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安抖著手把口罩戴上,對麵幾個人都怔怔地看著許澤手上那幾個口罩,像是餓狼盯肉似的,沈清安唿了一口氣說,“能再給我一個嗎?”許澤搖了搖頭,“不能。”沈清安蹙了蹙眉,不滿地說,“為什麽不能?”


    許澤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對麵三個人,沈清安眼睛剛掃過去,就看到了三人充滿期待的眼神,嘴裏嘟囔了一句就沒再說話。


    許澤把剩下的幾個口罩分給幾人,最後一個給了林森,林森一開始推脫,怎麽都不肯要,許澤把自己的拉鏈拉起來,半張臉藏進去笑著說,“我這個比口罩管用,你戴著。”


    他看著林森耳朵都凍的紅裏發青像熟了似的,鼻尖也是,掛在一張凍的慘白的臉上顯的格格不入,鼻子還一抽一抽的,林森接過口罩道了句謝,“謝謝。”


    林森對許澤心裏生出了一絲感激,他想現在似乎明白沈清安為什麽會喜歡許澤,許澤這個人溫柔貼心,對每個人都很好,脾氣也很好,會犧牲自己來照顧他人,這樣的人別說沈清安沒有遇到過,就連他自己也沒有遇到過。


    人的本性也好本能也罷,都是先利己,可是許澤卻把自己的利益放在他人之後,這一點讓他很敬佩,他做不到這樣,他不知道許澤經曆過什麽樣的事情,才能把自己放在一個犧牲者的位置上。


    但是他知道,那一定不會是好的經曆,從小備受寵愛的人不會是這樣。


    在愛裏長大的人,是莽撞的,是不羈的,是自信的,是高傲的,亦或者是開朗的,天真的,活潑的,亦如沈清安這樣,亦如沈清清這樣。


    他敢肯定許澤跟他一樣,不是在愛裏長大的人,他們一個極力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的價值,證明自己的存在感是不可替代的,一個極力犧牲自己,極力照顧別人,極力把自己放在一個照顧他人的角色裏。


    許澤想把自己小時候缺失,小時候沒有得到過的那些,都彌補到他遇到的每一個人身上。


    他不主動靠近任何人,但是靠近他的人,都會被他溫暖到照耀到,許澤像有溫度的月亮。


    林森常常想,他為什麽要這麽拚命,為什麽要這麽努力的證明自己,在很多個深夜他都在想這個問題,後來在某一天他突然知道了為什麽。


    如果他小時候能努力的證明自己聰明,努力證明自己能幹,他就不會被父母拋棄,他就不會變成家裏被領養的那一個,他明明有一個比他大兩歲的哥哥還有一個小一歲的妹妹,可是父母還是把十歲的他領養給了那個人。


    那時候的林森,每天隻想好好學習,想用自己的好成績走出那個貧困的山區,帶著父母帶著一家人過好日子,因為地裏的活幹得少,家裏的活幹的少,被父母當成是沒用的人,在父母眼裏他的學習根本不重要,即使是考上,家裏也沒有錢給他去上高中或者上大學。


    在林家村,幾乎所有的孩子都是上完初中就輟學,出去打工賺錢給家裏,不出去打工的,就留在村裏跟父母一起種地,早上騎著三輪車去鎮上賣菜,和林森不想過那樣的日子,可就是因為他這樣的思想,所以被父母無情的放棄。


    被林強帶走的那一天,他聽到他的妹妹問大哥,為什麽爸爸媽媽要把二哥送別人,他永遠都記得他大哥那句話,他大哥說,“因為爸爸說他幹活少,吃得多,最費錢。”


    是啊林森想,他隻知道學習,家裏的活大哥幹得多,哄父母開心有妹妹,他自然就成了那個可有可無的人,留著他反而要多添一副碗筷,他們那一輩的父母對孩子好像沒什麽特別深的感情,隻是因為別人也生,所以就跟著生,別人生一個他家就生兩個。


    他被林強帶走的那天,哭了很久,他想為什麽要生下我呢,生下我為什麽又不要我呢。


    他被領養走沒多久,他的父母就舉家搬遷,不知道去了何處,鄰居說他的養父給了他爸媽三萬塊錢,他那時候簡直覺得可笑,他隻值三萬塊錢,十歲的孩子不是什麽都懂,但是該懂的卻也都懂了,懂了父母不愛他,懂了父母不要他,懂了父母把他便宜賣掉。


    林強不能生育,可是卻把責任丟給了繼母,林森是在繼母走後才知道的這件事,繼母臨終前握著林森的手道歉懺悔,哭的眼淚婆娑,她愧疚當年攔不住林強對他做的那些事,她也是被家暴的那個人,她也逃不出那個家,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林森被林強強暴。


    剛帶他迴去的那兩年,林強對他還是很好的,林強喜歡賭博,開始那兩年賭運不錯經常贏錢,會給他買新衣服買文具,還會給他買遊戲機,說是親兒子別人也是相信的,那時賭博贏了不少錢,一家人搬到了鎮上,林森自然而然的走出了那個村裏。


    他以為那是他改變命運的開始,卻不知那隻罪惡之手已經慢慢伸向他。


    “林森。”許澤喊了一聲,林森的思緒被拉迴,他轉過頭看著許澤,“嗯,怎麽了?”許澤笑了笑,“沒事,一會就到了。”


    許澤看林森一直在走神,三輪車走盤山路一直歪來歪去的,他怕林森掉下去所以喊了他一句。


    林森抬眼看了看那霧蒙蒙的太陽,又抬腕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午飯還沒有吃,剛剛在鎮上本來打算去找個飯館隨便吃點,幾人都說不餓,沈清安又暈車就沒吃。


    “大爺,村裏有吃飯的地方嗎?”許澤轉過身問了一句,大爺啊了好幾聲,許澤說了好幾遍,大爺才聽清,“噢,吃飯啊?沒有啊,俺們村沒有飯店。”


    許澤皺著眉轉迴了身,沒有飯店,這幾個人都還沒吃飯,年輕人還可以扛扛,他倒是餓一頓也沒事,林森跟沈清安總得吃飯吧,沈清安下車時候又吐了,這會胃裏大概已經空了,沒飯吃的話等下胃病會不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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