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安聽他說話也不生氣,湊到桌前勾了勾手指,“怎麽,怕我在你工資裏扣?”


    許澤,“不然呢,是幫你省錢嗎?”


    他看了看這桌子菜,剛剛就已經在想了,這麽多浪費了多可惜,本來不想開口的。


    但是一想想這些菜林念跟林冉都沒有吃過,臉也不打算要了,“這菜你還吃嗎?”


    “不吃了,吃飽了。”沈清安淡淡迴答,他以為許澤還沒吃飽,就隨口應了幾句。


    許澤滾了滾喉嚨,“那我能打包不?”


    沈清安聞聲怔住,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這幾個字。


    他掏了掏耳朵湊過來,問了一句,“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我說,這些菜能不能給我打包。”許澤不掙紮了,反正人賣了臉也不要了,再扭扭捏捏也沒意思。


    沈清安嗤笑一聲,忍不住樂了,這模樣真是頭一次見。


    許澤這句話字麵意思像是在征求他同意,語氣可就不是那麽迴事了,一副老子要打包你聽見沒有的架勢。


    “服務員,打包。”沈清安朝那邊的服務生喊了一句。


    許澤這才鬆了一口氣,他都已經做好被沈清安連諷的準備了,這人還真是難以猜測。


    等服務員打包好,許澤就拎著剩菜跟在沈清安屁股後麵往收銀台走去。


    沈清安付完錢,許澤已經懵了,就這麽幾個菜看著也沒有很值錢,一頓飯花了一千多塊錢。


    幸虧他打包了,要不這一頓飯起碼有八百塊錢得是扔掉的。


    有錢人的世界還真是他這個底層窮光蛋難以理解的,一千多塊錢是許澤一家三口一個月買菜的錢。


    如果這八百塊的剩菜可以折現就好了,這樣他就又有八百塊錢。


    八百塊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給林念做將近兩次透析,林冉一周的藥錢也要一千塊錢。


    還可以維持家裏一年多的水電費。


    沈清安隨隨便便吃一份頓飯,隨便扔掉的剩飯剩菜,就可以勉強維持一個貧苦家庭的生活。


    這世道可真是諷刺。


    “溜號溜九霄雲外去了吧?”沈清安摟著許澤的肩膀湊在耳邊問。


    許澤條件反射的推開他,“別摟我,在外麵別這樣。”


    他快步的拎著打包好的菜走到副駕駛跟前,沈清安朝著他的背影咬了咬牙,打開車門也進了駕駛位。


    沈清安看著鑽進來的許澤,隻見許澤把打包好的那些剩菜小心翼翼的放在腳下的位置,又小心翼翼的係上安全帶,又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生怕那些剩菜打翻。


    他內心有一些觸動,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隱隱的有一些難受。


    這個男人,為了生活放下自己自尊,放棄自己的死守的底線,如此卑微又高傲的活著。


    沈清安不敢想,意氣風發的許澤會是什麽樣子。


    他想,一定是一個別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完美男人吧。


    “去哪裏?”沈清安明知故問。


    許澤看了看他,低聲說:“先把菜送迴去,不會耽誤很久。”


    沈清安沒說話,直接開著車去了許澤住的老小區,到了小區門口許澤就下了車。


    他就坐在車裏看著那個纖瘦的背影,迎著傍晚的霞光朝小區裏走去。


    如此清瘦的男人,卻又這麽堅強的生活,對不喜歡的人給不了一個好臉色,對自己的兒子又那麽慈愛溫柔。


    還真是一個愛憎分明的男人,果然跟會所裏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樣。


    三個月結束後,許澤還會去會所上班嗎?還是會去做別的工作,或者再找一個人包養他。


    不知道許澤在別的男人麵前是什麽樣子,在別人的床上會是怎樣一副表情呢。


    沈清安你在想什麽,你的腦子真的是不行了,怎麽能總想著這個老直男呢。


    許澤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沈清安還在發呆,直到後麵的車按喇叭他才迴過神。


    “你怎麽坐進來的?”沈清安看了一眼後視鏡,轉頭看到許澤驚訝地問。


    “還說我呢,魂都不知道哪去了。”許澤嘲諷地笑了一聲。


    沈清安開著車換了一條路,直接繞了一大圈上了高架,許澤家這條爛路他來一次都要在心裏罵很久。


    車輛疾馳行駛在高架上,沈清安雙手握著方向盤,夕陽的餘暉灑在沈清安的側臉上,左手手腕上的高級腕表被夕陽折射出一縷刺眼的光線。


    許澤抬手遮了遮光,無意中看到了那張夕陽下的側臉,不說話看著還是挺順眼的,怎麽就不喜歡女人呢,許澤怎麽想都想不通。


    “你天生喜歡男人麽?”許澤問。


    沈清安迎著夕陽的餘暉轉過身看著他,勾出一個笑,“不然呢?難道是為了好玩?”


    多餘一問,他還是閉嘴比較好。


    許澤本來想好好跟他聊一聊的,結果這個沈清安開口就嗆人,根本聊不下去一句。


    車裏瞬間靜默,又如剛才一般安靜。


    過了許久,沈清安才再次開口,“我以前並不知道自己喜歡男人。”他看了許澤一眼。


    許澤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沈清安笑笑,“還是一個直男讓我知道的,我原來喜歡男人。”


    他有些懵,沒太聽明白沈清安這句話的意思,“什麽意思?”


    沈清安目視著前方,淡淡地說:“簡單來說就是,他是來試探我的,因為跟別人打賭了,確定我是不是喜歡男人,然後跟我表白,然後就談了,水到渠成的關鍵時候他跑了,最後我就被迫出櫃了。”


    “其實他不喜歡我,他是個直的,後來沒過幾天他就談戀愛了。”


    許澤看著沈清安的側臉,他的表情淡淡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所以那天他才會說自己對直男不會那麽溫柔,是因為在情竇初開的時候被一個直男戲耍了,所以才會那樣說。


    “所以你討厭直男。”許澤道。


    沈清安轉過臉看了看他,“不知道,我隻是對這種行為嗤之以鼻。”


    “討厭算不上吧,隻是那是我的界限,這麽多年來我從來沒有越過線。”


    許澤皺了皺眉,心裏不是很理解,“那你為什麽會找我?我說過我是直男。”


    沈清安想了想,勾著唇說:“大概是因為你坦誠?我也不知道,也可能是單純的想操你?”


    “你對其他男人說話也這麽粗俗?”許澤被他噎的那點同情心都沒有了。


    沈清安打了方向盤變道下了高架,“別人?沒有,隻對你這麽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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