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衣帽間,拿出那枚珍藏的男戒,鑽石的火彩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比窗外燃放的煙花還要絢爛迷人,那光芒晃得趙尚安眼淚盈框而出。


    淚水潺潺地流下,順著臉頰滴落在拿著戒指的手上,他終於支撐不住了。


    關上燈,躺在地上,脖子上是安皓予給他織的圍巾,他在黑暗中把圍巾摘下來抱在懷裏,手裏攥著那枚沒有戴在主人手上的戒指,身體蜷縮在一起。


    抽泣、嗚咽,最後嚎啕大哭。


    等到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之後,他摸了把眼淚,打開燈,把鑽戒放在唇邊輕吻一下,之後珍而重之地收進首飾盒裏,又放進保險櫃鎖好。


    然後他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在黑暗中燃起一支香菸,看著紅色的光點距離自己的手指越來越近,他有一種靠近幸福的錯覺。


    怎麽可能呢,他在心裏自嘲,然後掐滅香菸,走進臥室。


    臥室的床上放著一身他給安皓予買的睡衣,是一套情侶的,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安皓予才沒有把它拿走吧。


    他眼含熱淚,抱著睡衣和圍巾躺在床上,想像著安皓予在自己身邊,然而越想越發難過,再度痛哭流涕起來,他用衣袖擦著眼淚,拿出手機,翻出安皓予的照片,仔仔細細地看。


    手機鎖屏是安皓予削蘋果的樣子,壁紙是安皓予玩輪滑的樣子……相冊裏沒有其他照片,全是安皓予。


    趙尚安本來就沒有拍照的愛好,他不自拍,也不會拍景物,在遇見安皓予之前,他的相冊裏隻有一些重要的圖片資料,直到遇見安皓予之後,他才開始拍照,拍的全是安皓予。


    當然這些細節他之前從未注意過,等他從澳洲迴來被關在禁閉室之後他才醒悟,原來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行為上表現出對安皓予的與眾不同了。


    但是一切為時晚矣。


    他一張照片一張照片地細看,邊看還邊摩挲照片中安皓予的臉,小心翼翼、深情真摯,好像真的在撫摸對方的臉一樣。


    窗外的煙花絢爛的綻放,卻無論如何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他甚至刻意迴避去看煙花——


    因為在他曾經的騙局裏,煙花是重要的組成部分。


    所以現在,絢爛的煙花像一根根銀針,刺得他雙眼脹痛。


    他不知道自己盯著照片看了多久,反正最後,他一手握著手機,另一手抱著圍巾和睡衣,眼角掛著淚滴,沉沉睡去……


    ————


    第二日,他醒來的時候,看見手機有一則通話記錄,通話時長顯示一個小時零幾分,通話對象是……安皓予。


    他有些差異,自己昨天晚上明明在看照片,看著看著就睡著了,什麽時候打的電話?


    令他更詫異的是安皓予竟然接通了,還與他通話一個多小時,這是不是說明……


    他正要激動,突然收到一條簡訊——


    【向前看吧,對你對我都好,別再聯繫了。】


    趙尚安原本因激動而顫抖的手頓時停住,哭腫的雙眼再度流出眼淚,雖然知道這是註定的結局,但是在真正看到這樣的簡訊之後,他還是控製不住的難過。


    悔恨就像一顆帶有迴旋功能的子彈,一下一下地貫穿他的心髒,讓他的心布滿密密麻麻的孔洞,上一個彈孔還沒癒合,下一個彈孔接踵而至,血流不止……


    ————


    趙氏莊園裏,吳城穿著睡袍,站在床邊看著在床上酣睡的人,緩緩晃動著手裏的酒杯,冰塊在酒液裏晃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他飲下一口酒,清冽的酒液進入喉管之後變得熾烈,燒灼著髒腑,令吳誠覺得溫暖。


    他從來都是一個貪戀溫暖的人,不然也不會被趙錫成的謊言所哄騙,給一個已婚男人當二十多年的小三。


    在外人麵前,他是羅曼集團叱吒風雲的財務總監;在趙錫成麵前,他是一哄就上鉤的小綿羊;在蘇意麵前,他是恬不知恥插足別人家庭的小三;在趙尚安麵前,他是麵笑心不笑的陰冷叔叔……


    可是在自己心裏他究竟是誰,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想過,但是現在,他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同時他也在思考,這麽多年來,躺在自己枕邊的究竟是人……還是猛獸?


    作者有話要說:


    獵殺行動,已經開始……


    第71章 又是除夕,悲喜相織


    無論是大悲還是大喜,都能讓人有所感悟。


    跨年夜之後,趙尚安開始忙碌,他托莫妄將他們幫派裏唯一的一個女性派來做月嫂,一是這樣能夠粉飾太平,二是這個女人不會被趙錫成的三瓜倆棗打動去泄密。


    童新葵的肚子逐漸變大,但依然會在每天下午的時候教他滑輪滑。


    趙尚安學的很快,幾個月的時間已經可以做一些基本的花樣了,滑輪滑成了他每天工作之外必做的消遣,是他抒發壓力的不二選擇,也是他思念安皓予的方式。


    跨年過後就是元旦,然後再過不久就是農曆新年了。


    往年他最討厭的節日,今年卻有些期待,原因無他,今年的大年三十家宴上,有好戲即將上演。


    不過在期待的同時他非常愧疚,他不知道安皓予是否還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快快樂樂地慶賀新年?


    畢竟自己曾經在這個闔家團圓的日子裏給他帶來無法磨滅的創傷。


    燒了一輛vantage又如何,如果能夠讓安皓予忘卻以往的痛苦,燒十輛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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