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曦複活後,豎瞳中流光溢彩,但她說的第一句話,差點將洛清昭噎死。


    赤金美眸微轉,堅定道:“清昭,你要了我吧。”


    嗓音冷冷,但天然帶著一股甜膩。


    瞳仁一瞪,洛清昭在風中淩亂。


    “我,要了你?”手指指著自己,洛清昭嘴角抽搐。


    “南曦,我是女子,你也是,我們是一樣的。”


    言下之意,她沒那玩意,要不了。


    南曦羞澀一笑,手腕挽上洛清昭的胳膊,依偎在她肩頭,“我知道你是女子啊,從一見麵,我便聞出來了。”


    “你救了我,我要以身相許。”


    她化為碎片之際,僅存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脈,頑強地維係著生機,讓她神誌清醒。周薇之死、龍骨收服、自身血脈重鑄,還有小芝麻等人埋葬屍體,樁樁件件她都感知的真真切切。


    大恩難報,她滿心感恩,卻不知如何報答洛清昭。


    眨眨眼睛,洛清昭有些驚訝,抬手摸了摸眼角紅痣。


    陣法雖然能遮掩她的相貌,卻遮掩不了她的味道,這確實是一個漏洞。


    蚯蚓本就嗅覺靈敏,上古血脈的蚯蚓各項能力都是老妖怪級別的,聞出她的身份也不奇怪......隻是日後若有機會,定要改進一些。


    洛清昭望向南曦道:


    “我做這些都隻是順手,更何況最後也是你為了救我,才被轟成碎片,恩情與恩情之間相互抵消,我們互不相欠。”


    語重心長,試圖將道理掰碎了給南曦講清楚。


    然而南曦卻有些委屈:“是不是因為我不夠厲害你才不要我。”


    血泊重鑄了她的血脈,但也改變了她的血脈。方才化形之際,南曦驚覺,她頭頂竟然生出一隻犄角,烏黑堅硬。


    不止如此。


    她往昔肌膚,白皙且微有褶皺,軟糯白嫩,如今卻變得朱紅色,且皮膚滑膩,頗有幾分妖異。


    想到這裏,南曦頗有些神傷。


    作為一隻蚯蚓,她不純粹了。


    “不是,你我同為女子,怎麽能.....”洛清昭原本苦心孤詣想要勸解,但被南曦打斷。


    “我雖是半獸人,但實力不比契約獸差,你契約了我,不會吃虧的。”輕皺鼻尖,南曦眸中水光一閃,懇求道。


    南望島一滅,她仿佛無根之萍,清昭待她那樣好,她也喜歡清昭,她想跟著她。


    ?


    但聽到契約兩字,洛清昭緊皺的眉頭頓時鬆開,隨後又擰起:“原來是契約,不過契約也不行。”


    “為何?”南曦不解。


    “男人、女人、老人、大人小人,這些都是人,半獸人也是一樣。”洛清昭拍了拍南曦肩膀,“南曦,你也是人,將來也會有自己的契約獸。”


    “我們,不是主仆關係,而是朋友。所以,我不能契約你。”


    聲音如玉石輕撞,清冷透亮。


    卻宛如一陣暖流,衝散南曦心中的鬱結。


    “朋友.....”南曦眼眸微亮。


    對戰孫皮之際,清昭對其兩位友人多番施以援手,屢屢挺身而出,若將她視作友人,以清昭的性情,想必不會輕易棄她而去。


    浮萍無根,但從此刻起,清昭便是她那根風箏線。


    至高界,巍峨宮殿浮在雲層。


    絕闕宮。


    骨瓷般的琉璃瓦閃著光澤,整座宮殿被浮雲籠罩,宛如嵌在無頂高台之上。在宮殿最上端,一團黑金色異火迴旋盤繞,火光逶迤傾瀉。


    在這座夢幻妖異的宮殿最中央,聚集了無數靈力,巨大的靈力團空靈虛幻,靈力爭相而來,湧入絕色男人體內。


    轟——


    罡風湧動。


    靈力將整片天穹染成緋色,至高界所有人,不論距離絕闕宮多遠,都能看到鋪天蓋地力量,貫通天地。


    整座宮殿方圓千裏的靈獸,感受著這股強大的氣息,均匍匐顫栗。


    守在殿外的一黑一白,筆直挺立,宛如冰冷的雕塑,盡職盡責的守護著自己的君上。


    這兩人,正是啻絕身邊的墨羽與暗琰。


    隻是細看去,還是能瞧見兩人眸中的歡喜。


    瞧著靈力翻騰湧動,墨羽眼眸噌亮,輕輕拉了拉暗琰的衣袖,低聲道:“這麽多年,找遍多少靈藥都隻能緩解君上體內的暗傷,為了壓製暗傷,君上的靈力消耗大半。正因此,君上才許久沒有晉升。如今君上出去了一趟,怎麽就突然晉階了?”


    “或許是有什麽奇遇。”暗琰眸中也有疑惑。


    “能有什麽奇遇?你又不是不知道,君上的傷是因為那兩股力量彼此相爭,誰都無法壓製。”墨羽唿吸有些停頓,像是想到了某種可能,不可思議驚唿:“難不成,難不成,君上體內的某一方力量得到了壓製?”


    “怎麽可能,這世間......那兩股力量都已隕滅。”


    墨羽拳頭攥的繃緊,尾音低迷。


    倘若可以,他萬分祈願那股力量依存。


    如此一來,君上便不必再遭受日夜的折磨。


    “君上的事情,豈是我們可以猜測置喙的,你我的職責,安靜守著他便是。”


    暗琰神色如常,可腦海之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君上剛歸來時臉上的笑意。


    千年時光,君上向來殺伐果斷、冷心冷麵,在他的臉上,除了毀滅的決絕與無盡的無聊,再難尋到其他情緒的痕跡。


    然而,唯有那一次。


    在天虞大陸,當君上麵對那名風華絕代的少年時,臉上的笑意竟與今日如出一轍 。


    絕闕宮內,眾人皆為這股肆意湧蕩的力量而高興。


    可宮殿外,至高界其他勢力,卻神情不一,恐懼、猜忌、忌憚還有隱藏在暗處的嫉恨,無一不盯著這股力量。


    轟轟--


    靈力越聚越多,天邊驟暗,霹靂電光一閃,仿佛地獄一般,巨龍般粗壯的雷霆怒吼炸裂。


    晉階之後的雷劫!


    來了!


    轟轟轟,無盡轟鳴聲迴蕩。


    這般驚天動地的天雷,仿若要將這世間萬物都化為齏粉。


    目睹這毀天滅地的力量,隱匿於暗處之人的心中悄然湧起一絲希望。


    自古修煉,雷劫乃是最大的障礙。


    死在天雷之下的人,不計其數。


    他們盼望著啻絕也能如同前人一般,能在這無邊無際的雷劫之中身死道消。


    而絕闕宮卻是另一種氛圍。


    “雷劫來了?” 墨羽的聲音中滿是難以抑製的激動,雀躍起來。


    自始至終,啻絕似乎都被天道所厭棄,不管他如何努力晉升,都從未有天雷降臨以淬煉其體魄。


    可如今,天道竟破天荒地為他降下了天雷?


    暗琰木頭臉上,亦是難掩歡喜。


    他們二人皆未曾想過,啻絕會命喪於這天雷之下。因為啻絕長久以來日夜承受著兩股強大力量的激烈爭奪,卻依舊安然無恙,其身體強度之高,可窺一二。


    不過是一場雷劫罷了,雖說強度有點......不同尋常了些,但以君上的實力,想來應當不會有什麽大礙。


    至高界風雲湧動。


    而無邊寂靜的大海之上,四個人、一隻水草獸安然飄蕩其中,百無聊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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