,他雖然沒個正行,但是他認準了一個人,肯定就是一輩子。”


    “你們現在也算是經曆過生死的人了,你看不出來嗎?”老爺子按著他的手,像是在堅定他的決心,他看出了許澤骨子裏的自卑,那源於他過往的經曆,和原生家庭的影響。


    老爺子語重心長的說,“清安其實是個很好的孩子,上大學時候,別人知道他喜歡男的,都欺負他不理他,但他怕我這個老頭子為他操心,硬生生自己扛著一聲不吭。”


    “就連老師指導員他都沒說過,就一個人那麽忍著忍著,給自己忍出了抑鬱症,還想不開差點去了,又是吃藥又是要跳樓的。”老爺子抹了一把眼淚,“清安胃不好,還送去醫院洗胃,後來都吐血了,養了很長時間才好了點。”


    許澤皺著眉嘟囔著,抑鬱症..


    沈清安得過抑鬱症,沈清安這樣的人居然得過抑鬱症,那他的抑鬱症現在好了麽,沒有看到他在吃藥,應該是好了吧。


    “我大概知道一點他那個事情,他談戀愛的那個男的,但是就這樣啊,清安都沒跟任何一個人說過他一個不好,我這麽好的孫子啊,愣是給他們欺負成了這樣....”老爺子像是憋了很久,這會也忍不住了,想趁著今天跟許澤好好聊一聊。


    許澤一言不發地看著老爺子,心疼的像被萬箭穿心,他握著老爺子發顫幹癟的雙手,那雙手布滿了紋路和褶皺,除了骨頭就是皮。


    他突然明白了老爺子的那一句話,我已經老了管不了他多久了,老爺子害怕,害怕自己百年之後,孫子還是孤身一人。


    沒有人疼沒有人愛,連個知冷暖的人都沒有。


    “清安本來該有個哥哥的,那孩子命苦,在他媽肚子裏三四個月就沒了唿吸,他媽也因為那次傷了身體,導致後來懷清安的時候早產,在醫院住了好幾個月。”


    老爺子眼睛模糊了,眼睛也紅了,“所以我對兩個孩子,有時候就很溺愛,這跟他後來性格跋扈有很大的原因。”老爺子看著許澤說,“讓你受了不少委屈吧。”許澤搖了搖頭,“爺爺,他很好,我性格也沒有您想的那麽好。”


    “小澤啊,你就是謙虛了。”老爺子突然笑了一聲,擦了一把欣慰的眼淚,“我老頭在不管你們這些,你治得了他就行。”


    老爺子說夠了,情緒也已經恢複如常,許澤反而沉浸在了情緒中,對沈清安的心疼和愧疚更多了些。


    尤其是兩人剛認識的時候,他罵沈清安的那些話,完全沒有考慮過沈清安以前經曆過什麽,也沒想過他會不會難過,那時候他對沈清安帶著對富人的排斥心理,又把自己同意包養的事情怪在沈清安身上。


    沈清安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他的發泄點,現在想想沈清安的哪一次粗暴,不是因為自己言語過激造成的呢。


    可許澤也從來沒有想過,一個那樣的男人,會在那樣的地方,對這樣的自己產生情愫,或者是一見鍾情。


    老爺子跟許澤聊了很多,又聊了沈清安爸爸媽媽的事情,許澤才知道沈清安的爸爸媽媽很疼兒子。


    夫妻倆剛去世那段時間,沈清安哭了很久,每天躲在爸爸媽媽的房間裏哭,哭著睡睡著哭,一邊哭一邊喊爸爸媽媽你們迴來。


    沈清安的爸媽那次答應了沈清安,等他們出差迴來,就帶沈清安出去旅遊,沈清安本來還在高高興興的等著爸媽迴來,結果誰知道那天竟變成了最後一麵。


    許澤跟沈清安在老宅吃了一頓晚飯,飯桌上沈清安跟林念互相夾菜,許澤跟老爺子就這樣看著,也不說話也不阻攔,就任由兩人在桌上胡鬧。


    吃飯完老爺子就讓司機把兩人送迴了家,下車前沈清安還和司機打了一聲招唿,說了一聲叔叔再見。


    可把他們家幾十年的老司機給嚇壞了,沈清安沒傻的時候哪會跟別人說這樣的話,老司機尷尬的笑了笑,踩著油門就消失在了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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