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無表情的小生敲響院門, 內裏傳來一陣開門聲,傳來一個年輕婦人的聲音。


    「是誰呀?」


    「貧道若容, 是此間屋主的親戚。」


    小生迴答,心中暗想:這可能是兩個嫂嫂中的一個吧!


    那婦人打開門,想著那死鬼家就一個弟弟一個妹妹, 哪來的其他親戚?


    「這位道長, 你怕是走錯了吧?我夫家姓張, 有一弟一妹,再無旁的親戚了。」


    聽到這話, 小生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她是張家大哥的妻子。


    「他從未提起過一個當道士的弟弟嗎?」


    「從沒有,道長是要找什麽人?我在這兒住了十來年了, 附近的人家,我都認識。」那婦人說道。


    這時候裏麵出來兩個孩子, 眉眼頗像張栓子。


    小生沉默片刻, 說到: 「不必了,看來這兒並沒有貧道的故人,是貧道走錯了。」


    話音剛落,小生便轉身離開了, 那一根淺淺的因果線, 斷了。


    走出巷子, 小生走到當初和師父擺攤的地方,旁邊的餛飩攤子還在,不過煮餛飩的人換了。


    「這位,來一碗餛飩。」


    那人爽快地應了一聲,做了一碗不加蔥和荽的餛飩給他。


    小生愣了一下,笑看著他,問道:「大叔,可能再多加一勺豬油?」


    「好啊,你們道士都喜歡這一口嗎?當初我爹遇上的道士也是這般,不加蔥和荽,多添豬油。」


    「你爹?」


    「是啊,以前是我爹在這兒擺攤的,那時候,隔壁還有一個算命攤子,一個老道士和一個小道士。他呀,一直念叨著那個小道士,說他乖巧機靈,我爹年紀大了,我就來這兒擺攤了。」


    那中年男人是個健談的,細細碎碎的說著他爹的事情。


    「味道可好?早先我也不覺得做餛飩有什麽用,到如今,還是這門手藝好。」


    聽到這話,小生便猜出那人是誰了。應該是齊爺爺的大兒子,當初齊爺爺跟他提過一嘴,說大兒子當兵去了。


    抓著勺子,見那齊大叔跛著腳,說道:「還成,比齊爺爺做的,差了一些,湯頭淡了些,皮厚了。大叔,你這腿很嚴重嗎?」


    「還行,能走。運氣不好,在戰場上傷了一隻腳,現在落下了病根。」齊老大迴答道,隨後反應過來,「這位道長,你叫我爹爺爺?!」


    「嗯,小的時候我常吃齊爺爺做的餛飩。大叔,齊爺爺他還好嗎?」


    「好,挺好的,道長,你等一下,我讓我兒子去叫我爹。」齊老大剛說完,便朝巷子裏喊了一聲:「狗剩兒,去找你爺爺過來。」


    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轉過身來,說道:「曉得了。」


    見小生看著那個孩子,大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道長見笑了,我將近四十歲才得這麽個小子,難免寵了點。」


    「令郎的樣貌像你,行事頗為機敏。」小生誇讚道,他剛剛看到這孩子在巷口同一群孩子玩,行事快速果決,很機靈。


    日後若能一直這樣下去,同人學些本領,會過得不錯。


    「借道長吉言,我也不求他幹什麽,身體康健就好。」齊老大笑嗬嗬的,要真是當初那個小道士,他爹肯定會很高興的。


    「會的。」


    觀察著齊大叔的腿,小生問道:「大叔,你的腳是因為筋骨斷裂,治癒不當才如此的?」


    「道長好眼力,我這腳是被人壓斷的,休養了好久,養著養著這腳就歪了。」齊老大說道。


    「我記得十餘年前,廣山郡的戰爭已經結束了,你後麵又隨大軍去了其他地方嗎?」


    「並未,廣山郡守住後,還需要士兵駐守邊境,守在那裏,總會遇到些散兵遊勇,這不,就受傷了。」


    兩人說話間,一個老者拿著拐杖,中氣十足的走過來了,沒錯,就是拿著,那拐杖根本沒派上用場。


    「老大,你讓狗剩找我什麽事?你連餛飩都不會煮了?」


    「爹,是有人說我煮的餛飩不如你煮的好吃,湯頭有點淡,還說餛飩皮厚了。」


    「我就說吃起來哪裏不對,可不就是這樣嘛。讓我看看是哪個客人,舌頭這麽好。」


    齊老爹恍然大悟,隨後便要去找那位老客了,轉頭看到一個道士,愣了神,細細打量著他的樣貌,顫聲問道:「是小生嗎?」


    「齊爺爺,是我。」小生迎上去,笑著握住老人的手,再遇故人,他很高興。


    「小生迴來啦,迴來就好啊,你師父來了沒?」拉著小生的手,齊老爹萬萬沒想到,當初那個孩子成了如今這般好的樣子。


    「沒呢,這次單我下山遊曆,師父在道觀裏。」


    「遊曆的時候可要當心些。」


    「我知道的,齊爺爺,我現在本事可大了,之前去了……」小生扶著老人,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事兒。


    齊老爹聽得認真,忽然想起了什麽,說道:「暫停一停,還有全老太婆、周家丫頭呢,我帶你去你全婆婆地方,她也常念叨你。」


    「我去了巷子裏,裏麵不是全宅了。」


    「他們搬家了,現在在另一條巷子,我帶你去,還有張家老二,他在那兒開了間醫館,時不時就念叨你和老道士幾句……」


    這一天,小生見到了許多熟人,被張二哥抱住的時候,小生眼眶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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